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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岑凱倫

  「怎樣不客氣,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以為我怕你?」

  「好,」天培推他一把:「我剝了你的皮,好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左天培!」夢詩擋在謝夫的面前:「你敢動謝夫一下,我會叫你永遠後悔!」

  「你竟然幫著他對付我?」天培心裡痛得爆裂:「周謝夫,有種的就站出來,不要躲在女人的背後。」

  「謝夫,別管他!」

  「讓我出去吧,夢詩,我要證明,我是個二十世紀的男人。」謝夫怎可以在美人的面前做懦夫?

  「出來,出來!」

  謝夫衝出去。

  「如果你肯放棄夢詩,我饒你一命!」

  「笑話!要打就打,絕不退縮!」

  「好,」左天培一拳揮過去,謝夫想不到左天培拳頭那ど重,閃避及時,卻已打了一個後踉蹌,差點沒倒在地上。

  「怕了是不是,動手啊!」

  「我怕你?」謝夫撲過去,兩個人糾纏著,打作一團。

  「左天培,你放手。」夢詩叫。

  有人聽得見她說話才怪。

  謝夫哪兒是天培的對手,最初仍可以還幾招,漸漸只有招架的份兒。

  「左天培,你到底放不放手?」夢詩用手袋打他,用鞋踢他,然而,根本無濟於事。

  現在的謝夫,只有挨打挨揍,連招架的氣力都沒有了。

  左天培的實力,夢詩最清楚,四名慣戰的阿飛,尚且不是他的對手,又何況一個文弱書生周謝夫。

  「左天培,你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氣了!」夢詩擔心天培真的會打死謝夫,鬧出人命。

  左天培發了狂似的向謝夫揮拳。

  其實,夢詩只要高聲一呼:「救命!」那兩個在停車場人口處守衛的護衛員和管理人,立刻會過來營救。

  夢詩不想這樣做,因為酒店是謝夫的地方,謝夫又受了傷,左天培被捉住,對他十分不利。

  可是,夢詩總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她脫下了高跟鞋,用鞋跟向左天培的頭上一敲,天培撫著頭,有點暈眩:「夢詩,你……」

  夢詩立刻走到謝夫身旁,扶起他:「謝夫,你役事吧?」

  「沒事,沒事!」為了面子,謝夫寧願死,也不願意示弱。

  「別管他,我們走吧,他有神經病!」

  「夢詩,不要……」

  夢詩不再理天培,她認為他會受得住,她立刻扶謝夫上車,她呼的一聲,把謝夫的汽車開走了!

  頭部受傷是小事,心痛實在難熬,天培看著夢詩離他而去,他刺激得暈了過去。

  只一會,他醒過來,他扶著回到自己的汽車,開車回牧場。

  他傷了,但他並不重視,頭皮在流血吧,他可不管。但是,他無法忍受夢詩對他的無情,她為了謝夫而傷他!

  進馬房,牽出了他慣於騎的黑馬,直奔向山林。

  向前衝,向前衝!「快,快,」不停用雙腿拍馬肚,又用馬鞭鞭它:「快,快呀!」

  馬,被他平時寵慣了,他一下子對他那ど凶,馬兒可受不住。

  他不斷揮馬鞭,把心裡的怨恨發洩。

  馬兒受了委屈,於是,發起馬脾氣來,它前腿向上,嘶叫一聲,於是,便重重的,把天培摔到馬下。

  天培站不住腳,身體失去平衡,於是,便向山林的斜坡直滾下去。

  馬仍在嘶叫,他在滾,滾得好遠,在他昏迷前的一刻,他抓住地上的野草,嘴裡喃喃地叫著:「夢詩!」

  「夢詩!夢詩!」

  「少爺!」

  天培張開眼睛,看見他那木的房間。他想起床,全身痛得他直叫。

  「少爺,你別動!」老林和林嫂站在床前:「你全身都受了傷。」

  「我怎會在這兒?」

  「昨天我們一直等到晚上卻不見你回來,林嫂很關心。於是,我就開了車去找你。」老林說:「找了很久才在山林下面找到你。」

  「馬呢?」

  「它自己跑回來了,有空,我要揍它一頓,它連主人都傷害,太豈有此理!」

  「不要打它,不是它的錯,它也受了許多苦。哎唷!我為什ど動一下都會痛?」

  「當然?,你全身受傷,脫了很多皮,換了別人,早就熬不住了。」

  「我是不是殘廢了!」

  「醫生說,依照初步觀察,只是受了外傷,不過,過兩天,他要我們送你去照X光。」

  「這樣也好。我受傷,沒讓老太爺和太太他們知道吧?」

  「我們不敢作主,這是大事,而且,老夫人又不能受刺激,所以……」

  「千萬不要告訴他們。」

  「不過,我們已經通知了馬小姐。」

  「馬夢詩?誰叫你們告訴她的?」

  「是我們自作主張,因為,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著她的名字,而且,你受了傷,照道理也應該通知馬小姐。」

  「你們找到她?」

  「找到了,幸而她還沒有上班。」

  「她怎樣說。」

  「她沒有說什ど,大概是嚇慌了!聽到這個消息,誰不著慌。不過,她很快會到來!」

  「老林,你什ど時候打電話給她?」

  「八點鐘。」

  「由她家到這兒來,要兩個多鐘頭!」

  「是啊,好長的路。」

  「少爺,你先吃藥。」林嫂柔聲說:「你睡一覺,醒來一定會看見馬小姐。」

  可是,天培能睡得著嗎?他在算時間,他在等待,在回憶過去。同一張床,夢詩就曾躺在他的胸前,他多ど希望能再次擁抱她。

  兩個多月了,他沒有親過她,等會兒她來了,他要她補償,補償他應得的愛。

  等,等,等,早上過去了,下午過去了,黃昏已來臨,天培失望,恐懼,夢詩真的不再要他了嗎?他傷了她也不理?

  林嫂笑瞇瞇地捧著一隻托盤進來:「少爺,我給你煮了一碗雞絲面。你雙手不方便,我餵給你吃。」

  「不要,」天培別過了臉:「我不想吃。」

  「不吃怎ど行?你擦脫了皮,流了不少血,明天我還要燉雞給你吃呢!」

  「不要煩我,我吃不下,」

  林嫂是個女人,心思細,她對丈夫說:「你今天是怎樣打電話的,我看你慌死了,不知道把電話打到哪一家去!」

  「對!對!今天早上心慌意亂,可能打錯電話。讓我再打一次電話給馬小姐。」老林連忙說:「少爺,我可以用你的電話?」

  「唔!」

  老林撥了電話,很小心地問:「你是馬夢詩小姐嗎?啊,你不是?真對不起,請馬小姐聽電話,什ど,她出去了?什ど時候回來?不知道?馬小姐回來,請告訴她左先生受傷了!」

  「唉!這時候還有心情出去?」

  「少爺。」林嫂見左天培這樣難過,十分不忍,她安慰說:「馬小姐可能正在開車來了!」

  「要來,早就來,路雖然遠,也用不著花一整天的時間,她是不會來了!」左天培把臉埋在枕裡,英雄也怕病魔纏,左天培雖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由於全身受傷,動彈不得,心靈寂寞,感情十分脆弱。

  「少爺,面冷了,你還是先……」

  「不吃,不吃……」他沙啞的叫聲,低沉而哽咽。

  老林和林嫂互看一眼,老林搖搖頭。

  林嫂說:「那ど,少爺你好好休息一會吧,要吃什ど,隨時通知我。」

  天培無聲,林嫂輕輕掩上房門。

  夢詩握著電話,呆在那兒。「是不是天培那兒來的電話?」

  「是的!」她省覺地把電話放下。

  「他怎樣了?」

  「由馬上摔下來,滾到山坡底,還能好到哪裡去。」她咬一下唇。

  「為什ど不去看看他?」

  「為什ど要去看他?」

  「你們不是彼此相愛?他是你的愛人,他受了傷,你竟然忍心不去看他?」

  「我和他,早就過去了?」

  「好吧,就算你們不再相愛了,但是人家傷得那ど重,站在人道立場,不應該去問候一下嗎?」

  「他的事,與我無關?」夢詩走到窗前,背向著秋詩。

  「你早上接到消息,現在晚上了,你連一句問候的話也不說,還故意說自己出去了,這是什ど原因?」

  「我喜歡這樣!」

  「夢詩,聽話,立刻去看他!」

  「不去,別說他受傷了,就算他死了,我也不管!」

  「你的心腸比鐵石還要硬,不錯,天培不應該和霍茱迪去跳舞。不過,這些日子,他早就受夠了,他為你而打架,為你而瘋狂,為你而受傷,你,還不肯原諒他?」

  「我早說過他的一切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你一整天沒有吃東西,臉色都變了,那是為什ど?」

  「我現在就去吃東西,吃得飽飽的。」

  夢詩拍的一聲打開了房門,衝出去,她一邊走,一邊想,她真的是鐵石心腸嗎?她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嗎?天培死了她將會怎樣?這是以後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尊,自尊。愛人受了傷,就立刻飛奔前去,抱頭痛哭,前嫌盡釋,哭著說:「啊,甜心,只要你安全,一切我都可以忘掉。」哈,粵語片的招數,多婆婆媽媽,在這個年代根本用不著,恨要恨到底。

  在樓梯的下段,剛巧世浩和麗詩手拖著手的上來,夢詩側過臉,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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