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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頁     岑凱倫

  「貝兒!」卡迪搖著她,貝兒已經暈了過去,電話就跌在她手邊。

  卡迪連忙打電話找周醫生,周醫生已離診所,還沒有回家,卡迪留下口訊,請她家的人馬上找周醫生。

  卡迪按了鈴叫人,他把貝兒抱進懷裡,用手帕替她抹去口角的血。

  她渾身涼涼的,他用力擁緊她,要把體內的熱力傳給她。

  卡迪忘了貝兒懷著石浩泉的孩子,他只要看見貝兒那枯槁慘淡的樣子便難過。

  祥嫂和阿寶進來,卡迪立刻說:「祥嫂,四少奶暈倒了!」

  祥嫂馬上去拿藥油,阿寶站在床邊哭,卡迪說:「阿寶你倒杯熱茶來,漱口用的,四少奶口內有鮮血。」

  「鮮血?她不是掉了牙齒吧?」

  「別問了,快去拿熱茶。」

  藥油是專為貝兒頭暈而設的,周醫生雖然是西醫,但並不反對貝兒用這種藥油,這種星洲藥油對貝兒特別有效,卡迪每次去星洲都帶一盒回來。

  祥嫂替貝兒擦過藥油,貝兒噓口氣慢慢醒過來,她一看見卡迪,便嗆咳著叫:「趕他走……趕他走!」

  「你別叫,省著氣,我馬上出去。」卡迪怕她再激動暈倒,連忙輕輕放下她,臨出門前還吩咐阿寶:「別忘了替四少奶漱口!」

  卡迪坐在近梯口的椅子上,心亂如麻,貝兒為什ど罵他狠心?為什ど聽見孩子是石浩泉的,她就氣得吐血暈倒?

  最初,她接到他的電話時,她很高興,而且問他為什ど不去看她?顯然,她是盼望見他,阿寶沒有演戲,是真的,貝兒盼望見他,她憔悴得令人怕。

  假如孩子真是他的,貝兒這樣受苦,他會心痛的。

  他正在想得入神,突然聽見腳步聲,回過頭去一看,原來周醫生來了。

  他連忙迎上去:「周醫生!」

  「貝兒發生了什ど事?」

  「我……」卡迪垂下頭,弄著樓梯的扶手:「我跟她……我說一些語氣很重的話,她一氣,就吐血暈倒。」

  「她有了孩子,你為什ど不體貼她,還要令她受氣。」周醫生不客氣地責備卡迪。

  「是我不好,周醫生,你趕快去看看貝兒,求你!」

  「你不跟我一起進去?」

  卡迪面一紅,苦笑:「她把我趕了出來!」

  「活該!」周醫生笑駕著,進貝兒的臥室去了。

  阿寶跟著出來,她交給卡迪兩封信:「四少奶請你小心地看!」

  「亞寶!」

  「我要伺候四少奶。」阿寶不理他。

  卡迪無可奈何地坐下來,手中的兩封信都是明信片,英國來的,收信人是朱貝兒。

  第一封信是這樣寫的——

  貝兒:我來英國剛好一個星期,今天空閒些,馬上寫信給你。

  我很高興離港前能見你一面,更謝謝你抽出兩天時間替我購買衣物。

  初來英國有點不習慣,不過我相信慢慢會適應。舅舅,舅母對我很好,就是忙些,餐館的生意真好。現在,香港就只有你和姐姐,我可以和你通信嗎?等待著你的來信,舅舅催我睡覺了,下次再談吧!祝福你。

  浩泉五月十八日

  「石浩泉去過英國?」卡迪想了想,再看第二封信。

  貝兒:我等了兩個月,你的信始終沒有來,是因為太忙,還是不想跟我通信?姐姐生了個兒子,你知道嗎?她寫信告訴我,她也沒有再見你!

  我在英國很好,我會在這兒長住,生活和環境都不錯,就是寂寞些,我真盼望你能給我寫信。

  請代問候你的先生。

  浩泉七月十九日

  「他會在英國長住」卡迪喃喃的:「那是說,他一直在英國。」

  既然浩泉一直在英國,那,孩子沒有可能是石浩泉的,因為他去英國的時候是五月十二日,而現在是十月二十七日,他剛巧去了英國五個半月,除非貝兒懷孕五個半月?

  他記得,他看見浩泉和貝兒在一起,也是他去星洲的同一天,是五月八日,這樣說,他和貝兒見面四天後,就去了英國?如果他們有情,他不會扔下貝兒去英國,再說,他寫信給貝兒的信很普通,一點也不像情人,他也沒有叫貝兒去英國。

  難道,他錯怪了貝兒?

  周醫生剛巧出來,他連忙過去問:「周醫生,貝兒懷孕多久?」

  「貝兒沒有告訴你嗎?大約四十天至五十天。」

  「連兩個月都不到?」卡迪問,又驚又喜:「有沒有可能有了三個月,或者四個月?」

  「四個月?」周醫生好氣又好笑:「你急著做爸爸是不是?不過,很對不起,貝兒剛懷孕,不超過兩個月。」

  「太好了!孩子是我的!」卡迪笑了起來:「周醫生,我不送你了,我去看貝兒,謝謝!」

  周醫生用詫異的眼光看著他。

  卡迪走進貝兒的房間,貝兒看見他,馬上別過了臉。

  「阿寶,你出去,我有話跟四少奶說。」卡迪走到床邊。

  阿寶出去,關上了門。

  卡迪坐下來,伸手撫貝兒的臉,貝兒一手甩開他:「不要碰我!」

  「還在生氣?是我不好,我真該死,現在,我什ど都明白了,貝兒,對不起,求你看在孩子的分上,原諒我吧!」

  「事情還沒有弄明白,別看了兩封信就相信了。信,可能是假冒的,石浩泉說不定一直在這兒,或者,石浩泉去過英國,不久前又回來和我有了孩子,除非可以證明近半年石浩泉都在英國。」

  「我相信你的話,信也不是假冒的,那根本不可能!」

  「相信我?」貝兒一陣慘笑:「我記得,你曾經告訴我,你有一個很要好的遠房親戚在英國,他既然在那兒一住幾十年,大家都在倫敦,他一定去過石浩泉工作的餐館,你應該叫他為你調查石浩泉的行蹤,不要找石浩泉,找別人打聽他,還有,你們在辦公室通長途電話,家裡的電話我可能做了手腳。」

  「貝兒,不要這樣說……」

  「請你出去,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再進來,請!」貝兒按了叫人鈴。

  卡迪被趕出來,想想,貝兒的話也對,於是,他馬上打長途電話給歌頓。

  幾天後,卡迪正在簽文件,電話鈴響,他把電話拿起來:「高先生,英國來的長途電話!」

  「快!搭進來。」卡迪非常緊張:「歌頓,事情怎樣了?」

  「你說的那個石浩泉,我也認識的,他叫阿泉,不過,我也詳細調查過了,他是五月十三日中午來倫敦的,他勤懇老實,是個很不錯的青年,我每個月都去他的餐館兩三次,他每次都在。我又問過那兒的老闆,他說阿泉很刻苦耐勞,他天天在店裡工作,哪兒都沒去過,別說回香港,連電影院都沒去過。怎樣?答案滿意嗎?」

  卡迪跪在貝兒的床前,已快半小時了,貝兒沒理他,卡迪覺得自己太過分,因此也不敢哼一聲。

  還是貝兒不忍心,她板著臉對他說:「我是你妻子,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高卡達,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要對付我們,閒話聽幾句還可原諒,我那ど愛你,你竟然懷疑我和別人有了孩子。我自從嫁了給你,我連手也沒讓別的男人碰過。」

  「我該死!」卡迪用力掌自己的嘴巴,辟辟啪啪的,貝兒心都痛了,一手抓住他的手道:「不准打!」

  「貝兒!」卡迪握著她的手,貝兒沒有拒絕,他站起來,坐在床邊抱住妻子:「我是真的該打,我拉過伊麗莎白的手,吻過她。但是,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和她是清白的!」

  「誰知道你喝醉酒會不會亂來?那天晚上我到酒吧,本來想告訴你,我們不用再分房,誰知道你一看見我,就吻我,又叫我伊麗莎白,又要和我乾杯!」

  「我承認我吻過她,不過,喝酒是一回事,我不會借酒胡來,只有一次,我喝了酒,伊麗莎白向我獻身,我拒絕她,她很生氣,還譏笑我,說你不要我了,你甚至不讓我吻你,我妒火狂燃,跑回家……那次的事我也該死,我……」

  「你把我當妓女,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你失去了常性,粗暴地傷害了我。」貝兒鼓起了腮。

  「對不起,太太,真對不起!你要怎樣懲罰我,我都願意接受!」

  「你自己認為應該怎樣懲罰自己?」

  「從今天起不再和伊麗莎白來往,不在外面度宿,一下班馬上回來陪太太,不要再聽高卡達的話,對太太加倍愛護體貼,伺候周到,每天回家罰跪半小時,直至太太氣平為止。」

  「前面的我都接受,脆就不必了,我又不是有虐待狂。」

  「貝兒,你真好!」卡迪擁著貝兒狂吻,這些日子,他們倆也折磨得夠苦了。

  高正安夫婦知道貝兒懷孕馬上趕回來。張芬妮知道貝兒懷孕又急又氣,立刻回娘家和大嫂商量。

  「……上次我向你提過的事,你又不肯接納。其實,這十多年來,你應該明白,是二姑爺患了不育症。」

  「他不肯去見醫生,老說沒事,三個月前他和老爺去瑞士,回來說,他已檢查過,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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