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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采蒔

  「你以為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他這一次連公司的股權都不要了,我還能拿什麼留住他?」她激動地說。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就是不准跟他離婚,公司裡有許多大客戶都握在他手上,他對公司仍有很大的幫助。」許仲豪頗現實地說。

  「爸!」她痛心地說:「難道除了你自己之外,你都不曾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為什麼你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底我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殘忍?」

  「你不要不知好歹!李棣有什麼不好?我幫你找這樣的老公,勝過你之前所交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男腡友幾十倍!」許仲豪氣得大吼。

  「你根本就沒關心過我,又怎知我交了什麼樣的朋友?如果媽媽還在,我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我再也不想讓你控制了!」許孟君第一次對父親說出反抗的話。

  「啪!」許仲豪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臉頰,許盂君捂著臉,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聲。

  「我恨你!也恨李棣!你們兩人都是世界上最自私的男人,我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許孟君絕望地看著她的父親最後一眼,這個世上除了阿姨之外,已經沒有一人是真正關心她的。

  她下定決心再也不要回台灣見她父親,還有李棣,她不要簽字離婚,她要他永遠都和她一樣痛苦!

  第十章

  許孟君走了。

  李棣依然決心離開盟威集團。

  她不肯離婚,他卻連苛責她的資格都沒有,一切錯誤都是由他造成的,他必須為他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

  而他對江旖玫的承諾也許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就算他再傷心、再難過也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

  他不知如何面對江旖玫,更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的明天。

  開著車在江旖玫住處附近繞了幾圈,好幾次想要下車,就算只能看她一眼也好,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一個人到海邊坐了一夜,想了許多問題,明知自己不能辜負對江旖玫的愛,卻也無能為力。總不能要她當他一輩子的情婦吧?這樣對她一點都不公平,他也不願意這樣委屈她。

  可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其它可以和她繼續走下去的理由,他不僅不能給她名分,況且現在的他也已經一無所有了。

  他想:既然愛她,就不能再害她,就止這一段感情就此劃上句點吧!

  天色已經開始轉亮,他才開著車回到即將不再屬於他的「家」,這是孟君名下的房子,既然決定離開許家,他就不能再擁有,要還就得還得乾乾淨淨。

  除了那塊地,那是唯一他名下的不動產,也是他和江旖玫相識的一個紀念。

  車子才開到大門口,他就看見蜷曲在大門邊的那抹身影,他立刻跳下車去,衝到她面前。

  她緩緩地抬起頭子看著他的眼神是疲憊的,她的眼圈浮腫,是一雙明顯哭過的眼,看得他好心疼。

  「旖玫。」他蹲下身,雙手扶著她的肩。

  「李棣,你去了哪裡?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江旖玫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眼前的他,像要訣別似的,淚水溢出眼角,她的臉抵在他的胸前,不讓他看見她的傷心。

  李棣激動地吻著她,天知道他有多麼想見她,他不知道還能有多少次可以這樣真真實實地抱著她,他的恐懼與不安明顯地表現他的肢體動作上,江旖玫讓他弄疼了,卻也不捨得離開他的懷抱。

  「旖玫,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李棣傷心地對她坦白:「孟君已經離開台灣……我們沒有離婚,也許這輩子她都不會答應離婚,我再也沒有資格留住你。你若想離開我,我不會怪你,我希望你再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聞言,江旖玫傷心地落淚了。這是她早就已經料到的結果,只是沒想到李律會因為這樣想放棄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

  「你想我還能再去愛任何人嗎?」江旖玫反而看開了。「秀娟說的沒錯,婚姻又算什麼?不過是多了一紙證書而已。」

  江旖玫對他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她比他想像得還要堅強。

  「我已經離開盟威集團,從今以後我什麼都沒有了,你不後悔嗎?」他不免有一股深深的失落感,因為他再也不是盟威集團那位叱吒風雲的總經理了。

  「後不後悔,得看你以後的表現了。」那些肉麻兮兮的話她沒李棣說得那麼順口,此時她又怎麼說得出:她愛的只是他的人,並不是他身上的財富和地位。

  「我不能給你婚姻,不能給你富裕的生活,你還會愛我嗎?」事情的發展,已經讓他有些喜出望外了。

  「不結婚,你會永遠愛我嗎?」她反問他。

  李棣欣喜地以一個熱吻來回答她的問題,半響之後,他抱她上車,將車子開進車庫內,繼續更深、更濃的吻。

  ***

  當江旖玫醒過來時,夕陽已打從西邊的窗子照射進來,身旁的位置是空的,那位剛與她親熱過的男人早巳不見蹤影。

  她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在床頭,她一件一件地穿回去,—邊想著要如何告訴他自己即將離去的事實。

  走出他的臥室,她在客廳找到他的身影,他正面對的窗,啜飲—杯茶,杯緣飄著一曾薄薄的煙霧,看來是一杯才泡好的熱茶。

  她輕輕地走到他身後,雙手環住他的腰,臉頰貼著他寬闊的背。

  「李棣。」她喚著他的名,心上有著一股濃濃的悲傷。

  他將茶杯放在台上,反過身緊緊地抱著她。

  「你還好嗎?」他溫柔地問。

  除了她之外,他從來都沒有碰過處女,就連她的妻子許孟君在嫁給他時都已經不是了。

  「我很好。」她幾乎不敢抬頭看他的眼,怕自己會說不出離別的話。

  他心頭有點甜,卻又有更多的酸澀,只因他不能給她完整的自己,不能給她一個名分;如果許孟君永遠都不願離婚,她就永遠都不會是他名正言順的婁子,這樣對她是否太不公平了?

  「旖玫,我就要搬離開這裡了,這是孟君名下的財產,既然已經決定離開許家了,我就不能再繼續擁有……我們另外租一間房子一起住,好不好?」和她同居是他們目前唯一能一起生活的方式。

  江旖玫沉默,整顆心被一種名為酸楚的籐蔓纏繞著。

  「然後,我要在我買的那塊地上,蓋一棟你所喜歡的房子,庭園裡種植著你最喜愛的植物,好不好?」

  江旖玫依然沉默,因為她已經哽咽得不能言語。

  「你最喜歡什麼樣的庭園?有許多花的那一種?還是一大片的韓國草?或許你會更喜歡房屋旁有魚池的那種景觀設計,對不對?」

  江旖玫再也無法承受他所構築的夢,她推開他,向後退了好幾步,垂著淚坦白告訴他:

  「李棣,我就要走了,明天上午的飛機,也許好幾年後我才會再回來,你可以選擇等我,也可以選擇忘記我,總之,我非走不可。」

  李棣當場僵住,許久,他才穩住自己激動的情緒,開口問她:

  「你決定要去法國了,是嗎?」

  「是的,反正早晚都要走,不如趁現在走。」她堅決地說。

  李棣又沉默了許久,然後,他平心靜氣地再問她:

  「錢夠嗎?如果不夠,你把帳號給我,我隨時都可以把錢匯給你。」他並非真的一無所有,至少他銀行裡的存款夠他花大半輩子了。

  江旖玫再次哽咽,她不要他對她這麼好,他對她愈好,她愈捨不得離不開他。

  但她更不能就這樣一輩子當李棣的情人,而無所作為,如果決心要當他的情人,她也必須要能有養活自己的專長,否則她只能當一朵讓他供養在瓶子裡的花。

  花總會有凋謝的一天,她不要過那樣過一生,所以,趁她還年輕,她要好好地為自己的未來打算打算。

  「夠了!我只是去學點東西,花不了多少錢。」她只是愛他的人,不想將他和金錢扯在一起。

  「你拒絕我的好意,只會讓我難過。」他真的難過,而且心痛,不明白她已經決定要走了,為什麼還決定把自己給了他?

  「我真的不需要那麼多餞,你好好地為自己的將來努力,也許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創造出一片屬於你的天空了。」她希望李棣能真正為自己好好地再重新活過。

  李棣已經說不出任何一句話,這一切的發生都有點脫軌。從他昨晚決心離開她,到今天早晨在門口看見她,他的心情從失去悲切到重新獲得的喜悅之間,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沒想到江旖玫三百六十度的決定,又讓他繞回原點……

  或許他並沒有真正的失去她,因為她說他可以選擇等她,言下之意是否意味著如果他繼續等她,最後她還是會回到他身邊?

  但幾年的時間會有什麼樣的變化誰都無法預料,她這樣做算是在考驗彼此的感情嗎?如果幾年後他們都沒有改變,是否就能夠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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