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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卡德蘭

  「對我來說,也非常……刺激。」安姬蘭說。

  「那是,」他答道,「因為我們都覺得像在偷吃禁果。」

  「殿下,這種事對我來說比您難多了。」安姬蘭說。

  「這妳就不對了。」王子答道,「今天下午,我本來有千百個理由無法來赴約,但是卻發現沒有比跟妳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馬車進入格羅斯維諾新月區,到達海德公園。

  馬車穿過園門時,安姬蘭興奮地大叫:

  「看,佈置得好熱鬧!」

  園門上不僅插滿國旗及各種旗幟,還裝飾著許多皇家紋章。安姬蘭看得興奮不已,王子不禁靜靜地望著她。

  「我有個主意,」他說,「待會兒再告訴妳。」

  「現在說嘛。」安姬蘭請求他,但他還是搖搖頭。

  「我覺得如果我先說給妳聽,那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妳會一直想著,坦白地說,我寧願妳只想我呢。」

  「其實,除了想您以外……要叫我做別的事……是有點困難的。」安姬蘭內心如此思索。

  馬車沿著公園內的路走向曲池。安姬蘭默默地坐著,心裡塞滿了身旁這位男士的一切。

  不僅因為他的瀟灑英俊,更因為他身上含有一種別的男人所沒有的氣質,才如此吸引她。

  雖然從小到大,並沒有遇見過很多男人,但從前居住在鄉下時,父親的朋友們常到家中拜訪或停留數日。

  這些朋友中有幾個年輕氣盛,浮誇衝動,對母親說些客套、稱頌之詞,母親只置之一笑,婉言反駁他們的恭維。

  那時候,安姬蘭就期盼將來也有溫文儒雅的紳士,對著她說些讚美甚至調情的話語。

  如今,王子對她所說的話與她聽過的那些言不由衷的輕浮之詞有天壤之別。

  或許因為他的聲音低沉,抑或因為英語非他的本國語,所以說得較拘束,但是,無論如何,可以聽出他聲音中包含無限的誠摯。

  另外,更可感覺得出那雄厚低沉的嗓音中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一種磁性,也彷彿是支持他生命的力量。就因這渾厚的聲音,使她有幾分畏怯。

  她覺得他逐漸佔滿了她的思想,有一股無以言喻的力量趨使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忘記了自己的存在而想去趨就他,順從他,成為他的一部份。

  當然,她這種想法是毫無意義而且不該有的。

  安姬蘭只好找些理由來為自己辯解,譬如說:因為自己年紀還小,天真無知,沒有什麼經驗,所以王子一出現,立刻帶給她心靈的震盪。

  現在,她已經和王子在一起了,為了掩飾心中那異樣的感覺,她裝出很自在的樣子,說道:

  「看看凸凸,殿下!牠那副樣子就好像馬車是專誠為牠服務似的!」

  「難道不是嗎?」王子問道,「反正,牠是頭御犬,早就受封領賞,享有各種特權了。」

  「您怎麼對牠們的事如此地清楚呢?」安姬蘭詫異地問他。

  「我不是告訴過妳,雖然我沒見過北京狗,但是我已經閱讀了許多有關牠們的資料,」王子答道,「而且昨晚的餐會上,我詢問過幾位客人有關北京狗的問題,得到了好多有趣的資料。」

  「他們怎麼懂得那麼多?」

  「是這樣的,有一位客人是中國大使,」王子答道,「另一位客人的嗜好是研究狗的品種,所以他們懂得不少。」

  「啊,真希望昨晚我也在場!」安姬蘭失望地輕歎。

  「我也這麼希望,」王子答道,「因為妳自己養著一隻北京狗,我認為妳比所有的書本及權威家更能多告訴我一些北京狗的習性。」

  「我只清楚凸凸而已。」安姬蘭糾正他,「對我來說,牠是一頭非常特殊的北京狗。」

  「當然,對牠而言,妳也是特別重要的人,」王子說,「說真的,能和妳在一起,牠可算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狗了。」

  安姬蘭羞得不知如何作答,低下頭來,眼睛閃了一閃,睫毛彷彿輕刷著雙頰,幸而馬車來到池畔停了下來。

  只見蔚藍的天空映在池水上,池面顯得格外清澈寧靜。他們下了馬車,凸凸即刻跑在前頭,白尾巴翹得好高好挺。

  他們跟隨凸凸走到樹蔭下,在突出於水面的一個椅座上坐下。

  安姬蘭靜靜坐著欣賞池面景色。金黃色的陽光透過濃郁的樹隙照射到水面,形成點點金光。遠處不時傳來鴛鴦戲水聲。成群的天鵝拂過水面,掠空而去。眼前所見醉人的景致,使她心曠神怡。

  不僅風景使她迷惑,坐在身旁的這位紳士更讓她心醉。他轉過身來朝著她,深邃的黑眼睛癡癡地凝視她,彷彿要窺透她的內心深處。

  「這……就是曲池。」她囈語著,更想用聲音來打散兩人間無邊的沉默。

  「這也是西諾斯朝覲倍兒西鳳的地方。他覺得她真是生平僅見最美麗的東西!」王子說。

  安姬蘭羞得轉過頭去。

  「我…………認為,」她遲疑地說,「您……不應該對我說……這些話。」

  「為什麼不呢?」他問道,「古希臘人都能對眾神們說真心話的。有時候他們說些唐突無禮的話,但有時僅傾訴他們的愛情或心怡之物,眾神們都無條件地傾聽他們的衷言。」

  「我……我並不是……倍兒西鳳。」

  「妳是我的倍兒西鳳,」王子答道,「但是我們在陽光下暢談之後,卻不是妳回地府,而是我下地獄去!」

  「地獄!」安姬蘭驚訝地喊道,「您不會是指塞法羅尼亞吧!」

  「當然不是指我所愛的國家,」王子說,「而是指我必須為我的國家做的一切,對我來說,簡直就像地獄一樣。」

  「為什麼?我真不……明白。」

  「我會解釋給妳聽的,」王子說道,「我原來不想讓妳知道,但不得不說出來。」

  他躊躇一會,安姬蘭回過頭來盯著他看。

  他的表情竟是如此嚴峻,臉色如此陰霾。安姬蘭覺得好陌生,因為早上和她說話的那位愉快爽朗的年輕人不見了,眼前這個人多麼老成,那陰暗的神色讓人感覺他正處於痛苦的深淵中。

  「到底怎麼回事?」她問道。

  他移動著眼光,無神地望著銀色的水面。她可以感覺得出,他彷彿從水中看到一幅幅痛苦的景象。

  「我到英國來,不僅為了參加加冕盛典,」他說,「而且也為了另外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我來安排我的婚事。」他說,「對象是一個皇室的公主。」

  他說得那麼突然、尖銳、苦澀,安姬蘭知道字字句句都隱藏著無限的苦痛。

  她愣住了,不知該如何適切地回答他。沉默了好久,才勉強說道:

  「我……我想……每個統治者終歸要……結婚,這是……預料中的事。」

  「我發誓過,除非戀愛,否則絕不結婚,」王子說,「如今卻因國內的現實條件,迫使我不得不同意迎娶一個能獲得子民歡心的妻子。」

  「那樣做……人民會高興嗎?」

  「他們告訴我,只有這樣做,百姓才會高興。」

  王子思索了片刻,再接著說:

  「可能我應該從頭解釋給妳聽:我父王在世時,他所統治下的部份島嶼曾要求和希臘本土合併,並主張終止塞法羅尼亞王室的統治權。」

  「那種做法的確……錯誤吧?」安姬蘭問道。

  「大多數的塞法羅尼亞人民都認為不對,」王子答道,「自從父王崩殂後我繼承王位,我期望反對派會消聲匿跡,因為我逐步改革,並重新考慮父王斷然拒絕的各項建議。」

  他慘淡地一笑,說:

  「我父王非常固執--非常守舊。他認為在我祖父時代施行成功的政策也必定適用於他自己的時代!」

  「但是……您和他……不一樣。」安姬蘭輕聲地說。

  「我努力改正他的缺失,」王子說,「我想引進新思想,鼓勵有益於人民的革新。」

  「人民感謝這種改革嗎?」

  「有些極力贊成,」王子答道,「但老一輩的百姓卻反對任何變革。他們說我年輕衝動,急於變法,太匆促了。」

  安姬蘭仔細傾聽他敘說的一切,彷彿歷歷如繪。

  「在最近這兩年來,情況變得越來越壞。」王子繼續說,「有人--但我還不確定是誰--故意製造糾紛,煽動民心,引起了一些叛亂活動,雖然範圍很小,但對塞法羅尼亞這小小的國家來說就相當嚴重了。」

  他歎了一口氣,再說:

  「我只好垂詢顧問們的意見,他們認為時局越來越糟,只有適時舉行皇家婚禮,才能轉移人們對革命的注意力,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真的能轉移嗎?」安姬蘭道。

  「好想,女人佔全國人口的一半,她們又最喜歡批評、控訴別的女人,現在只要有一個女人成為她們共同談論的目標,這一半的人口就已轉移注意力了。」

  「所以您……就要……結婚了。」安姬蘭細語著,聲音彷彿來自一個好遠好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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