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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白雙

  「因為那是我的心聲吶。」她挽著的手臂亟欲抽回,逼得她低咒威脅:「為我演演這場戲,否則我將底片賣給雜誌社,又或者做成海報。」

  演戲?煉居人聽到有趣的字眼後,姑且不論她的為人和行為,直認為至少此刻的她已沒有在螢光幕前的假象。

  尤其是她那雙眼睛,純淨、清澈且……動人。

  煉居人的心一陣激盪,急忙移開目光睇著何遠壽,突然從他的眼中解讀到一個不可思議的事實。

  這兩個人……是父女?這讓煉居人感到難以理解和不可思議。

  見煉居人不再掙扎,她當他是同意配合演出,立即大膽地吻上他紅腫的左臉,在眾人錯愕之際,她亦看到他驟變的臉色。

  不管了,她決定愈鬧愈大。

  「何老先生,您怎麼可以打我深愛的男人呢?」

  「珺珺,你、你以為這是哪裡啊?」風流的何遠壽雖擁有多不勝數的情婦,亦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大膽表達愛意。

  「在哪裡有差嗎?」她擔心煉居人隨時會有拆穿假象的可能,於是不放心地瞧他一眼,咦,他居然傻呼呼地僵住了。

  是因為她的吻嗎?

  哦!看來,她找到一個看似冷酷,內心卻單純無此的男人了。

  一個重大的衝擊撞入他封閉的心靈,左臉的滾燙感同時急竄入他全身,教他當下反應不過來:氣憤、惱火的心緒在瞬間於他內心轉變成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潮,到底是為什麼呢?

  何遠壽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如此不受教,在記者會上鬧笑話已丟足他的顏面,這會兒又在大庭廣眾之下和男人調情。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何遠壽感慨萬千地問,在他擁有的眾多女人之中,他最欣賞裴冷翠,因為她的確是個美麗聰慧的女人,相同的,他喜愛兩人的結晶甚過任何一個子女。

  其他子女都迫不及待想承歡他膝下,可偏偏裴珺不但不想承認自己是他所出,甚至想與他斷絕任何關係。

  裴珺不認為何遠壽不清楚她的用意,「我不需要您來管教,您該懂的。」

  「不需要?你是我的女兒,我為什麼不能管你?」

  她不耐地說:「我不需要您來操心。」

  「不需要?珺珺吶,我是你的父親,你的所作所為我都必須負責。」何遠壽痛心地說:「你以後怎麼嫁人哪?這麼多不利你的報導,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聰明!」

  「珺珺!」何遠壽不悅地瞪著她,「就算你不想成為何家的一份子,你也要愛惜自己啊。」

  嗅出父親語氣裡的失望和放棄意味,她的精神不禁為之一振:「那好,如果您不再堅持,我也就不會再做這些事。」

  何遠壽突然噤聲,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呆愣中的煉居人,約莫半分鐘後,他歎息著結束怒火,「珺珺,你這次是認真的?你真的喜歡這個傻小子?」

  傻小子?她從不認為這個形容詞可以用在煉居人身上,只不過他現在看起來真的傻了。

  也罷,他的安靜方便她自導自演,她將他抱得更緊,並不在乎周圍觀看的人潮愈來愈多,只想盡快了斷父親多年來的堅持。

  「他很不錯,您大可去查查,他的社會地位亦不輸您。」

  何遠壽自然會對煉居人作一番調查,只不過屬於他的身家背景,何遠壽大概用盡方法也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但何遠壽是精明的,畢竟能成為東南亞的遊艇大王,即證明他有著敏銳的觀察力,所以他感覺得到煉居人身上散發出不同於凡人的神秘氣質。

  「你會嫁給他嗎?」

  何遠壽提出令兩人愕然的問題,使得煉居人立即從傻愣中清醒,而她則是抓了抓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突如其來的荒誕問句。

  只是,她仍必須面對煉居人恢復神智後的冷漠,在他變臉的同時,她一把拉起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同時轉身以似笑非笑的神情當成對父親的回答。

  結婚?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不過既然父親要這麼認定,她也不會阻止他,畢竟她已表明立場,她絕對不會遵照他的任何一個指示,只想做她自己。

  可惜,現下還有一個大問題等著她解決。

  ☆☆☆☆

  跑出攝影棚,裴珺才發現外頭正下著滂沱大雨。

  煉居人惱怒地瞪視她緊抓著自己不放的小手,狠狠地將其一甩。

  她先是一愣,見他預備走入雨中,連忙拉住他,嬌滴滴地說:「生氣嘍?不要氣嘛,我只是開個玩笑,用不著發那麼大火,更不要虐待自己的身體,我會心疼的。」

  聞言,他的不悅完全表現在臉上,根本不想再和她有所交集。

  而她,卻設下局讓他自投羅網。

  「我很懷疑你在藝能界能生存多久。」

  生存?這個環境只是她用來興情玩耍的地方,玩夠了、膩了,不需要的時候,她自然會退出這個行業。

  她挑了挑眉,不小心透露出她頑皮的本性,見敏銳的他察覺到她一閃而逝的神情,裴珺馬上以嬌媚武裝自己。「哎喲,我當然希望能夠長長久久啊,怎麼,你想提拔我?」

  「提拔?」他輕蔑地一笑,當作回答。

  「不行嗎?我很期待接受你的指導呢!」她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似乎開始迷戀他的味道,如果不是為了達到目的,她可能因此忘形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

  如果他知道她正在利用他,她直覺肯定他絕不會放過她。

  她下意識捏了自己一下,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被他奪去心魂,他有一股神秘的氣息,是她目前尚不知道的領域,可是她不打算瞭解,因為今天以後,她和他碰面的機會等於零。

  由何遠壽逐漸軟化的態度看來,她可以確定自己離成功非常近,近到不需要煉居人來配合,她也可以教何遠壽放棄要她認祖歸宗的決定。

  所以,她很大方地拿出那張寶貴的底片,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我很仁慈的,當初只將照片發給新聞社,沒有給雜誌社,現下既然你守信找上門來,我當然也要履行承諾啦。」

  他瞇起眼,銳利的目光探入她的眼,對她眸底的清澈再次感到熟悉,他梭巡著記憶,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她不懂他現在又傻呼呼的原因是什麼,只覺得晃著底片的手很酸,而且暗忖他不是想要拿回底片,為什麼不拿呢?

  「你不要啊?」她很意外,「不然,我拿回家珍藏。」

  突地,他的動作嚇住了她,他的大手勾起她的長髮,在空中將其甩下,使她的長髮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你的頭髮是你全身上下最真的東西。」

  「你!」她頓時不知如何接口,太突然了,他為何要這麼說?

  見她臉上出現驚惶的臉色,他笑了,意味深長地笑了。「怎麼,舌頭被狗吃了?我正在習慣你的追求方式呢。」

  這,這男人,她不該輕視他的,可是,他那兩道冷芒又好像已看透什麼似的。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看出什麼的。

  「什麼嘛!」她又往他身上一撲,但這一次他沒有反抗,反而抱住了她。

  她迅速穩定自己的心跳,嗲聲道:「希望我沒有誤會,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接受我嘍?那真是我的榮幸啊。」

  睇著她欺近的濃妝小臉,他依然無法習慣,而且何遠壽的抱怨話語猶在他耳邊,他現在非常有興趣知道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你叫我配合演出剛才的戲碼是為什麼?」

  她有些意外,「你、你想知道?」

  「可以這麼說。」

  她雖不認為有向他交代的必要,不過享受著躺在他懷中的感覺,她似乎有種被催眠的迷思,男人啊,他也許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可惜她無福消受,在她的認知裡,談情說愛只是綁手綁腳的束縛。

  目前她不需要,所以,她得先放棄他。

  想讓一個對她感興趣的男人反感,她可是個中老手,臉一仰、玉手一伸,她毫不客氣勾勒著他俊美的輪廓,用一種連自己都會起雞皮疙瘩的嬌音說:「那是借口啦,我當然不希望我們是在演戲啊,傻瓜!如果我不那麼說,你還會對我有興趣嗎?」

  他還是無法習慣她身上過濃的香水味,於是在搶過底片之後,難掩嫌惡地推開她。「我對你沒有興趣。」

  他的放手同時讓她鬆口氣,但她仍乘勢趨上去,「別這樣嘛,我現在有時間,可以多多瞭解彼此哦。」

  他忍無可忍地閃過了她如惡虎撲羊的姿態,頭也不回離開,他同時感謝大雨讓他清醒,也為自己剛才衝動的舉止感到不解。

  手中雖依然有著懷抱她的觸感,但在她追出來之後,他仍沒來由的感到作嘔而加快離去的腳步。

  「別走嘛。」她唱作俱佳地想挽留,熟知他卻愈走愈快。

  很遺憾他沒有看見她偷笑。

  置身雨中,在享受成功逼退男人的快感後,她的心頭卻有股莫名的失落感,望著他消失的街角,她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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