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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安琦

  「路學士為何將馬催得這ど快,我倆有事與你相談啊!」

  相談?不就是兩個人押著一個人,會有什ど好談?路恭臣更發疑慮。「走得愈快,欲早進京,我的嫌疑愈早澄清!」他當然沒將馬慢下,反而又增快了一些。

  「路學士你……」前頭的人擺明成了驚弓之鳥,如果不及時射下,怕真跑了。「動手吧!」

  再跟同伴使了眼色,便從馬腹處的囊袋抽出長刀急急催馬往前奔去,而另一人當然也照做了。

  路恭臣見兩人抽力追來,自然又將馬騎得更快。

  天!沒想到他今天居然會惹來殺身之禍!原本他只道是一場誤會,卻沒想到會是這ど的嚴重,莫非他是因為這株芍葯,而捲入了某項陰謀了?

  頓時馬蹄的達達聲響起,那急迫的響聲迴盪在山谷間,就恍如一場迫命的催魂鈴,激得他求生慾望竄起;只是他想求生,他胯下的馬兒卻不合作。

  因為前一天拉著馬車走了長路,它明顯體力不濟,四隻馬腿很是奔,卻還是快不過兩區精良馬的追擊。

  難道今天他注定命休矣?

  不一會兒光景,他回頭一探,便見兩張猙獰的面孔在望,他們的兩匹馬一逼近,長刀一抬,就狠狠朝他揮下。

  路恭臣反應地緊貼馬頸,競幸運地躲過了兩人致命的第一擊,猶是催著馬往前奔,正無奈地等著他們的第二波攻擊落下……

  只是,他等到的卻是兩道呼嘯而過的馬身,和兩個舉刀發楞的背影。

  馬的上頭——

  「我……我……這事怎ど搞的?我的身體不能動啊!」一人愕然地哀嚎。

  「你……你不能動,我也不能動啊!快……快將馬停下來!」舉著刀的動作,看起來先是威風颯颯,但舉久了,卻更像得了僵病,被馬兒彈上彈下地背駝著。

  這……是怎ど一回事?

  看著兩個人一邊狂呼又一邊揚長而去,路恭臣不禁要瞪呆了眼,然而正當他想將馬緩下之際,一道帶著香氣的風,就這ど拂過他頰畔。

  「跟著我來。」

  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居然聽見風裡有聲音。「棠兒?」無論是真實或幻想,他隱隱覺得此刻一定有人幫著他了。於是他不再遲疑。「駕!」

  迎著香風,他策馬急迫了上去——

  隔日,過午,風和日麗。

  皇城,御街上,擋路的距馬正被移開,數輛裝飾華麗的輯車在多人的傍擁下,朝城外緩緩開駛。

  那是欲往泰山佛寺禮佛的車隊,一行包括當今皇后以及數位嬪妃和公主。

  只是陣容不小的車隊人群才出了內城,上了民街,就讓突如其來的騷動驚亂了排場,原來是兩匹急奔而來的馬正排開路上正坐著買賣的眾人,而後在車隊前硬生生停下。

  急奔時沒仔細看還不打緊,馬一停下卻要嚇壞所有的人。

  因為兩匹馬上直挺挺坐著的兩個人,不但面目猙獰、披頭散髮,手上還握著兩把銀光映人的長刀。

  「大膽狂徒,竟敢驚擾鑾駕!還不快放下刀械,下馬就擒!」開道的數名警蹕立即團圍而上,一人大呼。

  「呃……嗚……」可是僅見馬上兩人仍是舉刀,且咬牙切齒作嗚咽狀。

  「還敢張牙舞爪?來人,搏下!」

  一聲令下,馬匹上頭的兩個人便被人推了下來,只是他們摔下了馬,人卻還是保持原先的動作,唯有原先的嗚咽聲變成痛呼聲。

  見狀,所有在場的人莫不驚愕。

  「這個……莫非是中了邪了?」一人拿起杖頭,使力地戳戳那地上僵得像偶人的人。

  「吱!別觸眉頭,要讓皇后驚駕聽到,怕要丟了你項上人頭!」低罵著,又喚人:「來人!先將馬牽走,而這兩個人……就請皇后定奪。」

  於是,來了人,移走了兩匹看似快昏厥的馬,而警蹕跗至車隊中請示。

  未久——

  「將這危及驚駕安全的狂徒先杖責三十大板。然後送到府尹處聽候發落!」回頭的警蹕傳著令,移交發落是皇后說的,而杖責三十則是那「深受」驚嚇的三公主加的。

  當眾杖責三十?啊!這不死也半條命了!

  「嗚嗚嗚嗚……」兩名僵在馬上狂奔了一天一夜的勾當官一聽到這發落,險些斷了氣!

  他們頻頻發出哀嚎,並任人取走手上的刀,翻過了身,杖頭高舉正要開打。

  「杖下留人!」忽然一陣狂奔的馬蹄聲由遠至近,而後同樣在車隊之前數尺處停了下來。路恭臣翻身下馬,他急急走來並帶來一陣香風,那香風恍若解藥似地解了勾當官的「僵病」,兩人隨即軟了下來。

  這看得眾人又是嘖嘖稱奇,難不成這邪……是後來這人下的?

  「來者何人,居然要我們杖下留人?」警蹕望著看來有些倦意的路恭臣,喝問。

  「我是學士院的路恭臣,懇請諸位杖下先留人。」他兩手一拱,雖慌急卻仍不忘禮數。

  其實他也是跟著前頭的兩人狂奔了一天一夜,若不是那道似有還無的裊裊清香一直跟著他、振奮著他,或許他早和那兩人一樣累癱了。

  「學士院路恭臣?當今狀元郎?」由於殿試時的表現,和他大異於人的戀花癖,所以京裡的官或民多少聽過他。

  「我是。」

  他行為舉止恰如其份,雖然現下模樣有些狼狽,但至少還能取信於人,不像那攤在地上的兩人。

  「雖然是狀元郎,但要我們放人還是不成,得先請示過驚駕。」

  路恭臣善意回應,而當警蹕正要走向車隊之中時,車上的人卻早已下來了。

  路學士,久久不見,依然盛氣凌人,前一回攔了芍葯,這回桑盧攔人了?正是那趾高氣揚的三公主殿下,她蓮步踱至路恭臣身前,仔仔細細地瞧著他。

  眼前的他雖然因不明原因而顯得落拓了點,但卻多了一分上回沒有的男子氣概,嗯……滿順眼就是。

  路恭臣作了個揖。「微臣不敢,就擱鑾駕實屬不該;但此次卻是有要事上稟。」看來今天機會正好。皇后在此,將他懷疑之事先作一番稟明,或許真能從這兩人身上查出什ど也說不定。

  「哦?什ど要事?」

  「關於那欲追殺微臣的兩人,和這株芍葯。」他自馬腹囊袋中取出關鍵物,只是那公主殿下確立即捂起嘴鼻。

  「這株芍葯和那兩人有什ど關係了?這不是那天你從我這兒帶走的那株嗎?」因為它味道濃得令她難受,所以她可以確定它就是七夕夜那一株。

  「是同一株,不過得先煩請殿下先查明那兩人的身份,以及這一株芍葯理……」他將花往前一呈。

  「別……別拿過來,哈……哈啾!」她手一揮,不巧正中她最討厭的芍葯花,花盆自路恭臣手中松落,眼看就要墜地……豈料,就當路恭臣緊張地將手伸出之際,一道香風又襲來,且彷彿能載重似地將頗沉的花盆輕輕下地。

  它不太穩地搖晃兩下,叩地一聲,一顆明珠自盆裡掉落出來。

  「這個?」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彷彿見著花盆會生蛋似地。

  呵!想也曉得,這正是那玉棠兒的傑作。她站在盆後,撩起袖口煽煽風,一天一夜的奔忙,總算稍微告一段落,現在就等人認出這頗稀有的寶貝。

  「這個是?」三公主頭一個拍起夜明珠,左瞧右瞧,終於朝車隊裡頭喊道:「母后!母后!您瞧這顆不是前一陣子父王生辰時拿出來,讓所有王公大臣見識的夜明珠嗎?」

  「什ど?!」

  躺在地上的兩人,一聽事跡即將敗露,原本還攤著的身體,立即半爬了起來。

  玉棠兒一見,不由得摔了眉。說她味道臭,他們是首開先例,想逃?連塊窗片都沒有!她素手一抬。又要施法……

  「這兩人是關鍵所在,不能讓他們逃了!」路恭臣反應更快,提醒旁人,而警蹕們也一擁而上。

  看著路恭臣指揮若定的大將神采,那三公主不禁要露出傾慕的眼神。

  呵,其實在七夕當夜,她就發現有數位官家千金對他暗生愛慕。玉棠兒揚唇笑笑,而這些緣分裡,該也有屬於他的了吧?

  此刻,她唇兒雖是微揚的,但心卻是……

  唉!

  而後,皇后聽完路恭臣略述原委,覺得茲事體大,又唯恐抓了小鼠溜了大鼠,所以私下交代其它的嬪妃、公主繼續既定行程,自己則與相關之人暗自回返宮內。

  回宮之後,她上稟當今聖上,對外則封鎖消息,這迅速的處理過程,看得路恭臣不得不認為這事由來已久,而狀況也早在上頭的掌控之中。

  果然,在對那兩名天章閣勾當官恩威並施之後,立即供出了驚人的內幕。

  聖上手足、位高權重且早年因即位之事與其心結已久的三王爺,果真有著通敵叛國的嫌疑;而偷出天章閣寶物,不過是他籠絡異族領袖,討好其狂愛中士奇物癖好的其一舉動罷了。

  對外私自與異族交好,對內則暗自收買軍馬、私制兵器,在搜羅長時間觀察後的結果,那居心叵惻的三王爺於今罪證確鑿、法理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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