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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安琦

  副手倒也識相。"爺,那屬下先下去,一會兒有消息再上報。"

  副手離去,留下慾火攀升的兩人。

  ???

  但半個時辰後,副手又匆匆忙忙跑進廳來,而廳內的人熱情顯然已得到解決。

  "怎麼,情況如何?"褚皋嗓音仍濃濁,他身旁的姬艷蝶則已整裝完畢。

  "剛才山下來的消息說,聶驍一行人情勢已告急,除了一些人手沒事,大部分的弟兄都受了傷,包括聶驍和寒琰在內。"副手一五一十上報。

  "他們受傷?"褚皋有點意外。

  "是,據說這次與裴穎風同行的都是經過挑選的角色,聶驍在牢裡受的傷至今仍未痊癒,加上寒琰三人過於輕敵,所以才會這麼快就兵敗如山倒……"

  副手激動地陳述著,彷彿打鬥的場面就在他面前發生一樣。

  "照這情形,聶驍一夥人不出一個時辰就玩完了。"褚皋乍時笑開。

  只要銀狼四梟一被解決,他那門主的位子也就手到擒來,屆時看他如何縱橫山林!

  他的笑聲猶如洪鐘地迴盪在廳堂內,霸氣十足。

  副手又問:"爺,那麼外頭那個等著咱們回覆支援消息的傢伙?"

  "打發他,一會兒讓堂內的弟兄備妥弓箭準備下山,誰要能射下銀狼四梟,回頭我重重有賞!"

  "是!"

  副手就像接著了聖旨一般,意氣風發地就朝外頭走去,可他一走到門口,整個人卻像是見了鬼似的白著臉,退了回來。

  "爺……"他銅鈴大的眼,驚懼地望住走進廳堂的兩人。

  "不都交代完了,這次又……"看向門口,褚皋霎時嚇住。"你……你們不是在山下快……"

  "咱們是快死了,不過是快被你給笑死了!"肥鏢四猛啐,而他身後的鬼眼三也露出不常見的怪異笑臉。

  "你剛才傳的消息,究竟是怎麼回事?"

  褚皋大怒地指向副手,但副手早已一臉茫然。

  "他從頭到尾說的都是我們設計的圈套,不知者無罪,你可別怪他哩!"

  寒琰的聲音突然自眾人頭頂處傳來,褚皋一抬頭,一道白影就這麼從樑上躍了下來。

  "老二,你不覺得你那風水好的位子應該讓給老大嗎?"肥鏢四白他一眼。

  據他所知,方纔這兒甚至還上演了一出"春宮戲"呢!

  寒琰不以為然。"這你就說錯了,老大貴為門主,樑上君子的丑角怎能讓他來扮,你說是不是呢,老大?"他朝不遠處的木雕屏風覷了一眼。

  "門主……"姬艷蝶大驚。

  "你們?"

  "褚分堂主,這回你可沒法狡辯了吧?你背叛門主的事實,我們可都親耳聽見,還親眼看見的。"寒琰斯文笑道。

  褚皋面如死灰。"不……不可能!你們不可能會知道,我安排得這麼周全,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問題出在你的猜忌。"聶驍回道。

  "猜忌?"

  "秦賓!"聶驍喚。

  秦賓?褚皋驟時瞪大了眼,他眼睜睜看著十數天前早該死掉的人,活生生地從聶驍身後走出來。

  "分堂主,好久不見!"秦賓的眼裡,已從以往的赤忱換上了仇恨,他冷淡看著褚皋。

  "他……怎麼會沒死?"褚皋又將狂暴的眼神遞向一旁已經兩眼呆滯的副手。

  秦賓代答:"都怪他一刀砍得不夠深,選的絕崖也不夠高,所以我沒死成,而且還撿了個機會將這些東西交給門主。"

  他攤開的兩手,一邊拿著褚皋私通的帳冊,一邊握著珉兒的白玉髮簪。

  "不……不可能!"褚皋眼見著大勢已去,他頓時急中生怒,並將矛頭指向了副手:"都是你!都是你出錯,要不是你這笨蛋,門主的位子我早就得到了!"

  "爺……"副手驚愕地望住自己的主子。

  "你該死!"他狂嘯。

  由於褚皋抽出旨首刺入的動作過於快速,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副手便已應聲倒地。

  倏地,他又將鋒頭轉向姬艷蝶,他挾持住她。

  "分堂主!"她驚呼。

  "褚皋,你已經無路可逃,傷及無辜於你絕對沒有好處。"聶驍勸道。

  眾人的逼近迫使褚皋手上的利器抵得姬艷蝶更緊。

  他叫囂:"你們再靠近一步,我就劃破她的喉嚨!"

  狗急跳牆的褚皋已然沒了理智,他駭人的舉動著實令人心驚。

  "褚皋,你快放了她。"聶驍再勸。

  第十章

  "放了她可以,只要你乖乖走到那兒去!"他瞥了進入廳內的玄關一眼。"快!"

  "好,我過去!但你要依言放了她。"聶驍承諾。

  "門主不要……"姬艷蝶嗚咽。生性多疑的褚皋連在玄關處都設下了能置人於死的機關,聶驍一靠近,一定會被利箭穿身而死!

  "賤人閉嘴!"他的利刃在她的頸子上抹出一道血痕。"聶驍,快過去!要不然我真殺了她!"

  "好,你別輕舉妄動。"聶驍依言一步步走近玄關。

  "老天!"眾人心急。

  "不……不行,他會死……"眼看著聶驍逐漸接近死亡。姬艷蝶是再也按捺不住。

  頓時,她以不知哪來的力量反拖住了褚皋的手臂就往玄關跑。

  "賤人!你做什麼?"褚皋掙扎,但卻抵不住一名女子奮力求死的力量,她纏住了他,將他拉至玄關。

  驀地,姬艷蝶一個揮袖,袖擺打中柱上的垂簾啟動了機關,屋頂處的利箭便如冷雨般的穿透而下。

  "小心!"

  同時間,聶驍雖撥出了掌風,卻還是抵擋不住利箭的凌厲攻勢,他只能睜眼看著兩人被穿刺而過。

  當場血流成河,褚皋數箭斃命,而被間接刺中的姬艷蝶則還殘存著最後一口氣。

  "門主……"她朝聶驍伸手。

  "你……不必這麼做的。"聶驍在她身邊蹲下。

  "艷蝶很傻,對不對"一直以來……我……追求著名利,卻……卻沒想到會因……名利而死,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但……但是我並不後悔……"她口裡湧出大量鮮血,眼神也逐漸渙散。

  "你,別說了。"聶驍不忍,他蹙眉,但將死的姬艷蝶卻笑了。

  她說:"我知道……門主從來沒……沒愛過我,但我不後悔,因為我知道我……愛過你,而且能死在你懷裡,這也就夠了……夠了。"說完,姬艷蝶心安地嚥了氣。

  可聶驍卻一臉怔然地呆望住她,他想著她的話。

  她,愛他!而他,愛的又是誰呢?

  後頭,一群人靠了過來。

  "老大,人已經死了,難過也沒用。"寒琰招手要人來處理善後。

  人死了,難過也沒用?人死了……

  聶驍突然望向寒琰。為什麼……為什麼這句話會讓他聽得心驚膽跳呢?他焦急想著。

  忽地,一個影像自他的腦際閃過。

  "她?"

  一波狂亂的思緒,猛地淹沒了聶驍的冷靜,他竟沒由來地感到心慌!

  倏地,在所有的人還摸不清楚情況的同時,聶驍便已朝紫葳築狂奔而去--

  ???

  她,不能留在這裡,即使是死……也不能留在這裡。

  珉兒趁著小柿子離開,且外頭亂成一團的時候,逃出了紫葳築。

  出了紫葳築,除去花房和蒼柏軒兩地,眼前所見的全是她所陌生的環境,她不知道該躲到哪兒,就只能朝著人少的地方走。

  經過了數棟不曾見過的建築,直到一處不知名的巖洞出現,她停了下來。

  洞穴外頭似乎有人看守,但方纔小柿子所謂的警鐘一響,看守的人也就跑得無影無蹤,於是珉兒順利地進入了洞內。

  是這裡了!洞裡的黑暗,正朝著她招手。她要找一個在自己死之前讓聶驍找不著她的地方,而這隱蔽的巖穴,似乎就是最佳選擇。

  珉兒推著輪椅,緩慢地往巖洞的深處移動--

  在那漆黑卻又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裡,一股夾雜著燈油氣味的涼意,隱約流動著。

  前頭,似乎不是無窮無盡的,一陣掠過她指尖的微風這麼告訴她。

  然而珉兒卻再也沒有多餘的氣力去想,因為她體內的毒物正如炙熱的烈陽般,一點一滴地蒸乾她僅存的意識。此刻她的手臂是抖顫,而先前還流淌著的冷汗一經風乾,她的身體也開始變得枯萎、乾涸。

  她的生命即將走到了終點了,珉兒曉得。

  她在洞穴裡停停走走了不知多久,而身下移動的實際距離她卻也無從肯定,或許只是一步之遙,又或者一直是原地不動,對她而言都似無所謂了。

  直到眼前出現一片朦朧的光,珉兒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走了好長一段路。

  她出了洞口,強烈的山風撲面而來,一條傍著山壁開鑿的棧道就在她身前。這曲曲折折吞沒在銀狼山腹中的絕崖小徑,就是暗門人所謂的南魅門。

  "我……出了銀狼山了……"

  眺望著遠處蔥綠的山林,珉兒虛弱地喃言。她的聲音尚且未進入自己的耳朵,便已被呼嘯的強風帶至不知處的遠方。

  第二次了!

  她的生死第二次取決於一片山崖,而這次竟已是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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