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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於晴

  「癡武,你半途跑了。」

  「我去看新娘嘛。新娘人好漂亮……還有龍蝦!唔,你一定搶菜搶得很快,以後要吃喜酒,帶你去準沒錯。」

  童晃雲坐下,看著癡武埋首貪吃。「我留了位給你,沒等到你。」

  「我不舒服,就先回家了。」癡武瞄到果汁,半張嘴。「天哪,你還摸了飲料回來,好強。」還是原封不動的。她搶菜都沒搶過這麼多,以後吃流水席一定要賴著他。

  「癡武。」

  「唔?」她抬起臉,還咬著雞肉。

  「你的臉受傷了。」

  「是啊,」癡武嘴角下滑,口吻極為哀怨:「我跌倒了,好痛唷。」

  童晃雲伸手欲摸,發覺癡武輕微地閃開了點。她的眼未眨。「很痛耶。」隨後咕咕噥噥地:「沒這麼丟臉過,十幾歲的人了還會跌倒,丟死人了。」

  「你的師丈……被人揍了。」

  「啊?」癡武瞪大眼。「哪個師丈?」數了下,結婚的不多,會被揍的只有——「是……蔡老師的老公嗎?」

  童晃雲搜索著她的眼,點頭。「被人發現在巷子裡。」

  「誰打得啊?」她含糊不清的問,因為嘴裡塞滿魚肉。簡直把童當神了,到底用什麼方法把整條魚一塊不少的帶回家啊?真是。

  「還在找。」童晃雲起身,帶著急救箱過來。

  「能不能等我吃完再擦?」癡武抱怨,但還是乖乖坐直,讓童上藥;有時候他的固執讓人氣結。

  她的傷口是沾了點土,擦破皮所致。雙氧水讓癡武齜牙咧嘴。「你下手很重,童!痛啊——」疼得眼淚都快溢出來了。

  「不再考慮了嗎?」

  「想都沒想。」心知肚明他想說些什麼。青梅竹馬就是這樣嗎?心有靈犀的。「我怕痛,要我當你學妹,上武術學校,不如一拳打死我算了。」

  「好,有機會我會去看你。」童晃雲靜靜地說。

  「啊?」意思是——「童你答應啦?」不敢相信哪,他這樣死腦筋的人。癡武興奮地抱住他。老頭不管她了,現在唯一管她的就是童了,他像她的監護人,雖然名不正言不順的,但總希望得到他的認同,免得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郵寄到武術學校。唔,好好啊,以後就可以脫離這個小鎮,當一個平凡幸福的女人了。

  童晃雲沒動,讓她抱著。她的身體軟軟的,香香的,尚屬於幼兒型的,但就是惹人遐思。兩人獨處的時間比誰都多,但從沒對癡武有過肉體的衝動,只想守著她長大。

  他的手臂舉起,輕輕撫了她的短髮,解放心頭想觸摸她的渴望。

  就從今夜開始,癡武有了秘密,將他排拒在門外。

  「謝謝童!」癡武眉開眼笑的退離幾步,雙手合十朝他拜了拜。「好餓,我要繼續享受了,你知道的,我差點以為你把十三道菜完整帶回來,哇……還有甜點,好棒!」她的背影小小的,與往常並無不同,但卻有了距離,模模糊糊的,開始劃了界線。

  就在他沒陪伴她的那少許的幾分鐘裡,沉睡中的嬰兒曾經短暫的張開的眼睛,那一剎那,她看見了什麼,然後再度閉上,睡得更沉。

  這是誰也始料未及的。

  第二章

  癡武醒來時,天迷迷濛濛的半亮,雨也停了。和室是空的,只有老頭的遺照與她。

  童呢?

  她掩嘴打了個呵欠。方才做了個夢,迷迷糊糊的像憶起了十五歲的夏天。好久沒夢過過往的事了,她抬頭看了風騷的遺照,皺了皺鼻子——

  「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在我夢裡玩花樣啊,老頭。」老頭臨死時,她在台北,來不及送終。有時想想,她回來送終還不如童來得好,老頭沒在乎過她,不是嗎?她搔了搔頭髮,細細喁語從半掩的門外傳來。

  又是來上香的人吧?沒想到老頭生前成天悶悶不樂,還能結交為數下少的朋友,這些天光是來上香的人就累壞她了。肚子有點餓,想弄點東西吃就得走過他們。她暗地咕噥幾句,手腳並用爬到門邊窺視。

  跪坐在那裡的除了童,就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了。

  「請節哀順變。」女人低聲說,一身黑服。

  「謝謝。」可憐的童,還得應付他們。

  人死了不過一把爛泥,負責節哀順變的親人才可憐,你懂下懂啊,老頭?

  「你……什麼時候銷假?」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那女人不是專程來上香,她認識童吧?

  「再過一段日子吧。」

  接著,是沉默,幾乎讓癡武打起呵欠來。

  「那……我……」女人作勢欲起。「我先回去了……」

  童沒留人,站起來像要送客。這個笨蛋!

  癡武跳起來,狠狠的捏捏臉,眼淚差點掉出來,咳了幾聲,拉開和室門——

  「啊?有客人啊?」她的臉頰熱熱的,紅紅的、痛痛的,眼睛半瞇,淚水糊成一片。「童,怎麼不請人坐下?咳!」完了,好像真有點感冒了。她主動坐下,又咳了一聲。「坐啊。」

  童晃雲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但還是坐下來了。

  女人見狀,有點不知所措,最後還是癡武拉拉她的衣裙,逼得她不得不坐下來。

  「你……小姐貴姓?我好像沒見過你。」癡武陪著笑問。

  「我……我姓田,是童先生的同事。」田曉郁有點靦腆的。

  「原來是同事啊——」癡武別具深意的,圓圓彎彎的眼從她身上晃到童。不用說,彼此心知肚明。「童任職的學校好像……在南部的山區裡嘛,田小姐倒是走了趟遠路。」差點要向她膜拜。

  為了愛情不辭千里,令人欽佩啊。

  「童,童!早點,早點啦!田小姐還沒吃早飯吧!童,我要吃燒餅油條豆漿,謝謝。」雙手合十向童拜了拜。

  她的小伎倆他還看不透嗎?童晃雲看了她一眼,站起身。

  「我——我也去……」

  「不行。」癡武拉住她。「來者是客,哪裡有讓你去買早點的道理呢?」硬把田曉郁拉坐下來。

  等童出去之後,癡武笑味昧的。「田小姐跟童很熟吧?」

  「還……還好。我剛上風雲的時候,受童先生的幫助下少。」

  「風雲?對對?」記得童那所學校是叫風雲的。在那裡結束課業後,從助教身份爬到武術老師。說來她也很混,這些年來從沒去過那裡看童,「你這麼個弱質女流去當那所武術學校的老師,也真難為你了。」有點冷,癡武縮了縮肩。倒楣,好幾年沒感冒過,在這節骨眼上卻開始有感冒的徵兆。

  「目前我還只是助教而已。尤小姐……你要節哀順變。」她來之前,只知道從小教養童晃去的老師去世,沒想到那位老師還有女兒。昨晚來到鎮上的時間過晚,不敢貿然拜訪,只得先在旅舍住一晚。借由老闆娘的八卦消息,才知道童晃雲有個青梅竹馬……

  一夜睡不著覺,揣測這句話的涵意。老闆娘意喻深長的說在這鎮上的青梅竹馬大多以婚姻為終結。是這樣的嗎?童晃雲在學校並沒有談到這一方面的事。他並下冷淡,只是沉默寡言了些;如果是男女朋友,就算尤癡武沒去看過他,至少也該有信件的往返吧?這麼一想,心就安了些。她在風雲任職二,三年,沒見過他有任何女性的信件或者電話,他們……只是單純的青梅竹馬吧?

  「田小姐,田小姐,回神了嗎?」癡武笑道:「心事不要想太多,如果有問題就要問唷!我跟童的關係就像姊弟一樣,你不要看我比他小,但實際上我是他的掛名師姊,只是掛名師姊,除此之外,沒其他關係啦。」呵呵!姓田的小女人滿配童的,心裡想什麼都讀得出來,人是小個頭的又嬌又弱,童保護的天性必然能發揮無遺。

  田曉郁紅了臉。癡武的話是擺明了撇清兩者的關係,她真這麼容易被看透嗎?

  「童大概再過幾天就可以回去了吧。」癡武說道。

  「那……尤小姐呢?」

  「我?」癡武笑咪咪的眼停住。「我……」搔了搔頭髮。對啊,她自己呢?好像沒個未來,她的學歷並不高,這些年來打打零工到處跑跑,沒個准,未來也會如此吧,閒閒散散的過著日子,沒什麼不好,只是——

  好像跟童的連繫逐漸散了。他當他的老師,她打她的零工,沒有老頭當交集點了。去年過年,她回來一趟,正好童也回來了,就這麼一塊過新年,因為老頭在這裡。

  對未來忽然有點頭痛。

  「癡武。」童晃雲喚著她,在門外。

  「早點回來了,請吃吧,咳。」癡武跳起來。

  和室的門打開,童晃雲站在那兒,他的身後帶來了一個男人。

  「有人來上香。」他淡淡的提起。

  「哦——」跟她說這幹嘛?不都由他來負責嗎?「那……謝謝。」鞠了個躬眼角瞥到那男人也彎了腰,彎得比她更厲害。是日本人哪?

  「很抱歉這麼晚才來。」男人過度嚴肅的神態讓癡武有了警覺,她看了童一眼。「尤先生因為英勇救下舍弟而死,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請儘管說,能做的我一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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