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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於晴

  「小姐,好歹你也是病人,沒有你來看我的道理,應該做奴婢的小烏鴉去照顧你才是。」

  「胡扯!那晚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別說照顧你,只怕連見你一面都不可能。」汝兒想起那晚就有愧。「我老早就想跟你說對不起了!若不是那夜我迫你穿上我的衣服,那些刺客就不會誤以你是我,你也不會受傷,差點沒了小命。」

  「我很高興能為小姐挨一刀。」小烏鴉感激道:「當初若不是小姐收留我,只怕小烏鴉早已餓死街頭了,哪還有命在呢?」

  「那咱們也別老說謝字,就當扯平了。」汝兒眼珠一轉,突然想到:「說來說去,咱們都該謝謝朱牛,要不是他替你清理有毒的傷口,只怕你這回連命也沒了。」

  「我恨不得殺了他!」向來溫馴膽小的小烏鴉竟也說出這種話,著實把汝兒給嚇了一跳。

  「殺他?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理應向他道謝,怎可說出這種話來?」汝兒當小烏鴉病未癒,一進昏了頭而口不擇言。

  「小姐,你有所不知……」說著說著,小烏鴉的臉蛋紅了起來。「這傷口……這傷口是在肩胛上……」她羞愧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尤其見了汝兒還是一臉不明白的模樣,難不成當真要她將話說個明白?

  「小姐,朱牛他——用嘴吸了黑血,卻也瞧見我——的肩膀。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他是男子,又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他救了我,我是該感激他,但他瞧見了——照理說,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了。」小烏鴉低聲啜泣了起來。

  「傻丫頭,那是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你沒有錯,朱牛也沒有錯……」汝兒腦中突然閃過一計。

  「我決心殺了他!」小烏鴉對貞操觀念看得很重,讓汝嚇了一跳。

  「殺人是要償命的。」

  「殺了他,我再自盡以保名節。」小烏鴉說得果決,完全不復平日的輕弱相。

  「等等!小烏鴉。現在你傷勢未癒,若是在這時候殺朱牛,只怕勝算機會微乎其微,倒不如等你傷好,有力氣了,我再幫你一起殺他。」汝兒很鎮定的說道,決心趁早實施盤算好的計劃。

  小烏鴉想想也對,正欲開口答應,忽見房門讓人推開。來者不是朱琨庭還會有誰?只見他眉頭險些就皺起在一塊兒,直瞪著汝兒瞧。

  天色已晚,你待在這裡做什麼?」先前他進房找不到人,還當出了什麼事。虧他前後院找過一遍,方才想到小烏鴉這裡。

  「我來看看小烏鴉,不成嗎?」汝兒就愛跟他拌嘴。大概是念她有傷,這豬公最近幾日總讓她幾分,不過那盯著她的古怪眼神倒頻繁了許多,害她心口亂跳起來,也不知是何原因。

  小烏鴉一見姑爺後頭跟著那可惡至極的朱牛,她巴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拿他的骨頭去餵狗。

  汝兒也注意到了。她眼珠一轉,在小烏鴉耳邊低語:

  「先假裝與他和好,讓他沒了戒心,咱們下手就容易了。」

  小烏鴉點頭答應。一來認為這法子不錯,二來是小姐聰明,比她這個呆頭呆腦的小烏鴉要來的機靈些,眼前就先聽小姐的話,相信她遲早會報那恥辱的。

  汝兒才剛放下一顆心,就聽見朱琨庭沉聲說道:

  「朱牛,你留下來照顧小烏鴉。」語畢,他拉著汝兒纖纖玉手,就往新房走去。

  汝兒還拚命的朝小烏鴉使眼色,只見這小烏鴉勉強朝朱牛擠出一絲笑容,自打從那夜救了她一命,卻連遭數日白眼的朱牛一時之間給——

  看呆了。

  等到了新房,朱琨庭瞇起眼,雙避環胸,不吭一句的盯著她瞧。

  汝兒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反而些惱怒了。

  「你老監督著我瞧幹嘛?」

  「瞧你是否傷了頭部,連記憶力也衰退了。」

  汝兒好生奇怪他的話。

  「我記性好得很!你是豬公;多嘴的是朱忠;沉默寡言的是朱牛,我沒認錯嘛!」

  「上午我對你說過什麼?」

  「不得邁出房門一步。」

  「後果呢?」

  「挨鞭子啦。」她小聲的說。看他虎背熊腰,一臉怒氣,就像是那種會立時執行罰則的人。

  「未經允許,你卻擅自跑出房門。」他冷然道。一整天都接獲朱忠抱怨:又是跑朱忠整理的花圃去玩,又是到朱福的廚房去張望,本來她還打算去朱牛負責的武器房去看,硬是讓朱牛給擋了下來。

  若不是一天時辰有限,只怕她還玩得樂此不疲,一點也不像病人般,例也不是他限制她的行動,只是唯恐一個不注意,那殺人不盡的黑人又來行刺,屆時手無縛雞之力的汝兒要是有個萬一……

  「那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一大早就出去,放我一個人生悶,當然無聊啦!小烏鴉又重傷未癒,去看看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她這句話說得可是理直氣壯。

  打從洞房花燭之夜遭人刺殺而受了傷以來,朱琨庭幾乎算是形影不離的跟著她,倘若他有事不能相陪,便輪到朱牛守著她,直到最近幾天,非但白天沒見到他的人影,就連朱牛也有事去辦,將她一人關在房裡,不得出房門一步。她哪知近日朝廷又有二位老臣告老還鄉,朱琨庭極為勸諫;個人生死事小,保大明江山乃是臣子應盡責任。但是如今朝廷綱紀敗壞,奸人當道,倘若真要死諫聖上,只怕是白白流血而已,眼前就有幾位血淋淋的例子,故一班忠臣莫不心灰意懶,罷官而去。

  所以這幾日不見他在山莊,不過夜晚倒是與汝兒同榻而眠,讓她偎在懷裡睡著——這還是朱琨庭冷靜的告訴她,夫妻當以同床而睡,要不然汝兒還真不知道。誰叫她從小便見舞孃單獨睡在小閣裡,而那莫大仲卻住在東廂房!難怪當日舞孃曾低聲詢問她可知做妻子的本份?原來是為了這原因。不過汝兒倒也不排斥,縮在那豬公懷裡睡覺可舒服很得。暖暖的,也挺安全的,就是第一夜她有些尷尬,若不是他睡在床外頭,只怕她早滾下床去了。

  她哪知事並非如此!打從洞房花燭夜起,朱琨庭與便不曾有過肌膚之親,只因擔疏她傷勢未癒,氣虛體弱,這半個月來非人的生活本是為了憐她、疼她,不過如今依她活蹦亂跳的程度來看,倒是他多慮了。

  他輕摸她剛拆繃帶所留下的紅色小疤。

  「還疼嗎?」他輕聲問道。

  「不疼了。早告訴你沒事了。不過你可倒楣了娶進門才發現妻子臉上帶疤。大夫說這疤痕去不掉,不過時間一久,倒也會淡了,只怕將來隱約可見,可醜得很呢!」

  以往汝兒從不在乎美醜,就算再美,光瞧見憂、愁兩位姊姊天仙似的美貌也會不禁自慚形穢,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不過自從她識得豬公後,尤其嫁給他之後,他就不由自主的在乎起自己的容貌來了,所以在乍聽大夫說她這小疤會留下痕留時,她就直擔心豬公的反應,生怕他討厭這道疤。

  只見朱琨庭揚起眉,邪邪一笑,道:

  「虧有劉海,多少能遮掩那道疤。」

  「你認為它很醜?」

  「醜陋極了。」

  汝兒氣惱的瞪著他。

  「誰說它丑了?事實上,我倒覺得它很性格。多少女人想要這道英勇的勳章,都都沒機會呢!」汝兒恨不得撕爛他臉上那副賊笑。

  「這沒什麼好笑的!」

  「我知道。」

  「你的嘴在笑。」她指出事實。

  「丫頭,山莊的主人不能言而無信,今兒個你偷溜出門,照理說是該挨一頓鞭子的。」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汝兒愣了愣,不解為何他轉變話題。

  「今兒個早上你說你的,我可不記得答應過你。」

  「那是命令。」

  她吐了吐舌。「你沒說清楚嘛。」

  「想不挨鞭子也行,可以換另一種處罰方式。」他摸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

  「比較輕的那種?」她臉紅的問,對他古怪的眼神雖已習以為常,便仍是感到難為情。

  他無奈的歎息,將她擁入懷中,瘦小的身子骨讓他充滿保護的慾望。

  「豬公?」她仰起頭,不料他俯下頭來覆住她那微張的唇。

  汝兒一時之間不得動彈。

  這對她可是頭一遭經驗。有些酥麻、有些刺激、心口上像是萬般小鹿猛烈的撞擊著,而當溫柔的吻逐漸加深挑逗時,她的神智模糊不清,甚至連他抱她上床,也渾然不覺,只顧著學習試著去探索他的嘴。

  「今晚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過了今晚,你便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他將細吻溫柔的灑在她的臉頰、她的鼻、她的眼,最後極其眷戀的停留在她的紅唇上。

  「怕嗎?」他貼著她的唇,粗啞的說道,很明顯的在克制自己。

  她迷惘的搖了搖頭,星眸微張的想再吻他,卻發現不知何時衣衫早已脫落。驀地,她惶恐中混雜著莫名的嬌羞,一張俏臉抹上了兩朵紅暈,想遮掩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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