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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伍薇

  「不准流淚!」他扳正她的身子,雙手拇指指腹重按在她的眼眶上。「白水沁,你不准流淚!」他低吼著。

  白水沁緊皺著眉,她用力撥開他的手,驚愕於任天陽眼底那濃厚的敵意,像是見到仇人般的敵意。「放手!任天陽!」

  他濃厚的敵意立刻消失,又換上原來她早已習慣的彬彬有禮,情緒轉換的速度,讓她以為是自己眼花。

  「你?」

  任天陽放下雙手。「抱歉。」他的目光移向他處。

  白水沁擰著眉,不!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他的敵意真的太明顯了。「等等…」

  她試圖質問,氣氛緊張,任天陽雙拳緊握,犀利的眼神充滿防備,雙方對峙的火焰一觸即發。

  「你……」

  正當白水沁開口之際,病房的門被人用力推開,另外兩名驚慌失措的女子走進。

  「水沁,」齊諼妍挺著肚子率先衝了進來。「雨懷怎麼了?!」

  「天啊!雨懷……」齊諼妍衝到床前,她心痛地看著谷雨懷,顫抖的手緩緩伸起,撫著谷雨懷蒼白的面孔和披散的長髮。

  「你看她,我從來……」齊諼妍強忍著淚水。「我從來就沒看過雨懷這樣子過,她是那麼的溫和,那麼的與世無爭,?

  什麼會這樣?」

  齊諼妍再也忍不住,她落下了不捨的淚水。

  黎走近,緊摟住她纖細的肩。「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她們四個人是同校不同系的同學,卻因緣巧合地在校內活動裡認識彼此,進而成了親密的好朋友,雖然四人都住台北,但四人卻又在學校附近租屋共宿,儘管畢了業,感情依舊,直到現在。

  「到底是怎麼了?」黎問著白水沁,一手摟著哭得淚眼汪汪的齊諼妍,一手握著谷雨懷冷涼的手。

  「警察,」白水沁頓了一下,看著原先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無聲離開,她收回目光,迎向黎。「警察發現雨懷的車停在車道旁,上前盤查,才知道雨懷已經哭到昏倒。警察從皮包裡找到我的名片,通知我來醫院。」

  白水沁視線回到谷雨懷身上。「我猜想,一定跟那個男人有關。雨懷夢囈裡一直念著那個男人和那個日本女人的名字,她還說他不要她了,而且根本就不愛她,雨懷甚至還說那個男人愛上那個日本女人,他要求分手。」

  眼睛酸澀,白水沁眨著眼。「其實我本來是要通知那個男人的,我認為這樣的雨懷也許能讓他內疚,只是聽雨懷這麼一說,我相信雨懷一定相當傷心難過,我想還是幫她保留一點自尊,況且,我更不想讓他再來刺激雨懷。」

  齊諼妍停住了淚水,她慘兮兮地看著白水沁。「現在怎麼辦?」

  「等谷爸爸來,我們把一切說清楚,讓谷爸爸替雨懷主持公道。」白水沁冷靜提議。

  谷雨懷的父親並不知道自己的獨生女和他工作上的合夥人所發生的情事。

  「雨懷不會答應的。」黎說,雖然她知道水沁的建議是惟一的方法。

  「現在已經不是她答不答應的問題,我們是她的好朋友,這樣的事我們不能讓它再發生。」白水沁冷聲堅持。

  「對,我同意!依雨懷溫和的個性,她不可能去要求那個男人什麼的,目前惟有谷爸出面,才可以替雨懷出一口氣!」齊諼妍附議。

  此時,床上的人動了一下,白水沁立刻衝到床前。

  「雨懷!」

  三人急切的叫聲喚醒了沉睡中的谷雨懷,她以極緩慢的速度掀開了眼簾,卻因喉嚨如火灼燒的疼痛而無法順利說話。

  「雨懷你先不要急著說話,我拿杯水給你。」

  齊諼妍遞了杯水過來,白水沁輕輕扶她坐起來,慢慢讓她喝下水。

  隔了一會兒,白水沁關心地問:「覺得怎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叫醫生過來?」

  谷雨懷輕輕搖搖頭,她兩眼無助地直望著白水沁。

  「我……」

  「我都知道了。」白水沁握住了谷雨懷的手。「我、、諼妍,我們都知道了。」

  谷雨懷虛弱地笑笑。「我好無能。」

  「這不能怪你,錯不在你!」齊諼妍說著,已停的淚又在眼眶中打轉。

  白水沁溫柔拂去谷雨懷一絲未干的淚痕。「不要再難過了,他不值得。你倒要好好想想要怎麼離開他才是。」

  「水沁,我沒有要離開他。」她的目光澄澈無濁。

  「雨懷?!」

  谷雨懷舉起手阻止三人的勸阻,她虛弱地開口:「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更知道他不會愛我;我不離開他,並不是因為要死守著不放,而是在工作上他對我很尊重,至少在工作上他還是需要我。」

  「雨懷!」白水沁怒聲斥喝。「你為什麼總是看不清楚事實,他不要你,難道你還不清楚?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迷不悟、淩虐自己?!」

  「水沁。」黎拉住氣急敗壞的白水沁。「別說了,雨懷自己也不好受。」

  「不好受?」白水沁憤憤不平的淚潸然落下。「她可以讓自己好受一點啊!只要她不要這麼該死地堅持就一定可以讓自己好過一點!」

  「水沁……」水沁哭了,水沁一向是不哭的,認識這麼多年來,她從沒看過水沁掉過半滴眼淚,齊諼妍捂著嘴無法置信。

  「水沁你別這樣……」

  「水沁。」黎拉住欲轉身離開的白水沁。「別這樣。」

  「她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她為什麼就不能爭氣一點?!」

  白水沁憤然且心疼地怒道。

  「水沁……」谷雨懷借由齊諼妍的扶助,坐起身。「不要走,如果連你都走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她雙手揪著毛毯。「別走、你別走……」她的淚又模糊了視線。

  白水沁走了回來,緊緊摟住谷雨懷顫抖的身子。「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谷雨懷淚水縱橫,無助地說:「我不會再去愛他了,我只是想看著他而已,我會振作起來,我會試圖去忘記他,我保證……」

  「雨懷……」

  這時,一陣寒風從窗口吹進室內,卻怎麼也吹不散這濃重的悲淒。

  第三章

  「這件事,」谷父歎了口氣。「無論怎麼說,我都希望你給雨懷一個交代。」

  敦化南路上一棟商業大樓裡,在頂樓寬敞的總裁辦公室,兩個男人沉穩地各據一方。

  瞿銘立在落地窗前俯視著依舊車水馬龍的街景。

  谷父坐著,他輕啜口熱茶,精明幹練的銳眼打量著那抹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早有盤算。

  「雨懷絕對有資格和你匹配,這是門當戶對的好事。」

  瞿銘倔傲地挑著眉,陰沈地開口。「谷老的意思是希望我娶您的女兒?」

  他轉身,兩道同樣銳利的眼神在空中交錯對峙。谷父始終帶著微笑,眼底完全沒透露半點心思,模樣十足的老成。

  「瞿谷聯姻對你也是好事,我只有雨懷這個獨生女而已。」言下之意,娶了谷雨懷就等於擁有了「谷氏企業」這片江山。

  瞿銘輕撇嘴角。「谷老,恕晚輩冒昧,『瞿氏集團』不需要『谷氏企業』來壯大聲勢,況且如果晚輩得來的消息無誤,『谷氏企業』正面臨著財務危機,畢竟建築業在這個市場上已不再首屈一指。」

  谷中重滿臉的挫敗狼狽。眼前狂狷的高大男人,雖年少卻沉穩,攻擊力十足,就像一頭擅於攻擊的豹子,就算他是只老謀深算的狐狸依舊只有節節敗退的分。

  「你說的沒錯,但是這個危機對我而言,也只是區區小事一件,不打緊的。」谷中重回道。

  「這我當然相信。」瞿銘冷淡笑著。

  谷中重作勢輕歎。「世侄,你父親和我年輕時一起打拼,我們也曾經跟你一樣這麼的年少輕狂、事業有成。唉!如果瞿老還在世,他一定也會相當贊同你和雨懷這樁婚事才是!」

  瞿銘冷哼。「就算我和你女兒交往了兩年,但是我並不愛她。」他直接挑明。「你難道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完全不愛她的男人?這可是關係著她一生的幸福。」

  兩人持續對峙,空氣中瀰漫著一來一往的戰火。

  谷中重笑盈盈,他轉動著自己拇指上的翡翠玉扳子。

  「誠如世侄所言,我的女兒和你交往了兩年,雖然你們是秘密交往,但是紙包不住火,遲早會招來嗤言蜚語,這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家總是不好的名聲。」

  瞿銘不為所動,冷冽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谷中重。

  「這是兩廂情願,谷老。」

  第一局戰敗,谷中重深深瞭解,所以他換上另一種說詞。

  「雨懷天性柔弱,實在是不適合商場上的龍爭虎鬥,可是,我就這麼一個女兒,當然所有的希望都在她的身上。」谷中重哀怨地歎了口氣。「所以我只能替她找個好婆家,也好延續『谷氏企業』的經營,我就只有雨懷這個繼承人啊!」

  谷中重意味深長地看著瞿銘。「也許是私心吧!兩年前我把雨懷送來你這裡,表面說是來學習,其實我也是希望你和雨懷能有結果,由你來輔佐雨懷,這樣『谷氏企業』的未來,我也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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