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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董妮

  「敷藥?」她看他赤裸的胸膛上沒什麼傷啊!而且……一抹紅潮渲染上她粉頗  ,他有一副相當結實的身軀,虎背熊腰、寬肩窄臀,讓他顯得英氣勃勃又俊偉不凡。

  「對!敷藥。」他翻個白眼,轉過身去,讓她瞧見他淒慘萬分的背傷。

  「啊!」她不忍卒睹地垂下眼簾。天哪!是誰這ど狠心,將他的背撕扯得傷痕纍纍?

  「喂,你可別昏啦!」聽見她的驚呼聲,他忙轉過頭。「我一個人沒法子照料到那些零碎的傷口,你要昏也得先將我的背上好藥再昏。」他遞給她一片芋葉,上頭有一團黑黑綠綠的東西。

  這叫零碎傷口嗎?她壓下腹內翻騰的噁心感,款步接近他。那些傷癒瞧、愈覺得觸目驚心。

  「你這是什麼東西?」她接過芋葉,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草藥。」

  「你確定它們真的有效?」

  不然咧?在這荒山絕谷中,難不成還能找到一流金創藥?別傻了!「反正能生肌止血就好,你快點動手啦!」天快黑了,敷完藥後他還得去找些柴薪回來生火,順便獵只野兔、山雞什麼的來充做晚餐。

  「好吧!」既然他堅持,她也只能動手為他敷藥了。

  那草藥一敷上他的背,嚴情絲清楚地看見他的背脊整個僵硬了起來。一定很痛吧!她在心底為他不忍,遂盡量放輕手腳,以免拉扯到他受傷的背肌。

  數好藥後,她撕下一截裙擺,綁好他的傷,叮嚀道:「小心些,別再扯裂了。」

  袁育風回過頭,詫異地望了她一眼。難得這女人也會關心人?天要下紅雨了!

  「知道了。」他輕答,卻抹不去、心頭一絲絲溫暖,為了她的叮嚀。

  嚴情絲看見他站起來,轉身往外走,問道:「你要上哪兒去?」

  「撿些柴薪,順便張羅咱們的晚餐。」他邊說邊走,步伐一點也不見遲緩。

  「可是你的傷……」她還沒說完,他已經不見蹤影了。那樣靈活的身形,真叫人看不出他身懷重傷;若非她親手料理了他的背傷,她也會懷疑。

  他真像山裡野生的猛虎,狂野不羈、充滿生命力,受了傷也不當一回事兒,但……他也如動物般誠實嗎?

  她並不相信男人;打八歲親娘死在她懷裡後,這一輩子她就恨男人入骨了。

  而他……很奇怪,他說話雖然粗魯,但她卻不討厭他,只是不得不提防他。他說他是她的救命恩人!究竟有幾分真實?他會不會是與採花賊同一夥的?

  「不大可能!」她否定掉自己的疑慮,儘管不知他的底細為何,但她就是直覺他並非惡徒。

  強撐著疲乏的身軀,她扶著牆壁走出山洞,夕陽在她身上投下一圈虹彩。「不知苑裡的姊妹可好?」她擔心她的失蹤會令「絕情苑」刮起一陣風暴。

  可她怕短時間內是回不去了。這山谷不大,一眼即可望盡,東邊有一處水潭、西邊是石林,北邊有些花草矮林連接向南,景色還算不錯,卻筆直通天,四周崖壁光滑如鏡。她又不是飛鳥,要如何飛出絕境?

  「唉!」嚴情絲長喟口氣,不知得與那陌生男人相處到什麼時候?

  但願不會太久,她不信任男人,儘管這一個瞧來不像壞人,但只要是男人,就絕不可能是好人。她不要跟男人牽扯過深,一輩子都不要!

  第四章

  「唔!」袁青風縮著脖子爬起身。原來柴火熄了,難怪他覺得冷。

  山谷裡的日夜溫差本就奇大無比,加上……敲一敲發暈的腦袋,他知道自己發燒了,肯定是因為背傷的關係。

  不過根據他以往受傷的經驗,他若能挺過這一波熱度,通常他的傷會好得很快。

  袁青風爬回山洞口繼續睡。他也不擔心,反正他的身體一直壯得像頭熊。

  可是……奇怪,這回的傷是不是特別嚴重?他似乎出現幻聽了,不然怎會在這無人的深夜裡聽見潑水的聲音?

  在他守在山洞口、而嚴情絲睡在山洞裡的時刻,這絕谷不可能有第三者存在才是;白日裡他檢查過了。

  等一下!他猛地坐起身,怎地沒聽見洞裡嚴情絲的呼吸聲?難道……

  他跳起來!跑進洞裡察看,她果然不在了。

  該死,虧他還睡在山洞口為她守衛呢!結果,守護的對象什麼時候跑了他都不知道。

  袁青風衝出山洞,朝谷裡唯一的水潭跑去。

  大半夜的,四周冷得吹氣成霜,她幹麼跑去玩水?想凍死嗎?

  「嚴情……」他來到水潭邊,驚見銀月底下,一抹窈窕身影立於潭邊;她週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暈黃光華,襯托出一股惑人心神的妖冶,美得快似誤墜人間的瑤池仙子。

  他一時看得呆了,怔楞地站在原地,癡望著她美麗的身影。

  常聽人說嚴情絲是花國狀元,在風塵界裡,她的美是人人稱頌的。頭一回在「絕清苑」裡見到她,他嘗到了她的風騷勁辣,一股刺激直哈進他心坎,但那時他也只覺得她長得不錯而已。

  他從未被她迷倒過,可是現在……他發現她真的好美、好美,是他這一生見過最美的女人。

  他的心枰枰地跳著,好快、好急、好亂,全是為了她,那個先是將他氣得半死、復徹底奪去他心魂的美麗妖精。

  但……該死的!她在幹什麼?

  他定睛一瞧,她是在洗澡,而且是拿石頭在洗。

  「喂,你——」他衝到她面前,奪下她手中的石塊,心疼地瞧著在她一身雪白玉肌上摩擦出來的血痕。她怎麼可以這樣糟蹋自己?「你在搞什麼鬼?」他大吼著,同時用力搖晃她纖細的裸肩。

  「不要碰我!」她大叫,拚命捶打他。「不許碰我,走開、走開……」

  「你瘋啦?」白天時明明還好好的啊,怎麼一入夜就發瘋?她以為他會對她做出什ど歹事?拜託,他袁青風才沒那麼下流咧!欺負女人是他從來也不屑為之的事。「住手!你看清楚點兒,是我,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別再打啦!」他大掌制住她蠢動的雙手,而她想也不想地低下頭就咬上他的臂。

  這熟悉的痛楚喚醒了他的記憶——他們墜崖時,她也是這樣,像是……失了理智似,滿腦子只記得要拚命逃跑。為什麼?他不值得依靠嗎?

  她大概是咬得累了,不知不覺鬆開了牙口,但仍呢喃不絕地低喊著:「不要碰我……住手,不要碰我……」

  袁青風、心頭猛一慟,她的三魂七魄該不會是給那採花賊嚇飛了一半!所以才會出現這種類似撞邪的奇怪言行吧?

  「嚴情絲!」他驀地放聲大吼。

  她像是被震撼住了,呆了半晌。他趕緊脫下外衣緊緊包住她赤裸的嬌軀,粗魯地將她扛在肩上抱回山洞去。

  袁青風扛著嚴情絲進入山洞後,怕她再度傷害到自己!他像綁粽子似的,先用外衣包住她,再以腰帶仔細綁妥。接著,他便將她樓進懷裡,而她恍如一隻被拋棄的小貓般在他的雙臂中輕顫著。

  他忍不住大掌細撫上她瑩白如玉的嬌顏,冰冰涼涼的,配合著他微高的體溫,

  真是舒服!

  不過他也知道她這樣渾身冰涼不是好現象,她在水潭邊待太久了,怕是著涼的前兆。因此他緊緊地抱著她,讓他高昇的體溫暖和她僵冷的身軀,半晌,她的顫抖終於止了。

  他輕拍她的面頰,像個慰哄孩子的母親在她耳邊輕聲呼喚著。「情絲,醒來,沒事了,壞人已經被我打跑了,你別怕,沒事了,快點兒醒過來,情絲、情絲……」

  也不知過了多久,嚴情絲突然發出一聲輕咽,迷亂的眸子蒙上一層水霧。

  「情絲乖,沒事了,別怕喔!」真可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居然差點就被一名惡名昭彰的採花賊給欺負了去;她一定是嚇壞了。袁青風愈加溫柔地安慰她。

  在此之前,嚴情絲一直覺得自己身處陰冷的冰窖中,那裡又恐怖、又黑暗,完全沒有一絲光明,直到……那個聲音開始在她耳畔響起。

  那是個很渾厚的男聲,強勢、霸道,卻十足地溫柔。

  她從沒聽過如此好聽的聲音,也不認識這樣的男人竟然會哄女人!

  這是幻覺嗎?現實中哪可能出現如此好男兒?

  可是……當她越覺溫暖、神智逐漸清明時,這聲音就顯得痣般地真實了。

  不是夢!她真的被一個男人保護著、安慰著,但這……這怎麼可能?

  她不信!太多的前車之鑒告訴她男人都是無恥、又下流的東西,他們根本不值得信賴,他這樣待她一定是有目的的,也許他正在打什麼壞主意呢!,

  她猛地睜開眼,一張紅通通的俊顏映入眼簾。是他?那個自稱是她救命恩人的男人!

  「你……」她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全身都被捆住了,嚇得嬌顏蒼白如雪。「你這個混帳!你想幹什麼?為何綁住我?快放開我!」

  袁青風眨眨眼,瞧見她眸底兩簇熾烈的火焰,像極「絕情苑」裡那個潑辣凶悍的惡鴇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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