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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有容

  「這句話我又是第幾個受惠者?」

  看著她懷疑的表情,他失笑了。「我的大小姐,若我真的是個多情種,此刻怕早已妻妾成群了,何苦還苦苦追求著一個老不給我好臉色的姑娘?」人說愛情是盲目的,她果真夠盲目,盲目的相信他不愛她。

  上蒼果真開了他一個大玩笑,他誰都不中意,偏偏中意一個刁鑽又難纏的姑娘。

  「也……也許,你只是覺得新鮮好玩。」萱凝風轉過身去,不想對上他的眼。他每每凝睇著她時,有著深情而認真的眼神,那令她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東方雲歎了口氣,將她轉向自己。「若只是新鮮好玩,我需要為你這樣出生入死嗎?」他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也不是個正義感氾濫到非得替外邦的皇帝提出不法老賊的義士,畢竟他不是棘萱國的人。他會使自己捲入是非,那全是因為她——萱凝風。

  剛開始跟在她身邊,黏著她當貼身侍衛,他純粹好奇的想看看一個急驚風女巡按的能耐,順道瞧瞧棘萱國皇上用女官的眼光。直到後來他對她動了心,才不得不插手這件事情。

  若不是因為她,他絕對不會出手管泰原山莊的事,頂多是有些事情看不過去,偶爾出手扯扯明文范的後腳而已。

  她好像真的常常擺臉色給他看耶!可她就是不放心嘛。萱凝風皺了皺挺秀的鼻子。「那你對明月姑娘呢?」

  她還是不放心,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較之明月有什麼遜色之處,可時下男人三妻四妾之風正盛行,她無法容忍這種事,又……

  到了泰幫山莊來,她發覺少莊主應南天和大小姐明月的事,好像一直都是一些丫環婆子茶餘飯後的話題。他們兩個幾乎已是公認的一對,只等著成親定名分。

  「我待她情同兄妹,絕無非分之想。」

  「那她待你呢?」萱凝風噘起嘴,「山莊裡的人都說你和她是一對。」明月為了他,還曾到這兒一探她這貼身丫環的真面目,不是?由此可知,她對他該是用情至深才是。

  「她只是還沒弄清楚心中真正想要的人是誰罷了。」有些事現在說了,萱凝風也不見得能明白,不如有朝一日他說的話「應驗」了,她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既是如此,那當初我初到山莊之際,不也曾問你是否對明月姑娘動心?何以你顧左右而言他?這不表示你心裡有鬼?」一想到那天的事,她還十分在意。

  「那只是為了探知你心中是否對我有意的伎倆。」他失笑,有些無奈的說道:「誰知你口風緊,到頭來我自然也不甘示弱了。」反正比能撐,他怎會撐不過她?他一歎,「凝風,難道到現在你還不信我嗎?」

  東方雲第一次喚她的名兒,她不自在的紅了臉。

  「也許是我表達的方式都過於率性、輕佻,你才會信不過我吧?」這似乎也是沒法子的事。他在一般的姑娘面前都可以表現得自然,可在萱凝風面前他其實有點笨拙。「可我……我對你是真心的。」

  自小他就生長在宮中,又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所生的皇子,因此自小他也就被皇后和太子所排擠、猜忌。

  若不是他自懂事以來就表現出一副「靠不住」的輕浮樣,也許早就沒有現在的他了。也正因為這樣,一遇到事,他很自然的就拿浮誇去掩飾,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個怎麼樣的人了。

  平常事是如此,第一次遇到令自己動心的姑娘,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表現自己的愛意。

  萱凝風看了他一眼,看他一臉正經的樣子還真有些不習慣,她惡質的抿嘴一笑,「信你有什麼好處?」

  東方雲怔了怔,平常的伶牙俐齒忽地不見了。「好像……也沒什麼好處。」

  「那我幹啥要信你?信了你天曉得又要有什麼災禍上身了。」難得能玩得到他,不趁此刻更待何時?見他仍是默然不語,她故意說:「喂,你方才說對我是真心的,那又是為什麼啊?」在面對他時,她覺得自己實在很不像自己耶!為什麼老是紅著一張臉?有時她都可以感覺到臉在燒。

  像她這樣豪氣萬千的姑娘會變得這麼不像自己,都是拜誰之賜啊?所以嘍,整他不趁現在,更待何時?

  「為什麼?一個男人會對一個姑娘真心,還有為什麼?」

  「問我?我怎麼知道?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啊!」這個時候要裝呆裝笨,否則可能什麼都沒能「撈」到,就給騙得死心塌地了。「更何況我又不是男人,男人的為什麼有時和女人是不同的。」她努力的想忍住笑,可平常愛笑慣了,忍得還真有些勉強。

  東方雲似乎感覺出她在利用時機整他,反問道:「男人的為什麼有時和女人是不同的,你倒說說,女人的為什麼是什麼?」

  「就是……」喜歡咩!可萱凝風沒有說出來,一抬頭看到他賊兮兮的笑,她扁起嘴道:「喂,你怎麼反客為主?這問題是我先提問的吧?扭扭捏捏的不肯回答,一點也不像男人。」她別過臉去,喃喃的說:「只是給個承諾你都不肯,叫我怎麼相信你。」

  東方雲心中頓現柔情,柔聲道:「一個男人只有在對一個女人動心、情不自禁的喜歡上時,才會真心。」

  萱凝風側著臉看他。「真的?」嬌憨的模樣令人忍不住想將她揉人懷中,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當然是真的。」只是這樣輕輕一個擁抱,他都有一種此生無憾的幸福感。

  愛情的酒不必濃烈都足以醉人,令人回味再三……

  就在兩人相依偎的同時,房外卻有個人因為見著了這一幕而傷心的落淚,忍到這一刻她終於忍無可忍的推門而入。

  「你……你們……」來者淚眼婆娑,一臉妒恨心傷的看著原本相擁在一塊,卻因為她突然闖人而迅速分開的兩人。

  「明月?!」看到她突然出現,東方雲也頗為訝異。大概是外頭雨聲太大,且方纔他擁著萱凝風心神俱醉,這才忽視了外頭的動靜,連明月佇足在門外他也沒發覺。

  太大意了!

  明月恨意橫生的看著萱凝風。「原來……原來這啞巴既不聾也不啞,不但不是個毀容丑娃,還是個美嬌娘!」她心碎的看著東方雲。「你竟然為了這狐狸精而做出對不住我的事!應大哥,你……」說著她瞪視著萱凝風。「都是你!都是你!若是沒有你這裝丑作啞的女人,應大哥就不會移情別戀了,我……我饒不了你!」刷地一聲抽出了劍,她妒火攻心的使出……

  方纔她原本是有事找應大哥商量,卻沒想到撞見那醜丫頭從外頭回來,原本她想直接進門的,卻好奇的想知道應大哥和一個聾啞侍女如何溝通,誰知那啞巴一進門就會說話?!於是她才好奇的想繼續看下去,沒料到……

  既然她打一開始就在房外,自然也聽到了他二人的對話,清楚的聽到應大哥說他對她只是兄妹情感,可她還是怎麼想都不甘心!

  她是明文范的女兒,泰原山莊的大小姐,外貌家世鮮有人可匹敵,何以應大哥會喜歡上別的女子,卻不中意她?不甘心吶!這口氣她無法嚥下!

  明月的劍法承自明文范,只是她一向不是個好武的姑娘,因此所學有限,雖足以防身,若遇高手也難以取勝。

  萱凝風對於她的快劍只守不攻,一個躍身閃劍,已在數步之外。正當明月欲揮劍再欺近時,一侍者匆匆來報。「少主,不好了……少主……」

  三人齊回過頭見來者,只見尤子清的心腹齊章顧不得一身濕答答的就闖了進來。

  「齊章?怎麼了?什麼事慌慌張張的?」東方雲覺得有些奇怪,齊章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少主,我們家主子給莊主打人地牢了!」齊章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在山莊裡待過的人都知道,一旦進牢房的人就相當於給判了死罪一般,鮮少人可以活著走出來。

  在東方雲未有動作之前,明月手中的長劍忽地噹啷一聲的落了地。她急急的開口,「齊章,你……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子清少爺因為上一回扣住朝廷那批兵器的事,給莊主逮進牢房了!」他急急的說:「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一時間明月怔住了,心裡直想著,我要去見爹爹,非得救出尤大哥不可……

  他絕不可以有事,絕對不可以有事!

  不允!她絕不允許他出事!如果他有個什麼不測,那……那她要怎麼辦?

  尤大哥,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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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原山莊的地牢一向給人有種森冷的感覺,一入了夜之後,數盞搖曳在風中的燭光更宛若給逮進牢裡的人犯生命一般,猶如風中殘燭。

  地牢裡除了潮濕而有著濃濃的霉味兒,更有一種近似腐屍一般,令人作嘔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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