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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樓雨晴

  溫柔?迷人?於家少爺好生疑惑地盯著她。

  那剛才那個罵街的姿態,不是潑婦該做的嗎?

  長久被欺壓──咳!不對,是「調教」!對,長久被她調教下來,他已經學會不敢怒,更不敢言了,很安分的接受了她的說詞,不敢有意見。

  「娘子喝茶。」一杯香味撲鼻的茶盞遞了過去。「娘子捶背──」

  「好了、好了,我還有事要忙,你別打擾我。」完全無視丈夫猛獻慇勤、等待垂憐的巴結姿態,玉手一揮,趕蒼蠅似的。

  「娘子在忙什麼?」順著她的視線看下去,再隨便翻兩下。「就這些?娘子,妳好笨喏!」

  「我──笨?」指著自己的鼻子,無法按受這突來的打擊。

  「對帳嘛,好簡單。這些我不用半個時辰就可以弄好了。」

  「真的假的?」搞了一個晚上,並且灰頭土臉的女人驚叫。

  「起來、起來,我來弄。」這回換他揚眉吐氣地趕人,一屁股坐了上去。

  拿起毛筆之餘,他很小人得志地提出條件交換。「我幫妳弄,今天晚上妳要陪我、陪我──」嗯,她肚子裡已經有小娃娃了,那不能說放小娃娃,要怎麼說?

  「有沒有搞錯!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欸!」她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恥、可恥,可恥到了極點的男人。

  「不要算了──」他作勢欲丟下毛筆走人。

  「欸,好啦、好啦!」犧牲色相也認了。

  「好,那我教妳哦。像這種流水帳,妳不必笨笨的從頭看到尾,妳看──這個,還有這個,數字有符合就好了。再來就是這幾筆重大的數字,要對上這個,還有......」他說得口若懸河,親親愛妻卻是聽得目瞪口呆。

  他真的懂!那她這幾天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呀?

  直到現在,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以前就曾聽說她這天縱英才的老公,打十歲開始就能獨自管理十數家的商行,如今看來,傳言應是屬實。

  「好了。」他拍拍屁股起身。

  看來她相公還是太謙虛了些,這點小意思,他根本用不到半個時辰就搞定了。

  她若有所思地盯住他。如果他經商的長才都沒失去,那麼,沒道理思考模式卻一副孩子樣,除非──他已經開始恢復了!

  「唉呀,好死相,妳怎麼這樣看著人家嘛,看得人家心裡頭撲通、撲通地直跳──」又來了!成日纏著人家放小寶寶的色鬼,居然有臉擺那副黃花小閨男的死樣子。

  懶得和他計較,否則早氣死了。她將目光移向桌面,所有的帳冊已由左移到右,表示全處理妥當,原處只遺留下一本孤零零的帳本──

  「咦?那個怎麼──」

  「怪。」他只丟下這一句,沒給她發問的機會,擁著愛妻「放」小寶寶去了。

  第九章

  在君歡懷胎五月時,聽了幾個婦人說,女人生孩子就像到鬼門關繞一圈,一不小心就會送掉小命,嚇得於寫意一路跑回去,臉色發白地死抱著她不放,直嚷道:「我不要小寶寶了,歡兒不要死,歡兒不可以死──」

  後來還是她好說歹說,拚命的保證她不會死,她會平平安安地把小寶寶生下來,這才暫時安撫住他的情緒。

  不過,從那之後,他更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緊張兮兮地,生怕她出一丁點意外。

  到懷孕七個月時更好笑,他無意間聽到「臨盆」這字眼,之後就一天到晚的端著盆子追在她後頭,隨時隨地都在擔心她生孩子時無「盆」可「臨」,笑壞了於府上下一干人等。

  連隨君歡都被他層出不窮的活寶行徑給笑到無力,再三言明離生產還有三個月,不必「未雨綢繆」至此,他才不甚情願地放棄。否則他一介大男人,端了個盆子四處晃,這能看嗎?

  於寫意寵她寵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這是於府上下有目共睹的事,而且隨著時日的流逝,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所有人心裡頭都很清楚,君歡會是這府裡唯一得寵的女主人,不會再有什麼妻妻妾妾的新夫人了,因為只要她隨便掉個兩滴淚,於寫意天大的事兒都會依她,何況只是納妾這等可有可無的小問題。

  而,自從發現於寫意的經商長才並沒喪失後,她便軟硬兼施、曉以大義,要他有點男子漢的擔當,裝蠢逃避責任是相當可恥的行為。

  誰知,那傢伙一點江湖道義都沒有,直接哼著說:「天氣很好,涼涼的,好想睡覺哦!」

  聽聽,這是人話嗎?

  最後還是她說:「你忍心讓人家批評我欺壓丈夫、大權獨攬嗎?何況懷孕的人不可以太操勞,不然會太累、會難產、會......」

  光聽到這兒,他就已經臉色發白,猛點著頭。「好好好,娘子不要太累,不要難產,我來就好、我來就好!」

  所以如今,於寫意才會癟著嘴,以誤上賊船的表情,再度扛起打理家業的職責。

  畢竟是天資聰穎,甫接手不久,就已經慢慢上了軌道,相信再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回復以往的水準,再次獨當一面。

  這幾天,他老是躲在書房裡看帳,也不曉得在忙些什麼,她不放心,想去看看,半路遇著了丁武川。

  「川叔。」丈夫敬他,她這當妻子的,自當也該給幾分薄面。

  「少夫人想去找少爺?」

  「是啊!」

  「那正好,少爺交代泡茶過去,可否偏勞少夫人?」

  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為何她怎麼也無法對這個人產生好感?總覺他的笑容太深沉。是她多心了吧?寫意信任的人,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那川叔去忙,茶水我送去就好。」

  畢竟是太嫩了呀!在她轉身時,並沒發覺身後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神──

  *****

  輕憐蜜意的拂吻,由凝雪纖頸游移至耳根,拂熱了一片肌膚,似吮似咬的含住了她敏感的耳垂。

  「嗯──」不自覺的呻吟逸出口。

  大掌順著光滑玉背,有韻律地柔撫,感受美好銷魂的觸感。

  「相、相公,我有話跟你說。」及時抓回幾欲沈淪的神智,隨君歡嬌軟地開口。

  「嗯?」隨口應了聲,又想繼續往胸前偷香。

  要命,他調情技巧愈來愈令人招架不住了。

  「停!」拉攏春光大洩的前襟,她索性跳下他的大腿,不讓他像剛才那樣,再有機會騷擾她,害她忘了正事。

  「回來。」他哀怨地瞪她。

  「相公,我是認真的。」

  他感傷地瞟了眼下半身等待垂憐的火熱慾望。「我也是很認真的。」

  這色鬼!「講真的啦!你覺不覺得川叔這個人──不大可靠?」

  「我也沒講假的。妳覺不覺得叫丈夫禁慾──不大仁道?」

  「於寫意!」他滿腦子都只裝這種東西而已嗎?氣死她了!

  於寫意笑笑地端起茶水啜了口,欣賞她染紅了嬌顏的俏模樣。

  「我話可是說出口了,是你不當一回事的,到時要真有什麼事,別叫我守寡。」

  「妳好無情。」他吸吸鼻子,掩面半泣。

  她一點也不懷疑,她要是在這時丟條白手絹給他,他會咬著手絹,淚眼汪汪地的控訴她。

  歎了口氣。「於寫意,你能不能別耍寶?」

  「哪有?我這叫傷心欲絕,妳都不關心我,我我我.....」他突然眉心一皺,摀住心口,聲音斷斷續續。「好、好痛,娘子......」

  「怎麼了?」她臉色一變,緊張地上前扶住他。「寫意,我說笑的,你不要嚇我。」

  誰知──

  「啊,我頭痛、眼睛痛、鼻子痛、嘴巴痛,眉毛也痛,渾身都痛,娘子不愛我,我心都碎了......」

  隨君歡瞪了他足足愣了有半刻之久才反應過來。

  這豬頭男人!他居然拿這種事跟她開玩笑,害她嚇出一桶冷汗。

  「於、寫、意!」她失控得差點把他給踹下椅去。「要死趁早啦,別叫我收屍!」她發誓,她發誓,真的再也、再也不要理他了。

  「好啦、好啦,我不痛了,別不理我啦。」怕她真的翻臉,不敢再鬧了。「娘子喝茶,消消氣──」

  「哼!」她別開臉,很囂張地不甩他。

  「好啦,妳後面有個絕世美男子哦,看嘛、看嘛,捧個人場啦──」扯了扯她衣角,正欲遞上杯盞的手抖了一下,翻了茶水。

  他蹙眉,摀住心口。「娘子,我──」

  「還玩!」一天被同一個把戲騙倒兩次,那就真的是蠢到天地同悲了。

  「我、沒有,這回是、是真的──」

  「信你我就是呆子。」

  「不......那茶水......有問題,不想守寡......就快......喊人來......」額際滑出點點冷汗,劇痛如浪潮般,一波波地拍擊而來,想拉她,雙手卻虛軟得使不上力來。

  隨君歡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他一向都是笑鬧成分居多,不會用那麼逼真的演技來嚇她,難不成......

  她訝然驚呼:「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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