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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芃羽

  「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冷月此刻根本無心替自己上藥,一聽見獨孤清絕中的是毒掌,她急得方寸全亂了。

  「你別再老是做蠢事讓人擔心了,好嗎?」獨孤清絕倏地冷言責備道。

  自從發現她私自離開立影殿,殿裡上上下下出動多少人馬在找她,而他…他竟然焦灼得想親手殺了她,免得再因她的消失而心頭糾結。

  冷月被他兇惡的模樣嚇住了。她愣愣地看著他陰霾的雙眼,雖然帶著面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可以想像他的臉正因氣憤而扭曲著。

  「獨孤…」她懾懾地想解釋自己的不告而別,卻在他犀利的注視下低頭噤聲。

  「你知道你替玄影殿意來多少麻煩?先是私自下山,讓無咎和古老急得到處找人;繼而向端木堯洩漏了你的身份和行蹤,你以為你真的報得了仇?這無知的舉動簡直是飛蛾撲火!現在端木堯知道你是曳風樓的活口之後,他絕不會輕易饒過你的,不論天涯海角,他一定會想辦法抓到你,逼問夜龍珠的廠落。」他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活,心緒激昂可想而知。

  冷月待在原地聽他訓誡,一顆心慢慢往下沉,悶聲地道:「我很抱歉替你們惹來麻煩,但你們可以不用管我啊!我找端木堯報仇是不自量力,但我已有了死亡的準備。」

  她話未說完,獨孤清絕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怒道;

  「你以為你會這麼容易死?端木堯是個變態,他不凌辱你至生不如死他不會痛快的,而你以為玄影殿收留你幾年是為了什麼,你體內的夜龍珠一天不釋出,你就一天屬於我獨孤清絕,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死!」

  聽見他冷酷無情的話,冷月的臉一下子刷地慘白,一顆心慢慢龜裂,瓦解。

  原來他不是來找她的,他是為夜龍珠而來,他要的不是她裴冷月,而是那顆能夠起死回生的夜龍珠!

  「我懂了,原來我的命不值錢,要不是因為夜龍珠,我早該在九年前就死去」她凝著淚,茫然望著他,淒楚地微笑。

  獨孤清絕一見她受傷的表情,手差點不聽使喚地想將她擁入懷裡,但是如此一來,他刻意壓抑了多年的感情必會決堤而出,不可收拾。因此,他強忍住心疼的衝動,放開即的手.啞聲地道:「你清楚就好。現在,先替你手上  的傷上藥,我們必須在三十六個時辰內回到玄影殿,否則我會毒發昏迷,屆時會讓端木堯有機可乘。

  「是。

  冷月慢慢站了起來,走到破廟門邊,毫不在意地擦拭著手上的血跡。這傷口的痛哪比得上心痛?

  她閉起眼睛,直想哭一場。

  獨孤清絕見她纖細的背影蹣跚,怔了半響才強忍住痛苦地撇過頭去。

  他和古乙殘一發現冷月不見,四處又找不到人時,就推測她一定是到濟南城找端水堯報仇了,那時他不顧無咎和無名的反對,單槍匹馬地下山尋人,要無咎、無名留守玄影殿以防近來不斷前來騷擾的人入侵。那抹焦慮和牽腸,直到他在擎日別館中見到了冷月才稍稍放了心,她雖然陷入無恙,那一刻,他多日來不眠不休的奔波勞頓都在瞬間消除、他的夜龍珠沒有消失,他的冷月還活著…

  他的冷月嗎?

  是的。打從他將她從曳風樓的廢墟中帶回玄影殿之後,她就屬於他了。可是,幾年來她愈發美麗動人,全身洋溢著青春的光彩.而他不過是個面容醜陋的男人,宿疾纏身又個性乖僻,她的嬌艷對他而言太過刺眼,讓他自慚形穢。偏偏他又得靠她身上的夜龍珠才能存活,這種糾葛不清的關係委實教人難以忍受,想愛不能愛,想放手卻又不能,她的存在對他無非是種煎熬,在在挑戰著他的意志力,試煉著他那顆原本無慾如鋼的心。

  冷月當然不明白他的痛苦與自卑。她看獨孤清絕看了九年,早已不在乎他的俊醜,在她心中,他就是他,一個給他溫暖,幫他遮風擋雨的男人。但是現在她恍然瞭解在獨孤清絕的眼中她不過是夜龍珠的化身,在他心裡,她是圓扁他或許壓根沒想過。

  她開始恨莫名其妙跑進她身子裡去的夜龍珠子。如果沒有夜龍珠,他是否會正眼看她?又是否會回應她的感情?她真想弄清這一點。

  冷月包紮好傷口,歎了一口氣,轉身說:「好了,可以上路了。」

  獨孤清絕站起身,調勻了氣息,正想往外走去,喜然聽見一陣「得!得!」的聲音,立刻驚覺地把冷月拉到身後,仔細盯著聲音的來社。

  片刻,只見一個白衣老者拄著龍頭枴杖,緩緩地從樹叢後走了過來,口中還吟著:「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鬧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冷月和獨孤清絕一聽,心中同是一凜。這老者吟唱的這闕詞詞意正是兩人內心的寫照啊!

  那老者身形瘦小、佝樓,但紅光滿面;頭頂稀疏的在髮梳了一個朝天雪;身上洗白的衣上繡著仙鶴數支,走起間鶴群訪著舞動振翅,翊栩如生,腰間掛著一隻胡蘆,酒氣四溢,狀極瀟灑。

  獨孤清絕一直冷眼盯著老者,從他行走的靈敏步伐看來,此人絕非等閒之輩。

  「咦?這破廟我住了三天了,怎麼現在多出了兩個人。一匹馬?」那老者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搔搔後腦道。

  冷月一聽這老者出言滑稽,不禁脫口而出:「這破廟是你的嗎?我們過了宿頭,在此暫時歇一歇不行嗎?」

  「喲?小姑娘說話挺沖的哦,是不是和心上人鬧彆扭,心下正不痛快啊?」那老者膘了冷月一眼,促狹地道。

  冷月的心陡然跳了一下,快快地說:「這不關你的事吧則。老先生。」

  「小老先生?」那老者忽然外味地笑了出來,又道:

  「別亂叫,我才九十幾,甭將我喊老了。」

  九十歲?冷月咋了咋舌,笑道:「不然怎麼稱呼您啊?」

  「我是東海逍遙仙,佟小小。」老者搖頭晃腦地自我介紹。

  「小小?你的名字叫小小?」這回換冷月大笑出聲。九十歲高齡老者,名字喚做小小,豈不

  可笑?

  「你這個臭丫頭,敢取笑我?」佟小小嘟起嘴巴,怪冷月沒禮貌。

  「我不是取芙你,小小前輩,我是覺得你的名字挺好玩的。」冷月微笑地從獨抓清絕的背後走出來。

  「是嗎?」佟小小眨眨眼,似乎對冷月很有好感。

  「是啊!你瞧,你小時候叫小小,現在九十歲也叫小小,名字不因年齡的改變一樣年輕,別人喊起你來不是老是佔你便宜嗎?」冷月笑著朝他點點頭。

  「嗯,我倒沒想到這點,小小,小小,當真被人喊小了。」佟小小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斂眉皺鼻地思索著。

  「但也無妨啊!別太傷腦筋,當別人老老時,你還是小小,所以這虧吃不久的,你現在可撈回本了。」冷月掩嘴而笑,隨便兜,這小老兒就跟著糊塗了。

  佟小小知道冷月在逗地,對她的長幼無忌很是歡喜,便道:「小姑娘,你很有意思哦!來來來,我方才到城裡帶了點酒回來,要不要跟我喝幾杯?」佟小小與她談得倒很投機,邀請她一道喝酒。

  冷月尚未回答,一直沒吭氣的獨孤清絕卻接口道:「不用了,我們還得趕路。」

  「趕路?起什麼路?一個受了毒傷,一個受了箭傷,再怎麼趕也趕不過「時間」。佟小小嗤笑一聲,大步跨進破廟內。

  獨孤清絕一驚,這老頭兒真是不可小覷,別看他嘻笑無端,卻能輕描淡寫地看穿他們的處境。

  「你怎麼會知道獨抓叔叔受了毒傷?」』冷月奇道。她左手殘留血痕,看出傷勢倒還容易,只是獨孤清絕傷在胸口,這佟小小如何能知?

  「呵呵呵,脈搏忽快忽慢,顯然是內力渾厚,不過氣血逆流,氣若游絲,就算你身子如銅似鐵,也挨不過三天。」佟小小逕自坐下來仰頭喝著美酒。

  「三日?」冷月驚呼一聲,方才獨孤清絕說他過了三十六個時辰會昏迷不醒,沒說會喪命啊!

  「那怎麼辦?獨孤叔叔,三日內咱們絕回不了玄影殿的,這裡離擎日別館近些,我去向端木堯拿解藥。」她說著急忙要離去。

  「不行!」獨孤清絕立刻抓住她的手,蹙眉道:「你想自投羅網嗎?你這一去正好中了他的詭計。」說真的,一想到端木堯對冷月的企圖他就頭皮發麻。方才初見她時的衣不蔽體就已經夠讓他心驚的了。

  「那……不然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冷月回頭看著他,顫聲說著。獨孤清絕不能死,他死了她也不願獨活。

  「先回玄影殿再說。」獨孤清絕自知可能來不及回到玄影殿,讓無咎幫他運氣逼出體內的毒素,但他不願讓冷月擔心。必要時,他可以試著用自己的內力把毒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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