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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芃羽

  「帶我上去參觀參觀。」在這個皇家遊艇俱樂部的停泊地點,有不少豪華遊艇並排著,武步雲的遊艇也停泊其中。

  「好。」他拉著她的手走上遊艇。

  在站到甲板望海的那一刻,她忽然有種非常奇特的情緒,他們貼得很近,高壯的他和纖細的她一定給人情侶的錯覺,連她自己也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遐想,若是兩人在正常的情況下相遇,會不會喜歡上彼此?

  武步雲筆直地走進船艙,靜靜地候在一旁。

  駱穎芃大致看了一下整個遊艇的結構,就將皮包裡的小型精密炸彈放置在桌面,然後對著武步雲說:「你留在這裡拆解這顆炸彈,我設定了三分鐘,你要在三分鐘內將炸彈拆掉,否則你和你的遊艇都會被炸成碎片。」

  這種測試雖然嚴苛,但為了下一步計劃能夠順利進行,她不得不特別謹慎。

  三分鐘內他若沒有完成任務,他就不夠格成為她的殺手。

  武步雲眉頭皺也沒皺一下,他盯著那枚小型炸彈,神情專注。

  「加油,我可不希望看見支離破碎的火神。」駱穎芃同時按下起動器和腕表上的計時器,轉身走出船艙,下了遊艇。

  她遠遠地站在港邊,看著時間一秒一秒地推進,心情隨著指針的跳運而焦慮起來。只剩一分鐘,他怎麼還不出來,難道他被催眠後爆破能力也隨之消失?

  又過了三十秒,武步雲仍然沒有出現,駱穎芃知道那顆炸彈的威力雖然不大,但要炸碎一個人及一艘遊艇仍然綽綽有餘,更何況炸彈就在武步雲眼前……

  兩分五十秒,她的鎮定消失了,第一次這麼擔心某個人,她被心中節節上升的恐懼逼得幾乎休克。

  兩分五十九秒,她正想按下手上的遙控停止鍵,就看見武步雲的身影出現在甲板上,手裡拿著那枚被拆除的炸彈,毫無表情地望著她。

  他……成功了,但駱穎芃一顆懸著的心並未因他的適時現身而落下,相反的,她在這一刻才發現了心裡深處不知何時已點燃了一簇小小火苗,而燃起這個火苗的,正是她的敵人──武步雲!

  這個認知太驚人了。她錯愕地瞪著他,久久不能言語。

  她得在火苗成為烈焰前將它熄滅,否則不僅整個計劃會被打亂,連她都別想全身而退。

  武步雲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面的東西全部移位,然而一臉嚴峻的江澄只是微微抬起眼,什麼話也沒說。

  「真是見鬼了!我這幾天到底在幹什麼?」

  武步雲煩亂地爬梳頭髮,當他知道自己在無意識狀態下將董家小姐撇下,斥退祥和會館保護的眼線,又和一個陌生女人一起玩了將近三個小時,才回到希爾頓飯店一樓的大廳休息椅上發呆的始未之後,對自己莫名其妙的行徑簡直匪夷所思。

  太可怕了!

  整個過程他不僅毫無印象,在聽了江澄的描述之後,他更不相信江澄口中那個傻子居然會是他自己……老天!他是中了什麼邪,做了這麼多可笑荒唐的事後還忘得一乾二淨?

  「我覺得事情不單純,步雲,你這幾天身體有沒有什麼不適?」整個事件真的太詭異了,奉命前來武家質問武步雲奇行異狀的江澄愈想愈覺得事有蹊蹺。今天晚餐之後的所有過程武步雲又是在沒有知覺的情形下做出來的,連那通撤除保護盯梢的電話他都不承認他曾打過,一一盤問下來,饒是聰明機智的江澄也想不出其中玄機。

  「我?嘖!怪就怪在我這幾天倒是經常頭痛。」武步雲重重敲了一記後腦,對腦中悶悶的窒疑惑感到莫可奈何。

  「頭痛?」江澄眉心一皺,接著問道:「你那天在澳門有沒有吃些什麼奇怪的東西?」步雲變得古怪都始於澳門那一夜,江澄暗自沉吟。

  「沒有,那一夜我沒吃任何東西,連酒也沒沾一口。」武步雲回想著那一夜手氣正旺,根本沒空照顧五臟廟。

  「但你還是迷迷糊糊地過了一晚,什麼都記不得?」

  「是啊!難不成有什麼迷糊煙迷暈了我?」操!又不是武俠片。

  「這事我得查一查。你要不要去醫院做個腦波斷層檢查?」江澄不太放心。

  「別用一副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的口吻要求我上醫院,我沒毛病!」他最不屑上醫院了。

  「你不做徹底檢查,後天如何能和滕峻到台灣辦事?」傷腦筋!偏偏後天滕峻和武步雲必須到台灣出差,事關武家航運在台灣轉投資高科技電子事業,身為武家的當家,他是絕對不能缺席的。

  「跟著那個小子出門,我氣都氣飽了,沒時間發作。」要不是滕峻堅持要跟他一起到台灣,他也不會這麼郁卒。

  「還好有他在,滕峻應變能力強,你要是有不對勁的地方,他肯定能解決。」江澄擔心的不是滕峻。

  「解決?要是我瘋起來拿刀砍他,他可就慘了。」武步雲誇張地以手從脖子上劃過。

  「別胡說!他對你這幾日反常的行為非常在意,目前會館裡的所有人手都在調查最近出現在你身旁的陌生人,看能不能找出蛛絲馬跡。」

  「我真受寵若驚哪!」他嗤笑一聲。

  「五行麒麟中就你頻頻出事,絕不能掉以輕心。這陣子幽冥會雖然沒有動靜,但並不表示他們沒有進行什麼陰謀,截至目前這止,我還搜不出城隍爺的資料,連黑白無常與勾魂使者也都是一團謎,我有預感,這一次的敵人並不好對付,滕峻也囑咐大家要特別小心。」江澄第一次遇上勁敵,既興奮又擔憂。

  「別把幽冥會說得太偉大,我對陰邪的東西沒好感,他們最好別惹上我,要不我就丟團火將他們燒個片甲不留。」武步雲氣勢洶洶地挺直背脊。

  「你啊!什麼都好,就是衝動。」江澄歎了一口氣。

  「誰要長老們規定我們武家屬火,我這火麒麟名號可不能白叫,頭頂當然得隨時燃著火向前衝嘛!」武步雲說著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鑲在一張蜜色的臉上分外醒目。

  江澄被他逗得好氣又好笑。武步雲天生就是個直腸子,做人做事從不拐彎抹角,雖然行為上略顯躁進莽撞,但腦子條理分明,他融合賭徒的豪氣和頑童的淘氣,是個個性非常獨特的男人,看似遊戲人間,卻比任何人還要認真生活,所以會館裡有不少弟兄喜歡跟著他,火麒麟旗下的人員也比其他麒麟來得多,可見他如太陽般的吸引力不容忽視。

  如果說滕峻天生的領袖氣質是顯性的,那麼武步雲便是隱性,他們的個性乍看之下南轅北轍,但細觀之下又會發現有某些共通點。

  或者,真如方騰所說,滕峻經常逗弄武步雲是因為他喜歡他。

  「你在想什麼?有話直說,別一個人悶笑。」武步雲最受不了江澄的悶騷。

  「我在想,滕峻說不定真的對你有好感。」

  「得了!他那副酷樣你也看到了,別告訴我他不下百次故意找我麻煩是因為他看我太順眼,如果那叫關愛,我還真懷疑什麼叫憎恨。」武步雲誇張地晃著頭,中指不知不覺舉了起來。

  江澄忍不住笑了。

  「這輩子甭想要我和他和平相處。」武步雲撇撇嘴,他一點也不想去改變滕峻和他之間的不良關係,反正他從沒將滕峻當成朋友,也不想交他這個朋友。

  「別這麼武斷,滕峻雖然不是很好相處,不過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江澄試圖解開他的心結。

  「是哦!我倒寧可信賴自己。」基本上,值不值得信賴和合不合得來完全是兩碼子事。

  「唉!真不知道你們兩個是怎麼一回事。」

  「是天敵,也是世仇。」

  江澄再次苦笑,歎了一口氣,話鋒一轉,又問這:「對了,昨天和你一起出遊的女人,你有印象嗎?」

  武步雲皺眉思索了一下,才點點頭說:「我只記得我正要送董玲回去時,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忽然走到我身邊……」那張美麗得有點難以捉摸的臉孔讓他印象深刻。

  「你認識她?」那個女人會不會是武步雲失常的關鍵?

  「不,生面孔。」他篤定地道。從她說話的口音,他能確定她不是香港人,那腔調倒和上海話有點類似。

  「哦?」

  「她的廣東話裡有點上海腔。」

  「上海腔?」江澄立刻將這名女子與幽冥會聯想在一起。幽冥會的總部不正好在上海?

  「嗯,而且她接近我的那一瞬間,我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好像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曾經和她在一起過……」武步雲陷入冥想之中。

  「看來我們抓住謎團的線索了。」江澄輕敲著桌面。

  「怎麼說?」

  「記得你在澳門失蹤一晚的事嗎?那時也牽扯到一個女人,我敢斷言,她和昨天把你帶走的女人是同一個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幽冥會的人。

  「她接近我有什麼目的?想對付我?」想起那張成熟嫵媚的俏臉,武步雲的嘻皮笑臉不見了。她挑上他的動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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