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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念眉

  「他不結婚?」

  「他沒告訴過你嗎?」Emily  故作訝異:

  一般來說,冷則涯不用特地說明,跟著他的女人自然明白遊戲規則,是她太單純了,不夠瞭解成人世界追逐的是短暫的刺激感,而非天長地久。

  望著她,況泯無言,喉間彷彿哽了什麼硬物,困澀地說不出話。

  是啊……冷則涯確實從未提起婚姻這回事,不曾。

  一定是她自己將未來的藍圖,規劃得太幸福、太美滿,甜蜜地忽略了初時他追求時說過的話語。

  忘了嗎?不,她沒忘。

  他要她跟著他,當他的女人,做他的情婦,僅止於此,自他口中,未曾流洩妻子兩個字。

  他是玩樂的心態,是她想得太認真了。

  忽然之間,況泯被好大的悲哀包圍,處境困呃得令她想哭。

  自以為找到了一個依靠、一個永遠的避風港,其實卻只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  *  *

  一股力量與激動催促著冷則涯尋找況泯,夜甫降臨的珍珠泡沫,鬧烘烘的舞池裡,他看到了瘋狂舞動身軀的她。

  「Mini!」將她拉出人群,意外地看見她臉上不知是汗抑或淚珠,它們侵蝕了她的妝容。

  「放開我!」況泯飛快瞧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冷漠的問:「找我做什麼?」抹抹臉,觸及臉上的濕潤,咧出一朵自嘲的笑花。

  她的男朋友曾是繼母的男人,老天爺開了她好大一個玩笑!

  「我有事情問你。」她的口氣異常冷淡,冷則涯有種感覺,她一定也聽說那件事了。

  「問我什麼?」旋身讓眼神對上他,況泯嘴唇諷笑地掀了掀,「如果你想知道陳愛蓮是否真是我的繼母,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她是!這樣你滿意了嗎?」

  「你知道我和她以前的關係?」果然不出他所料,她全知道了,而且他能猜到是誰告知她的。

  「知道,但我不想理會,也不想插手你們之間的恩怨情仇。」況泯說話的口氣冷得像冰,一副將自己隔絕起來的漠然。

  「你沒有問題要問我?」

  「問了之後,你就會娶我嗎?」她痛心疾首逼問,紅著雙眼瞅著他,「如果我告訴你,我恨陳愛蓮,恨她奪走了所有我愛的男人的心,你會將你的心給我,讓我贏她這麼一次嗎?」

  「除了婚姻,我什麼都能給你。」冷則涯始終相信,自己沒辦法和一名女子天長地久。他的心,對女人早已失去了信任。

  「我只想結婚。」即使已經知曉他的答案,但她執意求得一個幻滅,好讓她的心真正死去。

  「那種膚淺的關係……」

  「對你而言,婚姻或許膚淺;但之於我,只有婚姻,才能給我安全感。」她被搶走了一切,唯有那紙證書,方能確定他將完全屬於自己,不會再被別人奪去。

  「Mini……」冷則涯不認為現下兩人的關係,有何缺陷或是不完美,他們可以分享彼此的喜怒,這樣的感情難道還不夠?

  況泯盯著他的為難,淒楚的苦笑。他……果真令她失望、心寒。

  「你若沒有娶我的打算,就別再來找我!」吸了口氣,咬著牙,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回頭。

  他好自私,不願給她一個獨享的承諾,卻要求她不能多看其他男人一眼,要她的身體與感情忠實於他,而他呢?他的心裡想些什麼,她甚至無法掌握!

  她要的感情絕不是這般的模稜兩可,更非時刻忐忑惶恐地徘徊在愛與不愛的邊緣痛苦,她要的東西很簡單,只是肯定兩個字。

  他不能給她……那麼,長痛不如短痛。

  *  *  *

  羅朝一頭霧水地看著好友拚命灌酒,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Trace  ,你又怎麼了?」

  一個多月沒聯絡,知道他的狀況全由報章雜誌或是新聞媒體,今天再次找他,誰知又是找人陪他喝酒。

  「陪我喝。」冷則涯扔了一罐啤酒給他。

  羅朝接了下來,臉上露出敬謝不敏的求饒表情,再將它放至桌上,「今天說什麼都不能陪你喝了,上回喝得醉茫茫,回去解釋了好久。」他不希望再次被誤會跑去喝花酒。

  「是嗎?」眨著星茫的雙眼,冷則涯視線逐漸失去了焦距,內心卻無比清明。

  「別再喝了!」羅朝跨了過來,拿走他手中的酒瓶。「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說我怎麼幫忙?」

  「你想幫什麼忙?」他既沒遇上挫折、也未碰上麻煩,找他來只是找個伴一起喝酒,這樣而已。冷則涯分析自己的心情,刻意不見積壓心頭的愁緒。

  「這……」問倒他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夠派上什麼用場。

  沒見過他這副德行,說不上消沉,但也不是挺有精神,總之,他認識的冷則涯,一直都是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形象,不曾如此……恍如有些失去了主意、一籌莫展的愁惱。

  「Trace  ,你心裡明明有事,為何不能對我說?」羅朝相信自己的雙眼,決心問出困擾他的原因。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你找我來,不就是希望能與我分享?」

  自小被遺棄,養成了他的孤僻獨立,是以,就連心事也不輕易向人吐露,這樣的他,肯定活得十分痛苦。

  冷則涯仍是不鬆口,搶過啤酒,不要命地猛灌。

  「你不說,那我猜噦?」羅朝看著他,大膽臆測,「和……況泯有關嗎?」

  手突然施力,握在冷則涯手中的啤酒罐,因為外力擠壓,溢出了泡沫與汁液。

  「你和她吵架了?」

  冷則涯搖頭,思緒飄到好遠的地方。

  他在想……現在她在做什麼?

  過慣夜生活的她,現在正在補眠,還是又泡在酒吧裡狂歡了?

  「Trace  ,這次你認真了,對不對?」羅朝不是渴望挨揍,而是相當有把握他不會生氣。

  當第一篇他與況泯在一起的報導出來,他認為或許又是廠商搞出來的宣傳噱頭,但第二篇、第三篇相繼出現,加上相關活動他場場出席,又與況泯一起合照,他就想,有人動心了。

  首席名模Trace  有個相當大牌的規矩,任何有意邀約的廠商,都必須事先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他不一定會配合出現每一場的造勢活動……然而,這次的演出,非但剝除了假期時間,甚至一毛錢也沒拿,卻不見他發出怨言。

  冷則涯不是慈悲為懷、熱心助人的大善人,不可能這麼好心,除非另有他圖。

  果然,他料中了。

  「你想說什麼?」

  「我猜……你現在很矛盾,對不對?」

  「不對。」礙於尊嚴,冷則涯否認了。

  好強的理智提醒他,他不該再繼續頹喪了,可是他的靈魂卻無法扼止想她的念頭,她的倩影一而再、再而三地飛掠他眼前。

  「Trace  ,你這樣是何苦呢?承認自己再度愛上一名女子,對你而言這麼困難嗎?我相信經過這些年,你的眼睛是雪亮的,會教你愛上的女人肯定非比尋常,她身上一定有著吸引你的特點。」

  況泯有哪些特質吸引他?有的,她的心思也許不夠纖細,但卻再三包容了他的霸道;而她的直接不虛偽,更是的下女性最缺乏的。羅朝說得對,他付出給況泯的,遠比他自己願意給的多更多,而這些付出是在不知不覺間便流了出去。

  他一直渾然未覺,總是不自覺地放低身段、放柔嗓音,前所未有地耐心聽她說話……直至今天,他才發現,況泯在他心中,落根竟落得如此之深。

  「不是每個女人都會背叛。」他語重心長的說,「當你不願許下承諾,渴望安全感的女人,哪個有勇氣和愛情中的不確定作戰?你不能全怪她們。」

  冷則涯沒有搭腔,一味想著那抹巧笑倩兮的身影,盈盈迴繞心田。

  想起那天她神情苦澀地要他給她一個未來的保證,他說不出口,她悵然地離去,像是對他心死。

  明明看得出來她愛他,但究竟是什麼原因,教他躊躇著不肯相信她?

  只是他驕傲的男性自尊在作祟嗎?

  況泯……這名字好似一道鎮鎖他心濤的符咒,讓他不得自由,而奇怪的是,他竟甘願受此束縛。

  也許,這次他願意再放手一搏,最後一次……

  *  *  *

  況泯一個人盤坐沙發上,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有聽見外界的任何聲響。

  她沮喪且挫敗地將雙肘撐在抱枕上頭,支著下顎,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失魂落魄。

  他們就這麼結束了嗎?

  在尚未得手前,口口聲聲說她是他想要的女子、她引發他全然的佔有慾,但是,現在他人在哪裡?

  她真的不想相信,他對自己只有肉體慾望,一點喜歡也沒有不可能結婚嗎?那麼他們交往為的是什麼?

  與她絕了音訊,他是不是照樣吃得飽、睡得好?反正她只是他群芳錄中的一個女人罷了。

  況泯歎了口氣,重點其實不是婚姻、不是承諾,而是一顆肯與對方相容的那顆心,他那麼想要獨霸她一人,其實對她還是有情的,卻又總是要她這不能提,那不准愛,分明不與她交心,置自己的痛腳與尊嚴為首,將她的需要撇除在外,可見男人的情愛呵……總是排在許多無謂的事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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