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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米琪

  石野雷夫恍然地睜開眼,這些記憶並沒有隨著成長而抹滅,更沒有因事業有成而消失,這個深刻的噩夢像一片陰影,從他懂事以來就緊隨著他。

  父親冷戾專橫,母親視他們兄弟如絆腳石,從小到大他們兄弟全活在猜忌懷疑之下!

  為了不讓這個噩夢延續,他們兄弟脫離父親自創事業,沒想到卻換得父親可怕的報復行動!

  愛是何物,坦白說他不知道;就像一個從來沒有嘗過蘋果的人,無法得知蘋果的滋味,也不覺得有嘗試的必要!

  他原以為娶嵐煙是件輕鬆不過的事,未料到她竟深深地困擾了他。

  愛對他而言只是個虛幻的境界,她不該向他索求一個……不存在的東西。

  ※※※

  三天過了,嵐煙卻得不到雷夫的任何音訊,她真的不明白究竟哪裡惹毛了他,他竟連歸期都不說個清楚就走人了。

  天天她裝作不在乎地在大屋裡四處溜躂,內心底卻焦慮地想念著他。

  「上帝啊,請你憐憫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戀愛,別讓我這麼快就成了深閨怨婦……」她在屋外的泳池畔踱步,出神地望著蔚藍的天空喃喃自語,兩名女僕經過她的身邊向她問候,她都沒聽見。

  「夫人好像受了什麼刺激在自言自語呢!」

  「我們的夫人是有點奇怪。」

  「聽廚娘們說她老是到廚房裡瞎攪和,害得主廚現在菜都得買雙倍。」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先生有的是錢,人家恩愛就好了。」

  「如果真的恩愛,那為什麼先生新婚的第二天就不在了?」

  「說的也是,說不定是和歐陽妮妮『佳人有約』去了。」

  「這也難怪夫人會受刺激了唉!」兩名女僕逕自猜測,突然--

  「你們兩個--」嵐煙叫住了那兩名女僕,女僕愕然佇足,以為方纔的「閒話家常」被她聽到。

  「夫……人,有什麼吩咐?」兩人不安地詢問。

  「你們去告訴所有人,如果先生來電話,一定得叫我聽。」嵐煙下了旨意。

  「是。」兩名女僕得知夫人不是要怪罪立即鬆了一口氣,趕緊傳話去了。

  嵐煙繼續踱步,直到雙腿發酸才在休閒躺椅中坐下來小憩。十分鐘不到就傳來了好消息。「夫人,先生從大阪打電話回來。」女僕送來電話。

  真的嗎?嵐煙喜形於色,沒想到她的祈禱那麼快就上達「天聽」,上帝真是太有效率了。

  「喂。」她從躺椅上坐起身,甜美地道。

  「找我什麼事?」電話那端傳來沒有情緒的低沉聲音,嵐煙突然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我並沒有找你。」她暗自關起心門,不想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剛剛我打電話回家吩咐廚子今晚將宴客,聽女僕說你要找我。」

  「我才沒有,只是……」她只想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但如今卻開不了口。

  「有話直說,我待會兒還得開會。」雷夫漫不經心地催促。

  嵐煙彷彿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自她的心海裡飄逸而出;她心碎了,他竟然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感受。「那你就去開會好了,別理我。」她苦澀地說著,沒有道別就停止通話。她忍不住把臉埋在膝蓋上,流下痛楚的淚。

  人在大阪分公司的石野雷夫,望著手中突然斷了線的電話,心頭一震!

  他的小妻子似乎在生他的氣,他該再打通電話給她向她說明他真的很忙碌嗎?

  他按了重播鍵,卻又匆匆掛上電話。不,他何必那麼費事?反正今晚就要見面了不是嗎?

  老實說,這三天他人在大阪,心卻牽掛著東京的她,有幾次工作的空檔他都想撥電話給她,卻又因心頭的矛盾困擾而作罷。

  也許他該保持冷漠,讓她有所省悟;保持夫妻的關係不難,只要她絕口不提愛!

  第七章

  夕陽餘暉照在嵐煙顫抖的雙肩,她一時無法接受石野雷夫的態度轉變,也被他高不可攀的漠然語氣傷透了心。

  當她已將真心真意的愛情交付給了他,他卻給了她一個重重的打擊!她執拗地不想進屋裡,就算淒涼地坐在池畔也好過進到他的屋簷下!

  她真想念台灣,想念老爸,她顫抖地取來閒置在一旁的電話,撥了家裡的號碼,很想聽聽老爸的聲音,即使無法見面至少可以得到一點安慰。

  但接電話的人卻是何姐,她用欣喜若狂的聲音說:「小姐,原來是你,你好嗎?」

  很不好!嵐煙向來總是直話直說,但如今卻也懂得說個善意的謊言。「我很好,我爸呢?」

  「先生應酬去了,太太也陪著去,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何姐說明,轉而笑道:「小姐怎麼才嫁出去就想家了?」

  「你才知道。」嵐煙落寞地回答。老爸不在著實令她無所依恃,一顆心揪地疼痛起來。

  「對了,小姐,前些天阮少爺打電話說有急事找你,我說你嫁人了,他不信,又打來好幾通,我只好說你嫁到日本了,但他仍下死心天天都打來騷擾。」何姐說了一個「新聞」。

  「哦?」阮少洋會有什麼急事找她?

  「你親自和他聯絡好了,省得他天天浪費電話錢。」何姐道。

  「好吧!」嵐煙允諾,看看表,快六點了,阮少洋這時該已經在PUB裡了,嵐煙結束和何姐的談話,直接撥了PUB的號碼,電話那端很快有人接聽,熱門舞曲的樂聲也隨之傳來。

  「找誰?」阮少洋扯著嗓門問。

  嵐煙聽見昔日玩伴的聲音,不禁悲從中來。「找你。」

  「妮什麼?現在不方便廣播。」阮少洋又在那裡雞同鴨講。

  「有空你的耳朵真該去清一清。」嵐煙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還要找阿清?」

  「找你的頭。」

  「糟老頭?我們這裡全是年輕人,沒這號人物。」阮少洋搞不懂地大喊。

  「我是嵐煙,你這笨蛋。」

  「什麼,什麼,你說大聲點?」他好像聽出了「蛛絲馬跡」。

  「我說我是嵐煙。」嵐煙聲嘶力竭地大吼。

  「你是嵐煙?」阮少洋驚叫。「別掛斷,我到外面去聽。」他立刻飛奔至門外,迫不及待地問:「嵐煙,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嫁人了?」

  「是啊。」少了樂聲的寧靜街頭,總算讓兩人清楚地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你真的嫁到日本去?」

  「何姐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我只是打電話去求證,三天前金莎莎從日本回來,告訴大夥兒你嫁給日本頭號花花公子了,但她大小姐說的話怎麼能信?」

  「我老公是花花公子,那我不成了兔女郎。」嵐煙皺起眉頭。

  「難道你不是嫁給了日本三大企業之首的石野雷夫嗎?」

  「是他沒錯。」

  「那金莎莎說的就是真的了?」阮少洋搖頭晃腦,十分感歎。「我聽我爸說過石野雷夫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外號『尊爵浪子』。」

  「你……說什麼?」嵐煙猛然一顫。

  「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他之所以被稱為『尊爵』,全是因為高貴的出身,及天生貴族般英俊的儀表。」

  「我不知道,一點也不知道……」對嵐煙而言,這訊息遠比晴天霹靂更來得驚心動魄。

  阮少洋又繪聲繪影地說:「我爸的公司和石野雷夫的太子集團有往來,他年初到台灣還帶著一個情人呢!我老爸在應酬時親眼目睹的,那女人聽說美如天仙。」

  「我現在該怎麼辦?」嵐煙聽得心都泛寒了。

  「噢!誰知道,好端端的我不嫁,捨近求遠嫁到日本去,還嫁給一個浪子。」阮少洋數落著她。

  「你還不是個浪子。」

  「說的也是,也許你命中注定該嫁給一個浪子。」

  「去你的!」

  「你自己看著辦好了,或者你離婚回來嫁給我。」阮少洋不知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但嵐煙可是一點玩笑勁兒都提不起來了。

  「我不會離婚的……至少他養得起我。」她找了個藉口。

  「噢!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是個拜金女。」

  「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她不說自己愛慘了石野雷夫,怕阮少洋取笑她。

  「算了,朋友一場,還是祝福你,回台灣記得來PUB找我。」

  「嗯。」收線後,嵐煙這才發現天色早已昏暗,她無助地坐著,淚流下出來,心卻一團亂。

  終於,她知道石野雷夫的朋友為何要把他的新婚之夜,稱之為「尊爵的最後一夜」了!但他真的已告別浪子生涯,決定做個居家男人了嗎?或者他說到大阪出差其實只是一個幌子,背地裡是去和哪個美麗佳人約會?

  驀地,有人開了燈,陷在黑暗中的院子一時大放光明,一名女僕走向驚詫中的嵐煙,對她說:「夫人,先生已經回來了,他請你梳妝打扮,七點準時入席。」

  他回來了?!「他人在哪兒?」嵐煙恍然地問。

  「先生和賓客們在書房裡呢!」女僕答道。

  嵐煙眸子幽暗,交握的手有些顫抖,在她得知了他的「背景」後,她還能像個無事人般的去面對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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