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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樓采凝

  他雖在戰場爭戰多時,早就鍛練一副堅毅體魄,但要可不表示他是個粗人啊!

  「是這樣的,我這次前來是想請你以後多關照唯語,她年紀尚輕,什麼都不懂,她的幸福是我最掛心的。」衣祿禹談笑自如地說心底的話,以化解這份尷尬。

  「哈……岳父,您這份顧慮是多餘的,我對唯語的心意天地可表啊!如果我有半點兒虧待她,我將……」

  「行了行了,你不用在我這老頭子面前發誓,只要你記得答應我的承諾就成了。」衣祿禹淺啜了口清茶笑道,有了燕楚的保證,他該放心了。

  「對了,岳父可曾聽說一則消息?」燕楚突然問。

  「消息?你是指……」

  「聽說德碩親王府的熠侵貝勒回京了。」

  這可說是三年來京畿裡發生的一件大事,他也是前晚才從護衛口中聽來的。

  「你說什麼?」衣祿禹聞言一陣驚驚,手中的茶碗瞬間跌至地上。

  「熠侵貝勒,他離京三年了,聽說三天前回府了。」燕楚復誦一次,但聲音中多了份沉重。

  他和衣祿禹都不希望見到的人,居然在他的婚期前夕回京,這是什麼原因?是存心的?還是蓄意的?

  「糟了!他回來準沒好事。」衣祿禹心中大喊不妙!難怪這兩天他會有這種驚悚不安的感覺直竄心頭,原來是他回來了。他到底有什麼打算?

  三年不見,衣祿禹心底始終惴惴難安,總認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在等……等狂風暴雨來臨的剎那。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熠侵貝勒會在這個時候來,這個時候……

  一陣暈眩,他差點兒從椅上摔下!

  「岳父,您沒事吧!」燕楚急急衝上前扶住他。

  「沒……沒事,我只是擔心……」

  德碩熠侵絕非簡單的人物,此人向來陰邪聰明、森冷無情。何況他一直對三年前的那件意外耿耿於懷,因為熠侵駿將軍——熠侵的兄長之戰歿,讓他對衣祿禹與燕楚恨之人骨,此番從返舊地,一定有目的。

  「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但您請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讓婚禮如期舉行,也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唯語。」燕楚對衣祿禹做了最誠懇的保證。

  燕楚認定,就算熠侵行為乖戾,武藝也不凡,但兩人在面對面決鬥時,自己也不一事實上是敗者。

  反正,他早已抱著兵來將擋、水來士掩的決心,這傢伙喜歡裝神弄鬼,就隨他去。

  「我懂。如果我們將婚期延緩反而說明了我們作賊心虛,既然不錯在我們,我們也毋需因為他的現身而作任何改變。」

  衣祿禹也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自亂陣腳絕不是他這位謀土該有的反應;也許熠侵回京本不代表什麼,這一切只是巧合罷了。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燕楚鬆了口氣,他真擔心衣祿禹會因為這檔事而將他與唯語的婚事作罷。

  衣祿禹點點頭,但心思卻隨之遠飄。

  「采兒,咱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想買些繡線,這只鴛鴦枕還差一些沒完成,真糟糕!」她看著手上僅剩半隻鴛鴦尚未繡好,不禁歎了口氣。

  這本是她打算明天出閣一塊帶走的,現下這等模樣可是不吉利的。

  「可是老爺說了,你明天就要出嫁,今天不能再出門了。」

  采兒-邊忙著整理唯語的新嫁衣,一邊將老爺交代的話語一字不漏地重複了一遍。

  「但是這枕巾這怎麼辦?」唯語無奈地看著手中的枕巾,少了翅膀的鴛鴦看來真是沒有滑稽不堪。

  「這樣好了,我去買,鄉線嘛!我還懂的。」采兒建議。

  「可是這色系複雜,我怕你弄不清楚。」

  「那我把線頭帶著比對不就成了。」

  「問題我沒留下線頭呀!我本以為夠了,唉!」唯語把弄著枕巾,不由自主地歎口氣,她突然心緒萬千,難道這……意味著這場婚姻將會有個無終的結果。

  采兒也被她的歎息聲弄得心亂了,「小姐,你別這樣,會觸霉頭的。這樣吧!老爺不在,咱們偷偷溜出府買繡線不就成了,不過你動作可要快呀!否則讓老爺撞見,我的小命可是會去了半條。」

  「小丫頭,你以為我爹是個劊子手呀?」唯語沒好氣地斜睨了一眼小她兩歲的采兒。

  「我可沒這麼說啊!不過老爺為了你,什麼凶話都說得出口,嚇都會嚇掉半條命呢!」采兒吐吐舌頭,展出青春的笑靨。

  「你喲!我們快去吧!」唯語站起身,接受采兒遞來的紅氅。此刻正值深秋冬初,陣陣寒氣逼人,沁心的涼意讓人已不想多出門。

  主婢二人穿梭在街坊巷尾,只好前往下一個繡莊試運氣。

  「采兒,林老闆介紹的繡莊到底還有多遠呀?我走不動了。天快黑了,我們不能再耽擱了。」看樣子,爹就快回家了。

  「小姐,我的腳程較快,不如你在這裡等會兒。我去去就來。」

  采兒自小頑皮,爬樹、追兔一樣也不輸給男生,腳力自然比她好。

  「好,那你快去快回。」

  采兒答允,兩個小跑步就不見了蹤影。

  唯語搖搖頭,她還真羨慕采兒的體力,哪像自幼爹教導她站要有站姿、坐要有坐樣,連走路都不能邁開大步。

  正當她無聊之際,忽然從一旁店家走出兩個男人,瞧他們衣冠梟獐、油頭粉面地,全然一副登徒子的模樣。

  唯語瑟縮地往角落站,卻仍逃不過這兩人的眼睛。

  「喲!他們北京城何時出現這麼個嬌滴滴的姑娘了?」其中一人說道,眼裡還閃爍著邪淫的色彩。

  唯語往後挪了幾步,她一向少出門,就算採買東西也都在住家附近,幾乎不曾來過這麼遠的地方,難怪這裡的人不曾見過她。

  「是啊!瞧她流連在花街,八成是新來的花娘。」另一個馬上附和著,腳不停歇的直向唯語跨進。

  「你們是誰?我不認識你們。」唯語節節後退,背脊已貼在冰冷的牆面,額上也因驚恐而沁出了汗水。」

  「小姑娘,做那種事是不要認識的。如果你真想認識在下,那我當然也願意自我介紹了,我是金奇,金氏當鋪的大少爺。」那人咧嘴一笑,奸佞的笑容始終掛在唇角處顫動。

  「我是張家古董店的張子春。」張子春大刺刺地拍著胸脯,自傲不已。

  「你們走——」唯語個人都慌了,采兒不在,路上的行人她一個也不認識,而且個個都是一副垂涎噁心的面孔看向她,她該怎麼辦?

  他們說這裡是花街,花街又是什麼?

  「沒有嘗嘗甜頭,你怎能趕咱倆走?小姑娘,你八成會後悔喲!」兩人恬不知恥地退向唯語,將她困在兩人之間。

  霎時,一股濃濃的酒味襲上鼻間,唯語皺緊眉頭說道:「好臭,你們走開,不要在這時擋路,我要回家。」

  「跟我回去吧!做我的二姨太吧!」

  「不不不,跟我回家,我還沒成親,保證你入主正室。」

  「不要、不要,救命呀!采兒救命呀!」唯語慌得大叫,她好後悔為何不聽采兒的勸,硬要出來,碰上這種場面,在婚前失了身,那她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這危險的時刻,忽然「啊」地一聲,眼前兩個惡男已從她眼前飛掠到對街,撞上土牆應聲倒地,頓時哀嚎聲連連。

  「在天子腳下,你們也敢做這種壞事,真是道地的人渣!」

  唯語聞言望去,在她身側站了一位挺拔卓偉的男人,他器宇非凡,五官迷人,深邃的眸底閃著怒潮,一身錦鍛絲袍,顯現在他不同於一般人的身份地位。

  唯語顫著唇,感謝的話說來有氣無力。「謝謝……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不盡。」

  他並沒回首看她,一雙利眼直盯著兩個賊胚,語出咄咄。「你們還不快滾出去,是打算讓我廢了你們的雙手雙腳才肯罷休嗎?」

  「你……」張子春心中實在捨不下嬌美柔弱的衣唯語,仍不知死活的問:「有種報上名來。」

  男人瞇起狹長的眸,嘴角浮起一個「你們活得不耐煩」的笑容,一字一字地重重吐出,「德碩王府的熠侵。」

  「你……就是熠侵貝勒?」金奇猛地一震。熠侵已離京三年,怎會突然回來了!不知不覺中他已抓緊了張子春的手,附在他耳畔道:「這個人太邪氣,不是咱們惹得起的,快走吧!」

  猶記得熠侵為了三年前那場血債,還大鬧宮廷,連皇上都敬畏他三分。

  「嘩!你怕什麼?他以為他是貝勒就敢搶咱們的女人嗎?」張家古董店年前才從南方遷徙來北京,自然沒聽過熠侵霸道任性的作為。

  「你不懂……」

  「我不懂什麼?剛剛是我不注意被他耍的小招數給騙了,現在我全力以赴,該嚇得屁滾尿流的人是他!」張子春以為自己練過幾年功夫,便擺起了架式,看樣子今天不得到衣唯語是不會善罷甘休。

  熠侵原已折返,在聽見張子春挑釁的話語後,猛一扭轉身子,緊蹙的雙眉和陰沉的面容讓他看來像個復仇的邪魔,「這麼說你想還反擊羅?成,我讓你三招,若三招裡你碰不到我一截衣袂,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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