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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樓采凝

  「大嫂不在,你說話也不正經了,難道是獨自一人出遠門,難耐心癢?」寧風也毫不含糊的頂了回去,賞他一記回馬槍。

  「這話可不能亂講。也罷,我投降了。」

  「拜託你們兩個,別顧著抬槓嘛!眼前就是邢戎槨的落腳處,當務之急是該商量看看如何奪取證物或是讓他招供呀!」處在這尷尬場面中的箬雨,瞪了這兩個老開黃腔的臭男人。

  「是,是,是,姑娘開口了,我們還是步入正軌吧!」

  在方橋調侃的笑聲後,隱藏著一股股未知的變數,就看他三人如何應變,怎麼對付邢戎槨這隻老狐狸。

  ※  ※  ※  ※  ※  ※  ※

  未得李詮捎來的緊急訊息,也沒有流隨門帶來的消息,邢戎槨自以為安全的待在驛站裡,作著他的春秋大夢!

  他不停思忖著:好個孟寧風,你終於自食其果了,這就是多管閒事的後果,看來這頓牢飯你可要吃上好幾年呢!

  思及此,他自得的笑意自嘴角勾起,劃出一道邪惡的弧度。

  「邢戎槨,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了,說來聽聽吧!」寧風凝笑的嗓音旋著樑柱迴盪在這狹窄的睡房內。邢戎槨詫異的抬頭,同一時間案上的燭火忽明忽滅了三回,最後倏然熄滅,這夜風掃蕩庭院的呼嘯聲突然變得好淒然……

  「是……是誰?」

  「還記得劉清的那只耳嗎?我想你應該不吝給我你的一條命吧!」寧風暗喻他的罪孽一隻耳是抵不過的。

  「你是孟寧風!」天,不可能的,他派出去的人手怎麼都沒回報他已走出嚴府了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相信是不是?你該去問問你那些已經躺在地上好些時候的手下,為什麼我又出來了?」冷冷譏嘲的聲音劃過夜幕,配合著風聲,成為類似鬼魅般的驚慄聲響;邢戎槨再冷靜,再有智慧,也敵不過這種毛骨悚然的驚駭。

  「你……把我的人……都……都怎麼了?」

  戰慄不安的感覺掠過邢戎槨全身,一想起目前他是一個人在孤軍奮鬥著,心裡就產生莫名的害怕,況且他處於明處,怎麼盤算都是一個敗筆。

  「堂堂的東北巡官,發起抖來可不好看喲!你放心,數月後的我脾氣已收斂了不少,不會動不動就把人去耳割鼻的,保證你不會破相,頂多死罷了。」

  孟寧風吊兒郎當的口吻說得輕鬆,卻寒遍了邢戎槨整個身子。

  貪官節節嚇退地直貼牆面,稍微適應了黑夜的瞳仁盡可能在屋裡摸索著,然空蕩蕩的屋內卻什麼都沒!

  難道他已遭嚴東窘處死,鬼魂來找他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邢戎槨顫抖的手,不停四處揮舞。

  「哈……想不到你的想像力還真不是普通的豐富。」他突然煞住笑聲,「管我是人是鬼,你這回當鬼是當定了。」

  「來,來人呀!」

  「可惜呀!沒人了。他們早就睡了,也許得等到明兒個才會醒呢!」

  事實上方橋與箬雨早在外面運用麻針解決掉他所有的手下,現在整個驛站已淨是一堆沉睡夢鄉的人。

  「孟寧風你——」

  「伏法吧!別再做最後的掙扎了。」一道頎長的身影由上竄下,直落在邢戎槨眼前;寧風目光如炬、仿若幽靈般現身,嚇壞了他。

  「不!好不容易才幹上巡官的位子,我怎能承認,哈……你沒證據的,只要我不說誰會相信!」他發狂似的叫囂著,滿眼充血的他已完全展露出野獸的殘暴本性,那種猙獰的面容和他先前的冷靜神色判若兩人。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我勸你認命吧!」寧風雙臂交環,對邢戎槨歇斯底里的模樣全看在眼底,但他絕不同情。

  惡果是自己種的,怨不得別人,何況多少婦女百姓美好的一生全毀在他手中,他就算是千刀萬剮,也贖不回他的罪過。

  「邢戎槨,別再做垂死前的掙扎,敢做就得敢當呀!」

  「去你的,你將我的人都弄到哪兒去了?就算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人,我也不會認輸的。」

  他猛然由桌上拿起燈檯,噬血的眼滿是殺氣,「忘了告訴你,我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哦,這麼說你學過武囉!那更好,我本還怕動手會遭欺凌弱者的惡名。來吧!我接招。」他攤攤手,準備赤手空拳的應對。

  「好,你以為我不敢?那你等著受死吧!」手持利刃衝向孟寧風,邢戎槨其實也沒學過什麼武藝,只不過從小曾跟隨叔叔學了幾招拳腳功夫。他之所以這麼說,也不過是想助長自己的聲勢,嚇嚇孟寧風。

  只是寧風當真如他所想那麼容易受騙的話,就不是風城五傑了。

  就見寧風恣意瀟灑的一個迴旋閃過他一招,「你這也叫學過功夫?太侮辱功夫兩個字了吧!」

  隨即他就在邢戎槨錯愕的一刻,輕輕鬆鬆的劈向他頸背,拿下了他手上的利器。

  同時,箬雨也進入了房內,唇角綻放著得意的笑容。

  「你瞧,我找到了什麼?」箬雨興奮的走向寧風,飛舞著手上的東西。

  那是箬雨方才偷偷潛入邢戎槨書房所搜到的證物,內容是他僱請殺手狙擊寧風的信函,進而也說明了他不軌的企圖。

  邢戎槨一看,臉上血色盡失,驚慌的大喊,「你們憑什麼翻我的東西,還我!我的東西還給我!」

  完了,他一切的一切全完了!這東西只要一呈上嚴東窘,他將永無翻身之日,死罪難逃啊!

  不,他不要死,也不能死,該死的是眼前這個男人!

  扯下繫於腰間的長針玉玲瓏,他似發了瘟般,趁寧風忽略他的間隙,奮力刺向寧風的背部,他要他也活不下去!

  「不——要——」面對邢戎槨的箬雨驚惶失措的叫道,雙腿飛奔而去想推掉那人手上的利器。但不幸的是,收聲時,那玉玲瓏已猛力地插入箬雨的胸前!

  眼前一片黯然,在望見寧風那張驚懼的臉色之後,她已沉沉睡去;胸前一大片刺目的血跡染紅了寧風的眼!

  「箬雨——」接住她如柳葉似輕盈的身軀,映在寧風眼前的是一張讓他戰慄窒息的畫面:箬雨緊緊閉上眼,沒有任何反應。

  尤其是她閉上眼前一刻的那抹虛弱淒然的笑,讓他激昂悲憤的無以復加。

  「你不能死,箬雨,你醒醒呀!」拍著她白皙淒美、毫無血色的面頰,箬雨依然沒有動靜,唯有胸前的血液不停汩汩流出。

  天,怎麼辦?

  霍地抱起懷中柔若無骨的佳人,「邢——戎——槨——要是箬雨有個什麼意外,這輩子我永遠也不會饒過你的,玩火者必自焚!」

  話語未曳,他已懷抱著箬雨飛奔而去,破門而出時,他與匆匆而至的方橋撞個正著,他驚惶的神情並無逃過方橋眼底,何況他手中還抱著箬雨。

  「那賊子就交給你了。」來不及多說什麼,寧風已衝出他的視線。

  「邢戎槨,你把箬雨怎麼了?」方橋勒住他的頸部,憤怒不休的問道。

  都怪自己來晚了,方纔他發現驛站前有幾名手下已略微清醒,立即將他們一一擊昏,而後又巡邏整個驛站,以防另有落網之魚。

  沒想到這一耽擱,居然發生了這件無可彌補的憾事!

  邢戎槨見大勢已去,完全呈現瘋狂的狀態,他激狂的大笑,「我殺了人了,我殺了人了……哈!我殺了人了!」

  方橋按捺住想殺了他的衝動,一掌擊昏了他;驀地,他發現箬雨為救寧風時不注意掉在地上的證物!方橋想:在目前寧風正處混亂時刻,還是由他送呈嚴府吧!

  善惡終有報,他相信箬雨會安然無恙的。

  ※  ※  ※  ※  ※  ※  ※

  抱著箬雨,寧風像瘋了似的沿路敲開每個藥鋪,搖醒所有的大夫,要脅他們無論如何都得救活他的箬雨。

  頓時,西坊街的春生堂藥鋪擠滿了人潮,全是一群被他抓來的大夫!

  箬雨不能死,他的箬雨絕不能死!

  尋尋覓覓了二十幾年,他終於找到心中所愛,上天怎能如此殘忍奪走她天真善良的性命?

  「這位公子,你別激動。」其中一名五旬老者在探過箬雨的傷勢後,好心安慰著他。

  「別激動!我怎能不激動,你說,心愛的人奄奄一息著,我能釋然處之嗎?」他緊抓住老者的衣襟,目光溢滿著深深的痛楚與悔恨。

  當初,他若沒將她拖下水,將她推入這場災厄中,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無可挽回的憾事了!寧風悔恨滿衷。

  「公子,我知道你很愛你妻子,但是她沒死呀!只是失血過多,我們已將她止了血,只要再靜養個數日就沒事了。」

  眾大夫們都不禁為寧風的癡情所感動,好一個多情男兒呀!更因而思及自己年少輕狂的時代,回憶登時泉湧而至。

  沒事了?聽聞這三個字,神情趨狂的寧風才霍然靜了下來,他走向箬雨,跪在她跟前緊握她的玉手,「沒事了,大夫說你沒事了,你聽見了嗎?箬雨,你聽見了沒?我會等你醒來,你一定要盡快醒過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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