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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樓采凝

  「那怎麼辦?」箬雨眼瞳突然一亮,一彈指道:「不如由我來引開他們,你就可以進去了。」

  「傻瓜!」他深沉難測的表情文風不動,只是嘴角上揚,顯現出一抹自信。

  「你罵我傻瓜?那你有辦法嗎?」箬雨氣呼呼的噘起小嘴,無奈他老將她視為小孩兒般看待。

  但不可諱言的,經過這一路的風風雨雨,原本性情浮躁的他,已洗去許多的輕慢氣焰,氣勢更顯洗練沉著了許多。

  「辦法是自己想的,我想我們可以天黑再行動。箬雨,我要借助你施放暗器的功夫。」

  箬雨的暗器一流,可運用她這項優點達到他要的目的。

  「真的,真的有用到我的地方?」她好興奮,她不是個累贅了!再者,說到暗器,她還真有些手癢呢!

  「就今夜二更行動,偏勞你了。」

  又是一道冷風吹襲,弄亂了他的發,一綹不聽話的髮絲落在額前,他輕輕揮過,發下的臉有著放肆的神態,炯厲的眸更是懾人心脾,光芒直透人心。

  ※  ※  ※  ※  ※  ※  ※

  三更鼓剛敲過,一陣狗吠聲長長呼嘯。

  兩道黑影在微暈的月光下竄上嚴府的屋頂,細碎的瓦礫聲並未驚動底下數個留守的護衛兵。箬雨依附在寧風身後,由他背負著,一方面是她懼高,一方面則是她不懂輕功內力,深怕自己一個不留心就壞了大事。

  「底下總共有幾個人你看見了吧!」他附耳小聲道。

  「我看清楚了,總共是九個。」箬雨瞇起眼,依著微弱的光線仔細地看著。

  「那好。注意了,別傷了人,只消給他們幾根麻針。」

  他小心囑咐著,倘若鬧出了人命,他「江洋大盜」的惡名是再也洗刷不了了。

  「放心,這點小事難不倒我。」

  箬雨慧黠地對他眨眨眼,負於身後的雙手已開始蠢蠢欲動了,難得他開口有求於她,她非得辦到不可。

  「小心了。」

  寧風立於箬雨身前捍衛著她,他得預防若不幸失手時的後果。箬雨眼明手快,不再延宕時間,倏然出手——

  一簇簇金光像流星般閃爍輝煌,目不暇給的往底下那群人的方向疾駛流竄!嚴東窘的手下果真不是簡單的對手,除了四位身中銀針昏厥外,剩下的五人均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開銀針,反以凌厲的攻勢向箬雨與寧風的方向出招反擊。

  寧風倏然為她擋下數招,「箬雨,再試一次,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原本受驚也灰心的箬雨,在得到寧風再一次的鼓勵後,點點頭,再次出手!

  驀地,那蓄滿攻勢的五個人猛然往後仰,紛紛墜落於屋簷下。

  「有刺客!有刺客!」

  意想不到,在這寧靜的夜,在必然的打鬥聲外,竟還會有如此尖銳的聲響。寧風攀住箬雨的肩飄然降身,他不逃亦不躲,既知自己已身為囊中物,再躲有用嗎?

  再說已進了嚴府,也暴露了形跡,何不鬧他一鬧,將嚴東窘引出來不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果不期然,一道黑影閃過,嚴東窘壯碩的身影佇立在寧風面前。寧風的出現不啻是給他另一種打擊,因為這讓他想起兩年前的滅門血案,一樣的夜,一樣的刺客,所以他一顆憤懣的心已將他該有的正義給取代了。

  「你是誰?敢在我嚴東窘的地方胡鬧!」

  「在下孟寧風。」寧風的眼光鎖定了嚴東窘逼視的瞳眸,是那麼的坦然不畏、器宇不凡!

  有那麼一瞬間,嚴東窘茫然了,他竟有點兒撼於寧風這樣的氣勢。

  「啟稟大人,他就是由東北闖到這兒,鬧得滿城風雨的江洋大盜孟寧風呀!」嚴東窘身旁一位文官開口道,想必他該是嚴東窘的夫子了。

  「江洋大盜!」嚴東窘的表情掠過一抹不可思議,極難想像眼前這位偉岸男子即是邢戎槨上告的江洋大盜。

  「我不是!倘若我真是你們口中的江洋大盜,就不會找上你了。」寧風目光冷冽,極力控制住想對嚴東窘身旁那位文官揮拳的衝動。

  「你找我?該不是想殺我吧!」他一直認為兩年前殺害他妻女的兇手必會再找上門。

  「對對對,說不定他正是兩年前殺害夫人與兩位小姐的兇手,今天又再度來犯的。」夫子李詮極盡破壞之能事,他就是不希望孟寧風的計策得逞。

  「你這個人滿口胡言。」寧風怒火瞬間勃發,再也無法縱容此人積非成是的污蔑之詞。

  「你這大膽搶匪,敢對本夫子這麼說話!」李詮惱火的僵住臉,吊高嗓門怒罵不休。

  「夫子,請問你貴為幾品?我為何要對你必恭必敬?」寧風冷嘲暗諷,試圖殺殺他的銳氣。

  「本節度使身為三品正命官,你可有異議。」嚴東窘搶先一步說話。

  做主子的為家裡的狗出頭了!

  「嚴大人,我今天不是來與你們起衝突,只是來洗清我的冤屈,順便揭發邢戎槨不軌的陰謀。」寧風凜然不畏道,五官分明的俊臉寫明了他正義不屈的神態。

  「大膽狂徒,你居然敢喊出邢大人的名諱?」

  李詮聞言,非常憤慨,在出口怒罵的同時猛然撞向寧風,寧風不知他會出其不意來這一招,被他撞退了一步,「你想跟我動粗?」

  嚴東窘卻將李詮怪異行為視為正義使然,於是出口喝止,「李夫子別激動,他在我手上是逃不掉的。」

  「是。」李詮退下,暗自掂了掂手上的東西,不錯,這該是邢大人要他奪回的證物吧!他暗自冷笑,這下他准又有油水可拿了。

  李詮自幼貧困無依,跟著唯一的哥哥流浪天涯,別的沒學會,就學會扒騙術。幸而十五歲那年他被一名善人收留,供他吃喝,更將其唯一的掌上明珠嫁予他為妻,李詮為感恩,立志苦學,並於二十二歲那年考上了秀才。

  那年的監考官正是邢戎槨!

  而後,他追隨邢戎槨,並在他的引薦下,輾轉成為嚴大人的夫子。

  如今雖事隔數十年,但他那手扒騙術仍絲毫未減其精髓,所以今日才能順利的在高手孟寧風面前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東西扒到手。

  「嚴大人,孟某絕不打誑語,我有證物。」寧風適時說出。

  「你有邢大人從事不法的證物?」嚴大人瞇起眼打量著他,「好,那你拿出來讓我瞧瞧。」

  寧風頷首,正要掏出證物時,猛然發覺有異!那封與劉清勾搭的信件怎麼會不見了?「我的東西被扒了!」

  「什麼?被扒了!」原來就心持懷疑的嚴東窘,這下更不採信寧風的話了。

  「大人,不好了。他殺死人了!」霍然一聲驚喊,拉走了所有的視線,寧風眼看著方才墜落屋簷的五個人已斷氣地躺在地上。

  寧風疑惑的眼神瞟著箬雨;一直悶不吭聲的箬雨猛搖頭,她也不知這是何故。

  嚴東窘大步走向那五人,「他們全中了毒針!」

  一雙利眸狠狠的射向寧風;寧風還以剛毅不屈的臉色,他重重的說道:「我沒使毒。」

  「你還狡辯?來人,將他拿下。」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圍住了寧風與箬雨;大夥的眼神都仿若將他倆視為毒蛇猛獸,人人得而誅之的壞蛋。

  「不!銀針是我放的,你們抓我吧!但我發誓銀針上並無喂毒。」箬雨完全亂了,這究竟是誰搞的手腳?

  寧風的眼眸向四周轉了圈,深不見底的眸子最後停駐在李詮身上。是他,一定是他,方纔他莫名其妙的撞了他一下,八成就是在那時候竊走了他身上的證物!又是個該死的貪官!

  他錯了嗎?是不是覓錯了對象?嚴東窘並非他所想像中的耿正不阿,要不就是嚴東窘用錯了人!

  李詮因他的逼視,迭步後退著,最後索性隱藏在嚴東窘身後,以做暫時的庇護。寧風又看了眼立於李詮身旁的數名手下各個眼神不定,想必早在方纔他疏忽的同時將證物送出了現場。

  好個移花接術的奸計!

  「放了她!銀針是我唆使她放的,嚴東窘,你這個昏官,要抓就抓我吧!別和一個女人過不去。」

  一發不可收拾的怒氣飛揚而起,納入眼底的是盛怒逼人的他!

  「你身上根本沒有證物,又在我的府裡殺了人,居然還有膽子罵我昏官!」寧風的出口嘲諷激起了嚴東窘積壓了兩年的恨意,「你這個殺人如麻的傢伙,難道就沒半點悔改之意?」

  「子虛烏有的罪名誰能承擔?」被人紛紛倒戈誤解的他,深顰蹙眉,除了氣憤外,就顯得意興闌珊。

  「你依然死性不改,就是不肯認錯?」

  「錯在我們不該信任你!你可有派人前去調查?可有向我們詢問整個事情的經過?什麼都沒有,一句話就評斷了我們的罪。你的正義呢?你的清廉呢?難道就因為兩年前的那次打擊全消弭於無形?」狗急跳牆,箬雨語氣激昂的反駁道,她不懂為何當初要冒死來見嚴東窘,事實證明他和一般的貪官污吏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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