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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雷恩娜(雷恩那)

  四周仍是寂靜,眼前這個男人連根手指也未動,還是詭異的仁立在那兒。「哎!我忘了你或許聽不懂中文。你是日本人嗎?」珍珠慌亂的把才纔那段話用日文又說了一遍。她的語文能力雖不差,可是心裡又急又氣,文法詞句拼湊著胡用,結果更是語無倫次。,

  他依舊動也不動,眼神卻緩緩往下移,停在某處。珍珠愣了楞,嘴邊的話陡然停住,雙眼也隨著他的視線下望。不知何時,她身上的羽被已滑至乳側,而被下的身軀竟然未著半縷。透人的光線在她膚上鑲了一層銀白,只差那麼一點點,春色就被賞盡了。恐懼倏地竄上背脊,她反應迅速的彈坐起來,雙手將羽被緊抓在胸口,扯開喉嚨大叫——長這麼大,她從不知道自己有實力發出這般高分貝的尖叫聲。她再吸口氣,打算發動第二波驚天動地的尖叫時,一個頎長的身形已快速的俯向她,而她的唇也摹然被另一個唇緊密的覆住了。這一切太出乎她的意料,讓她絲毫沒有心理準備。她兩隻手拚命抵住他的胸膛努力推開兩人的距離,卻驚覺雙掌所接觸到的是真真實實、屬於男性的胸肌。彷彿被燙著般,她猛然縮回雙手,身軀試著往後退移,想擺脫對方的箝制。

  可是他搶佔了所有空間,手像一支鐵鉗般緊緊箝制著她,從她背後支住她的頭,強迫她仰起臉,以她的柔軟來承受他的冷薄。他的舌隨著她的唇線游移,接著探進唇內,狂蠻的、灼人的,封住她喉間模糊的抗議,恣意飽嘗她唇上的滋味。

  對方實在太強了,再怎麼抗拒還是徒勞,最後珍珠索性不反抗,但她的雙眼卻睜得大大的,充滿怒氣的緊盯著他。像是在比耐力似的,他也既冷又傲的回敬她的怒瞪。他的鼻樑密密地貼著她的,橫斜其上的長疤不深不淺,卻佔據了半部顏面。或者,冰與火是可以同存的——她望進一雙冷瞳,竟發覺他銳利眼眸中的嘲諷火焰。

  老天!她怎麼會被弄到這裡來?他又憑什麼這樣對她?眼前這惡男對她來說是全然的陌生,既不是朋友,也沒理由成為敵人。可是她卻能夠感覺出他身上散出的強烈敵意。

  珍珠愈想愈不甘,珠淚在眼眶中滾動,眼看就要掉下來。她隔著淚霧迎上他的眼眸,那兩簇譏笑的光芒還在。這次,珍珠真的冒火了,她反守為攻,擺脫了被動與被控,張開牙齒,狠狠地咬住他的下唇,一陣報復的快感迅速浮上心頭。但這個男人除了被咬住的瞬間極輕微的瑟縮一下外,就再也沒有反應了,依舊吻住她的唇,任由她咬著,彷彿那塊皮肉與他毫無相干。沒有聽見預期的呼疼叫罵,珍珠不禁感到訝異。她緊緊盯著這男子的表情,想看出任何痛楚的表示。如果他還有些微的痛覺,至少能證明他到底是個人,有血有肉,有感覺有喜怒;但偏偏他像尊石膏像,死死的定格在那裡,仍是不肯放她的唇自由。接著,一抹血絲從兩人糾纏的嘴唇,順著她潔美的下巴流下。

  珍珠慌了,眼前這個男子依然冷冰冰地凝視著她。她再次推開他,這回順利的掙脫他的箝制,卻是他施捨於她的恩惠。猝然間,珍珠揚起手來,又狠又乾脆地賞了他一巴掌。手掌剛擊中他的臉頰,她便讓他箝住了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腕骨。從小到大,她何曾吃過這種苦頭、受過這些委屈?於是才逼回去的眼淚便毫不客氣的滑落下來。

  「大色狼!王八蛋!混蛋!臭雞蛋!死日本鬼子……」珍珠胡亂咒罵,中文、台語、英文、日文全用上了。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痛呼出聲,只好拚命動著嘴巴罵人。他並未反擊,卻有意讓珍珠吃些苦頭,半晌,才漸頒鬆開力道。他的喉結滾動,似乎在嚥下怒氣,然後一抹怪異的嘲弄神色爬上他的冷眸。「你的乳房很美。」他的聲音帶點兒沙啞,聽起來像奏著低沉藍調的琴音。「什麼?」珍珠喘息著,思緒出現短暫的空白。她的視線自然的隨著他的眼神往下移,落在裸裎在他眼前的部位。室內立刻響起一聲驚叫,珍珠還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時,未被制住的手反射性的又揮出一掌,想打掉他嘴邊那朵惡意的笑。他可投打算再挨一記耳光,立刻反擋,輕易的抓住她的手腕,並將她的雙手反箝於腰後,迫著她的上半身緊密的貼靠著他。他披在肩上的外套早已掉落一旁,他的胸膛上肌肉賁起,交錯盤橫著十餘條傷痕。

  珍珠無法看清楚,但緊靠著他的光裸肌膚,卻感覺到那片厚實胸膛上不規則的突出傷痕。「野蠻人!大色狼!豬頭……」珍珠還不停的叫罵著,頭顱在他胸前不住扭動,試著頂開兩人的距離。他不肯鬆手,低下頭來,再度攻擊她,只是這次的對象不是她的唇,而是她毫無遮掩的胸部,在女性突出的頂峰流連不去。他將她壓回榻榻米上,空出一隻手伸入被褥中,另一隻手制得她無法動彈。

  珍珠震驚地感覺到他的手貼住自己的腰際,慢慢摸索到大腿,她緊併攏雙腿,很害怕,也很憤怒。她天生是個樂觀的人,可是遇到這等狀況,她想樂觀也樂觀不起來。「豬頭!混蛋!只會欺負女孩子。南京大屠殺日本人姦淫了多少中國婦女,現在還是狗改不了吃大便……滾開啦!」她力氣比不上人家,嘴巴可沒示弱,「臭日本人,臭日本人!我討厭日本,討厭日本,討厭日本…」說到最後,她的聲調裡夾著哽咽,不住發顫。「不是日本人。」這個大惡劣突然停止了暴行,開了尊口,說的竟是字正腔圓的中文。「什麼?!」珍珠呆愣的抬眼,和他的冷眸對個正著。「我不是日本人。」他重複一次。「你…你會中國話?!早說嘛!你……不是,我……」珍珠有些語無倫次,深吸了口氣才繼續說:「這位不知名先生,我想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不,是天大的誤會。我不知道你跟誰有過節,但肯定不會是我,我只是利用假期來日本遊學觀光,第一次踏上這個國家,你們百分之百是抓錯人了。」

  她依稀記得他還有「同夥」,所以才用「你們」二字。她想,那些人說不定便守在和室的紙門外聽候差遣,像日本傳統的武士劇演的一般。「我很抱歉打了你耳光,可是,你也反擊了呀,而且還……還……」珍珠把被子捲得更緊,臉頰紅撲撲的,想起自己現在的模樣,實在丟臉丟到了家。「所以說,你是佔了天大的便宜,我只希望你趕快把我的衣物還來,我的朋友肯定等我等得快瘋了。」

  看他仍詭異的望著自己,那深沉的眼讓她心中不由得發毛。「喂!你作點反應好嗎?你真的懂中文吧?」他的目光移向珍珠的一頭長髮,她的髮絲有些凌亂。散發著淡淡的、屬於少女的清香氣息。他自然的伸手過去,手指在她的發間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著。「你,很可愛,很可愛的『殿下』。」他輕扯一下唇,聲音懶懶的、啞啞的,『武山連合會的『殿下』,真令人意外。」「我,『殿下』?」珍珠指著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困惑的問。「你,『殿下』。」他的回答簡短而肯定。「你,神經病!」她側過頭,躲開撥弄她長髮的手。「喂!說話就說話,別毛手毛腳的行不行?告訴你,我姓海,叫作珍珠,朋友喊我小海,我老爹叫我珠珠,除了小時候玩『國王』、『王后』、『王子』、『公主』的跳橡皮筋遊戲外,沒有人叫我『殿下』,不信我讓你看小熊背包裹的護照證件……哇!你沒把背包弄丟吧?」

  珍珠一時情急,雙手自然的捉住他的上臂。那個她隨身背著的POLO小熊包包,是大學幾個死黨湊錢送她的生日禮物,若損壞或不見了。她非心疼死不可。

  他沒回答她,瞥了一眼握在臂上那雙雪白的手。雖然室內光線十分昏暗,仍可看出珍珠的乳白皮膚和他的黝黑形成了強烈對比。他還是頂著一張撲克臉望著她,「他把晶片交給你。」這句話有點難懂。他眼中帶著詢問,話語卻表現出十足的肯定,讓人無法判斷這是問句或是敘述句。珍珠疑惑的盯著他,皺起小小的眉頭說道:「『晶片』沒有,眼鏡片倒有一副,在小熊背包裹,不過不是人家交給我的,是我在小林眼鏡公司配的,花了三千八。」「好。」他說這個字時,讓人聽了四肢發麻。「你想玩?」他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遮罩著她,他的臉又隱回了暗處。那對利眼在黑暗中閃爍。似乎又透著淡淡的綠色火點。珍珠不曉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只知道自己又惹火了他。他寬闊的雙肩上下起伏,但在幾秒間便掌控了情緒。像是發覺了珍珠的恐懼,他輕蔑的哼了一聲,舉起右手將手心貼在胸前,極禮貌的說:「就照您的方式玩,親愛的殿下。」不等珍珠開口,他拍了兩下手掌,和室紙門外倏然出現兩道黑影,一個嬌小,一個高大。「蕭瑤」「凌揚」門外的身影各自報了姓名便立足不動,等待室內男子的指示。「帶她去見他。」「是。」門外的人異口同聲的回話。接著,紙門便拉開,一名男子立於門側,而身形嬌小的女子則筆直朝珍珠走來,二話不說的伸手捉住珍珠的手臂,打算將她拉出被窩。這還得了,被子下的身子光溜溜的,她讓這個無恥色狼奪了初吻已經夠淒慘,難不成還要當眾赤身裸體?珍珠扯開喉嚨,叫得驚天動地,死命地抓緊羽被,在榻榻米上滾來滾去。躲著那名女子。「同為女性同胞、弱勢族群,你怎麼可以助紂為虐,為虎作悵,是非不分……」她嘰哩咕嚕的叫著。那身材玲瓏的女子一捉沒將珍珠拉起,俯身再試,反被珍珠滾動的軀體絆倒,兩人在那床被子裡扭過來扭過去,情況十分滑稽。結果底下的被單讓珍珠捲成幾圈圍在身上,她俐落的在胸前打了個死結,隨手又扯來那惡男落在地板上的西裝外套,密密罩住裸肩。「停!」她大喝一聲,包著被單的雙腳用力一踹,掙開了女子的糾纏。「要見誰好好講嘛!幹什麼一上來就動粗,我又沒說不去。」她總是這樣,其實心底嚇得要命,下一秒鐘卻可能被憤怒沖昏了頭,變得勇氣百倍,等衝動過去,又怕得血色全無。她掙扎的站起來,裹著被單的兩隻腳搖搖晃晃跳了幾下,才穩住身子。她肩上披著過大的外套,頭髮散亂的垂至臉頰和額前,不倫不類的,但她可沒心情自嘲,一雙大眼直直瞪著那名女子,充分表現出不太爽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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