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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蘭京

   

  「她連臨摹張畫都會被人識破,我能不罵嗎?」

   

  「啊?」亭蘭的雙眼向小口一起張得老大。

   

  難不成蘇老翁氣的不是莉桐私自仿畫、魚目混珠,而是氣她仿造的功力不夠,竟然被人一眼識破?

   

  「哎!貝勒、格格,我就隨你們一起進府,向王爺請罪吧!」

   

  怎麼會這樣?

   

  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沒一個人說得出話。

  第十章

  碩王府大廳,午後申時。

   

  「打擾王爺、福晉了,小的蘇老翁是莉桐的父親,在此向兩位請安。」蘇老翁氣度從容的向在座的人作揖。

   

  「沒事請什麼安?」碩王爺不耐煩的捻著鬍子。「明幾個我府裡辦喜事,現在忙著婚禮綵排,你沒事就快快離去,省得礙事!」

   

  「啪!」地一聲,坐在王爺身旁的福晉輕打他的手背。「蘇先生也算是咱們親家,不必多禮,請坐。」

   

  「不了,府上明日大喜,我也不便耽擱,來向王爺、福晉請罪之後立即告辭。」

   

  在場的思麒挑了一下眉,亭蘭也小有意外。著蘇老翁落落大方的談吐,似乎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與他平日在破爛胡同內的粗鄙庸俗完全不同。

   

  「我挑明了重點說吧。」蘇老翁挺身立在大廳內。「今日來訪,是想請王爺原諒小女冒犯之處,以及仿畫之罪。」

   

  碩王爺故作不屑狀。

   

  「小女行為不端,實為老父管教不嚴,望王爺、福晉念在小女年少無知,寬恕莉桐,給她改進學習的機會。」

   

  「親家公,您別把事情看得太嚴重。」福晉雖然面容和善的笑道,但心底對氣度不凡的蘇老翁頗有疑惑,心想這人恐怕不是一般婊畫工匠。

   

  「多謝福晉寬貸!」蘇老翁向碩福晉行禮後,轉而看向莉桐及思麒。「小女三生有幸,能嫁給多情重義的思麒貝勒,見兩人鰜鰈情深、執手相依,老夫此生心願已了一樁。只願今後你倆能平平順順的白首偕老,莫再因任何差錯誤解而橫生枝節,讓一對鴛鴦各分東西。兩地相思。」

   

  「爹……」莉桐第一次聽見蘇老翁如此關愛的話語。

   

  打從她自從王府私自返家,躲在估衣胡同避不見人的那天起,蘇老翁一直守在破爛胡同的老家替她擋走思麒,為的就是保護女兒初受創痛的心。

   

  他心中其實對女兒的狀況是千擔心、萬憂慮,卻一直沒有開口追問莉桐落魄回家的原因,只盡力守著她最後可以安想療傷的庇護所。

   

  「你倒說得好聽!」王爺悶哼一聲。「說來說去全都只為自己的女兒盤算。所以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要不是有外人和兒女在場,福晉真想揪起王爺的大肥耳好好訓他一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那兒小鼻子小眼睛的!

   

  「那王爺的意思是……」

   

  「你只顧替你女兒找台階下、脫罪了事,其他的事就全都看作四兩棉花——甭談(彈)了,是吧?」

   

  「阿瑪!我跟你說過,畫是我撕的,不是莉桐!她哪有什麼罪?」亭蘭氣得在一旁猛跺腳。

   

  「仿畫就是罪!你是主犯、她是共犯也是罪!不坦白真相,刻意隱瞄事實更有罪!」王爺一副「老子有理」的面相。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思麒冷笑,一下子便戳破碩王爺的牛皮。

   

  「對嘛!你根本就是存心找莉桐的碴!」

   

  碩王爺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今天怎麼所有的人全站在莉桐那邊?當初她嫁進來的時候明明很「惹人厭」,現在反而變成他被人看不順眼!

   

  「你們這些個——」

   

  「王爺請息怒。」蘇老翁冷靜自若的一句,打散王爺逐漸凝聚的火氣。「王爺心中最感疙瘩的,想必是那副珍藏的原畫吧!」

   

  一語中的!他最在乎的的確是那張「歸人歸路」。

   

  王爺眉間一皺,雖然只是一抹極快、極淡的痛惜,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蘇老翁說中了他的隱痛。

   

  蘇老翁低頭會心一笑。「這樣吧,請差下人端紙筆硯墨上來吧!我來為小女贖這個罪。」

   

  眾人神情怪異,不太瞭解蘇老翁語中玄機。

   

  「爹,這樣好嗎?」莉桐擔憂的走向老翁身旁。

   

  「該來的躲不過!」蘇老翁眼神一銳,便昂首向王爺宣佈:「我就是月軒居士!」

   

  蘇老翁是月軒居士?

   

  「哈哈哈!」碩王府正廳的屋樑都被王爺的劇烈笑聲震得嗡嗡起共鳴。「你也配開這玩笑?」

   

  除了他一個人不停的哈哈大笑之外,福晉、亭蘭與思麒都愣住了。他是月軒居士?以他的言談、氣度,莉桐的教養與才華,的確有此可能。

   

  「我本名蘇月,號月軒居士,十多年前被皇上降罪為流民,所有畫作幾乎在抄家之時焚燬,除了流傳在外人之手的作品外,我兩袖清風,一無所有。當時我和妻兒四處流浪,生活落泊,賤內在淒苦的環境中產下我的么兒後便磕然離世。」莉桐緊挨著蘇老翁,兩人默默傳遞堅強下去的力量。

   

  「我歷經數年坎坷,最後仍不得不賣了么兒,以求養活莉桐與她大弟。這些年來我暗中為人作畫,好掙口飯吃,卻老被畫商壓搾,以賤價收購我的心血,再高價轉手於權貴之間。莉桐跟了我十六年,身為長女,盡心盡力為我這老父操持家務,讀經習畫,所幸她天賦異事,才華洋溢,不僅代父執筆,也和她大弟一起裱畫生意,自行買賣,省得讓畫商從中剝削暴利,作踐斯文。」

   

  碩王爺一家子聽傻了眼。這些話若是胡謅的,那他們父女倆眼中酸澀的痛楚又該做何解釋?

   

  信還是不信?碩王爺擰起了眉頭。

   

  「我蘇某無憑無據的,難令王爺深信。」蘇老翁拿起下人們端來的紙筆硯墨走向桌前。

   

  「就以白紙黑字證實我月軒居士的身份!」

   

  蘇老翁立在桌前,飛快揮毫。

   

  碩王爺與福晉、思麒三人暗傳眼神,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因為月軒居士至目前都仍是帶罪在身的流民,他隱姓埋名偕同兒女藏匿陋巷中,為的就是求得平安,清貧度日也無妨。現在當著王爺的面開誠佈公的揭露真實身份.要是讓有心人傳揚出去,蘇老翁肯定又有一場顛沛流離的苦難來臨。

   

  「請王爺過目。」蘇老翁將方纔書寫的詞句交結碩王爺!立刻令他瞠目結舌,久久不能言語。

   

  重泉若有雙魚寄,

   

  好知他,年來苦樂,

   

  與誰相倚。

   

  我自終宵成轉側,

   

  忍聽湘弦重理。

   

  持結個他生知已,

   

  還怕雨人俱薄命。

   

  再緣任,剩月殘風裡。

   

  清淚盡,紙灰起。

   

  蘇老翁看著神情激動的碩王爺,平淡說道:「佟王爺贈予您的三幅畫中,必有一幅上頭題有此悼念亡妻的詞句,王爺可以以此與原畫核對筆跡。」

   

  「不必了!不必了……」碩王爺由激憤的怒吼轉為低嗚。

   

  「阿瑪?」亭蘭從未見過紅著眼眶的父親,也對莉桐的身份感到不可思議。原來她真是月軒居士的女兒,甚至還為自己的父親代過筆!

   

  「月軒居士,我方才無禮冒犯,請多見諒。」

   

  「好說。能在飄泊多年的筆墨生涯中,遇見您這麼一位愛才之士是我的福氣。」

   

  碩王爺與蘇老翁雙手交握,千言萬語、諸多感動全化為彼此掌中的顫抖。蘇老翁知音難覓,碩王爺名畫難尋,兩人各自懷著英雄相惜的情緒,對坐長談了起來。

   

  「元卿真是厲害……」

   

  「你在自言自語什麼?」思麒瞥了一眼在一旁暗暗拍手的亭蘭。

   

  「元卿啊!他真不愧是個小諸葛。」亭蘭眼睛亮晶晶的對思麒身旁的莉桐說:「要不是他向阿瑪打小報告,揭穿你仿畫的事,讓這件事引出了你真實的身世,我還挺擔心往後的日子要如何幫你和阿瑪斗呢!」

   

  「放心吧,沒什麼好鬥的,莉桐從今以後有好日子過了!」福晉優雅的端起細瓷翠玉杯,細細品茗。

   

  「阿瑪!這件婚事是怎麼回事?」一陣怒吼隨著來人的一股旋風衝進大廳內。原本在大廳門外等候的蘇大寶,因為那人來勢過猛,被撞進門內跌了個「五體投地」。

   

     「二阿哥?」亭蘭難得見到思麟發這麼大的脾氣。

   

     思麒甩也不甩的冷哼一聲,莉桐則是根本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急忙上前扶起面孔朝地的大寶。

   

     「佟家格格不是思麒要娶的嗎?怎麼變成我是新郎信?」思麟一副要將老哥生吞活剝的凶神惡煞貌。

   

  「如果你害羞不敢娶,或是身有隱疾『不能』娶,沒關係,你直說無妨,哥哥我會替你回掉這門親事。」思麒涼涼的坐在椅子上看好戲。

   

  他早就期待這大快人心的時刻來臨!

   

  「我要是『不能』,你也不會好到哪去!」

   

  「你們說的這是什麼話!」福晉撇過頭去,一臉「不堪入耳」的尷尬神情。這一轉頭,倒是看見了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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