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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蘭京

  說得也是。況且元卿家和她家是世交,他和奶奶之間的感情更是熱絡,幾乎像是奶奶的另一個孫子。再者,她從小就跟元卿很熟,瞭解彼此的性子,絕不會出現像鳳恩這般傷人的錯誤與衝突。

  「我們若成親,剛好可以把老福晉接到我家安養,你們祖孫倆就不用再窩在親戚門下委屈度日。」

  小舞堅決地吸吸鼻子。「好,就這麼辦。」

  至此,局勢在眾人的錯愕下完全痛定:鳳恩娶華陽,元卿配小舞,禧恩成為皇子妃人選之一。大家各過各的生活,各走各的道,整個詩社,分崩離析,彼此再無瓜葛。

  「我覺得,元卿貝勒此舉真正的用意,並不單純。」

  「那當然,如今情況已不同以往。」

  「別太得意,雖然目前我們這方的人在朝堂上聲勢日趨浩大,元卿貝勒和他那幾府的同黨逐漸失勢,但世事難料,誰強誰弱沒個准的。可別忘了,元卿貝勒那幫人也有過如日中天的盛世。」

  「現在則是咱們的天下。」

  「你也未免高興得太早。」一名男子在滿堂賓客中淡道。「元卿貝勒已經早你不知多久就明白敵我雙方對峙的局勢開始轉變:陰陽易位、強弱易位、是非易位、正邪易位、生死易位、悲喜易位、神鬼易位。處在如此日漸衰敗的處境下,元卿貝勒向舞格格提親此舉,擺明了就是想利用她來扭轉劣勢。」

  「說不通。舞格格雖然出身宗室,但一家早被削爵減俸,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根本沒什麼利用價值。」

  「你若能看出這其中的價值來,那元卿貝勒就給你去當好了。」席間一名少女沒好氣地哼道。「你們再怎麼瞎猜也沒用啦,人家搞不好就是愛上了舞格格,兩情相悅到非得朝朝暮暮不可,所以就成親了。這麼簡單的事,還哩叭嗦地扯一大串烏拉屁做什麼!」

  「喔……」旁人故作灼燒狀。「小心小心,她又開始噴火了。」

  另一人無力地感歎。「自從元卿貝勒講定親事後,京裡的女人都變得格外暴躁易怒,不然就是一片愁雲慘霧。」

  「你家也是這種情況?」

  「啊,原來你家也……」一筆無奈的男人開始執手相看淚眼。

  「玄武,你今兒個是怎麼了?」平日最愛鬧場的人竟格外沉默,一個人坐在窗邊對著藍天白雲發癡。「玄武?」

  大伙不禁轉望毫無反應的男人。

  「玄武。」叫人叫半天,他還是沒回魂,乾脆改吼:「鳳恩貝勒!」

  鳳恩仍舊神遊太虛,直到兩個多時辰後,曲終人散,月華初升,他還是一樣的姿勢,遙望熠熠繁星。等他慨然一歎,轉望廳內時,已是三更半夜,好夢時分。

  「咦,大伙呢?」

  「早各自回家睡覺去了。」伏在案前雕鑽著玉璽的主人頭也不抬地應著。

  「你在幹嘛?」鳳恩無聊地步向他。

  「我才該問你在幹嘛。」那人刻得甚是用心,奏刀間,字字充滿書法的靈活氣韻。

  「你幾時聞到開始玩篆刻的?」

  「你又是幾時閒到開始學會發呆的?」

  鳳恩深深吐息,癱入那人身旁的大椅。「真是太閒了,閒到成天盡想著如何讓自己很忙。」

  「太能幹了顯然也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我需要強勁的對手來刺激自己。」

  「可惜以前那個讓你恨得牙癢癢的對手,如今已無法與你勢均力敵。」

  「我不覺得。」鳳恩狀似慵懶,卻眼神精睿。「元卿貝勒不是變弱,而是收斂起來了。當與人對戰時,最危險的不是步步逼近的敵手,而是在纏鬥至最高潮忽然後退的人。」

  「搞不好對方真是在準備脫身。」

  「元卿貝勒不是,他的氣勢完全不像個撤退者,而像背後別有陰謀的陷阱。」

  「很有意思。」那人放下刻刀,對視鳳恩。「請問,你迂迴了半天,何時才打算講重點?」

  「我不是正在講元卿貝勒了嗎?」

  「何不順道也講講他娶走的那位女人?」

  鳳恩倏地皺起老大不爽的臉皮。

  「啊,對了,她叫五格格是吧?愛新覺羅家行五的小妖姬。」

  「誰給她取的狗屁綽號?」她算哪門子妖姬!

  「沒辦法,誰教她讓男人看了就忍不住『起立致敬』。」反正此刻也只有兩個男人在場,講話也就用不著忌諱什麼。

  「你們是沒見過女人是嗎?那種貨色也能看得性致勃勃。」

  「是啊,大伙的確比不上你清心寡慾,滿意了嗎?」

  鳳恩不屑地哼著靠向椅背。「她也只有臉能看,天曉得那身衣袍底下塞了多少包子饅頭假作曲線婀娜。平時講話結結巴巴,在我背後跟人喳呼時卻口齒分外伶利,典型的碎嘴婆子、三姑六婆!」

  「你觀察得還真徹底呀。」那人誇張地詫異著。

  「是她一直陰魂不散地在我身旁出沒,跟人打聽這個打聽那個,站在我面前時又扭扭捏捏、嗯嗯啊啊,好像我看她那張快燒熱了的臉就應該知道她在想什麼。所有曾跟我說媒的對象裡,就屬她最彆扭、最皮厚!」

  「你的記憶力真好,連我都不記得你曾對其他求親者有這麼強烈的印象過。」

  「因為印象惡劣得令我沒個難忘。」

  「所以娶個平平板板的華陽格格為妻?」

  頓時,鳳恩陷入凝重的沉寂。

  「抱歉,我措辭不當。我應該說,因為你對嬌艷火辣的小妖姬沒興趣,所以只好娶清秀平淡的小姑娘為妻?」

  「華陽她……我對她也不是很有把握。」

  「哦?」那人眉毛眼睛都快飛起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性愛戰將也有沒把握的時候?」看不出那華陽格格竟如此身懷絕技。

  「我所謂的沒把握,是說我不太確定她的身份。」

  「鑲紅旗,富察氏,父親爵位郡王,朝中內大臣,政績平平,一如他女兒的姿色。不過一個人能夠平淡到讓人感覺不出他的存在,又能讓自己過得舒舒服服,無功也無過,算另一種精明角色。」

  「我說的不是那個。」

  「那你到底說的是哪個?」

  「我好像認錯人了。」

  「什麼?」

  鳳恩受不了地大吼一聲,壓著太陽穴埋頭咬牙,半天才冷靜下來,把他與神秘佳人的事全數吐露。

  「我以為華陽就是那女孩,不但聲音一樣,口氣一樣,我探問的一些細節與隱私,她也都回應無誤,但……真他媽的我老感覺不對勁。」

  「這就是你太少跟良家婦女打交道的下場。」

  鳳恩瞪著一副「再賣關子就踹給你死」的凶狠表情。

  「女孩子家在心上人面前難免會有點走樣,說話不像平常、想法不像平常、連神情也會不像平常。所以小姑娘們對誰動情,旁人看一眼就明白。」

  「談感情怎麼這麼麻煩?」

  「誰教你向來只談激情。」

  鳳恩懊惱地癱直長腿仰頭歎息。「我一直在想,我這個親是不是求錯了。」

  「想悔婚?」

  「沒的事,只是覺得黑暗中的她比平日來得可愛。」

  「你們成親後少點燈不就行了。」

  鳳恩懶得唆,起身就走。

  那人輕笑不已,在鳳恩身後吟道:「你總算從以前成親的陰影裡跳出來了。」還以為他這輩子絕不會再碰成親二字。「反正你也開始飛黃騰達,撥點閒情出來為愛傷傷腦筋也無妨。」

  「我從沒跟她談什麼愛不愛的。」

  「當然,你都習慣用做的。」

  隨即,鳳恩幾乎把門摔爛地忿忿而去,往某座極為隱密的大宅深院去發洩怒氣。

  「你啊,好久沒這麼發脾氣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希望你能常常動怒。」已屆虎狼之年的風韻貴婦不著片縷地替俯趴在床上的壯男按摩背肌,滿室儘是男歡女愛後的氣息。

  「小女孩的心裡到底都在想什麼?」他厭煩地咕噥著。

  「想做飽受寵愛的小女人呀。」

  「拜託。」他受不了地把臉埋進軟枕裡。「難道她們以為男人天天沒事幹,生來就是負責時時刻刻伺候女人嗎?」

  「若真如此,當然最好不過了。」

  「連你也會這麼想?」

  「會啊。」貴婦媚笑,將他的身子翻轉過來,著迷地撫摩著他精壯的厚實胸膛。

  「我當然不會成天想當小女人,但是在你懷裡,我就可以暫時滿足這份夢想。」

  「喔?」有意思,女人竟這麼渴望矮化自己。

  「別看我好像是個精明悍厲的當家主母,其實我內心有個小小角落,是希望被人疼、被人寵的。」

  「我以為我們有的只是性慾。」

  「那是以你的觀點來看。以我的觀點來看,我常會在我們翻雲覆雨的時候幻想你是多麼地疼惜我、需要我。」她妖嬈地撫弄起令她癡狂的巨大男性,將之漸漸喚醒。「我會覺得我在你懷裡是那麼地嬌小而脆弱,你的胸懷則是我最安全的避難所。」

  「仙仙就不是如此。」

  「誰?」

  「我上回跟你說的那個撩人寶貝。」一想到她,他的慾望就完全甦醒。「我看她一點也不認為我的胸懷稱得上什麼庇難所,倒像一個充滿危機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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