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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為了我三千煩惱絲只好繼續和你們耗,你們就是非要纏出一本書才肯罷休是吧!我……

  偏不寫,看你們能拿我怎樣。

  嘎?!要把我的照片貼在藝文版供大家瞻仰,這……七月半還沒到你們就饒了貴報訂戶的眼吧!別害人家吃了早餐吐晚餐的殘渣。

  啊!要學璽璽將我的惡劣寫進歌裡?

  不要吧!弄歡妹,我對你挺好的,也沒誇大你的神經質,你好意思落井下石……呃!肚子是大了點,你生孩子時不用通知我,我不會包禮去。

  嚇!醉醉,你怎麼又把刀子拿出來了,我看來像屍體嗎?麻煩你把解剖工具收回去,我號稱是見了棺材也不流淚的大膽妹,就算你把十具屍體送到我面前也沒用。

  謝謝你喔!言小姐,和理性的人聊天真愉快。

  停,憐憐妹你給我滾這些,你是最沒資格發表宣言的人,一千塊拿去買些點心和飲料回來。

  我,和風,二十六歲,職業是言情小說家,職齡四年,我沒有戀愛的心情,更不想結婚,寫小說是興趣還能騙錢……呃!說錯了,是賺錢,所以我很熱心地將週遭朋友的愛情故事分享給不嫌棄我的讀者們。

  你們說我不講道義我認了,反正我是功利社會下的產品,為人自私自利又小氣,唯利是圖地只想中大獎好找個菲傭來服侍我,雖然我懶得打理的時候就像個菲傭。

  但是,在被輪流轟炸了二十四小時之後,小小的茶花居同時擠滿了十八個男男女女,加上她湊齊不吉利的十九,根據老人家的說法是逢九不祥。

  因此我鬱悶極了,雙眼腫得像小丸子,眼皮下垂卻不能親吻我久違的地板床,而且還被虐待,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

  炸雞、薯條、比薩、漢堡、可樂,還有要命的高熱量蘋果派,你……你們太狠了,明知我在減肥還特意誘惑我,然後一口也不讓我碰的殘殺我的視覺。

  現在我不得不說你們贏了,我寫就是,可是你們總要給我一個對象,難道我能平白在路上撿一個美食家來滿足我的胃嗎?

  天哪!瞧我被你們搞得神經錯亂,腦子不清楚地連美食家都出籠了,快給我吃一口啦!我打算用第一人稱手法來完成這本小說。

  「不行,第一人稱不討喜,你最好打消這個主意,我會退你稿。」

  阿編編都這麼說了,我能怎麼做呢!只好為錢途而努力了,你們等著笑話我好了,反正我皮厚嘛!

  第一章要正式開鑼了,你們拭目以待。

  該從哪裡寫起?

  嗯!就由不存在的虛構人物開始吧!美食家也算是一門職業,也許我能藉此作作大快朵頤的夢,誰曉得呢!

  世事難料。

  到處有意外。

  ※※※

  「哇!我命苦呀!我怎麼生了個這麼不聽話的女兒,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不如讓我死了吧!我不想活了,嗚……我活得那麼辛苦幹什麼?我命好苦呀……」

  戴滿寶石的十根手指像唱大戲似左右揮舞,凡爾賽新一季的新裝,香奈兒的各牌鞋,一隻百萬鑽表閃閃發光,哭的時候連妝都不會掉才厲害。

  丈夫是進出口貿易商,為人忠厚老實又不養小老婆,工作一個月休息一個月,隨便做做好歹也是年收入億萬的大老闆,夫妻倆三不五時峇裡島、大溪地的四處旅遊,買個皮件都得飛往義大利才甘心。

  只要有國際服裝展,不管是巴黎還是米蘭,她連夜包機去搶鮮,人家限量預定的商品不賣她都不成,她會拗到對方投降為止。

  所以她家裡有兩間十來坪的置衣間,上千件價值不菲的衣服掛著生霉,只要穿過一次、兩次曝光就絕對不會再穿,浪費之程度叫人咋舌。

  人家是拍賣舊衣,而她有的連商標都沒有剪的整批捐,嘴上說是行善做公益,其實是為了容納新衣才出清,空出更大的空間方便她再海拚。

  衣食無虞,出入有轎車接送,每天光鮮亮麗地出現在社交場合讓人羨慕不已,再加上婚姻美滿幸福,丈夫嬌寵,這種貴夫人要說命苦恐怕會遭天打雷劈,神仙也看不下去。

  最近的鄉土劇教壞了廣大婦女群,以為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改變結局,裝得越可憐越能博取觀眾同情。

  所以雷靄芳的眼淚特別廉價,哭濕了三條手帕還在哭,而且非常有技巧的剛好接下滑落的淚珠,絲毫沒哭花黑色的眼線。

  「嗚……我命苦呀!老天來評評理……一把屎一把尿養大她,怕她餓了怕她凍,像伺候老祖宗似地伺候她這個小祖宗,結果她回報了我什麼……」

  哭聲驚人,同樣地也念力過人,一邊落淚一邊數落女兒的不是,叫人不得不懷疑她是擔心女兒還是恨不得她死在外面別回來。

  染花的布沙發上坐著一對父女,面無表情的互視一眼,似在問她到底要哭多久。

  好不容易她停下來喘口氣喝杯水補充水份,這時才能插上一、兩句話問明緣由。

  「姑姑,你別再傷心了,好好說發生了什麼事?」沒頭沒腦的誰曉得是不是她又誇大了。

  「還是你貼心沒白養,同樣是十五歲,仙仙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用不著愁眉苦臉,我……哇嗚……我真是太命苦了。」她要換女兒。

  一想到同年齡的孩子卻有不一樣的反應,頓感委屈的雷靄芳是泣不成聲,活似來送葬的孝女。

  「姑姑,仙仙怎麼了,沒做功課被老師罰還是成績退步了?」早熟的女孩一板一眼的問著。

  反倒她的父親像沒事人似的昏昏欲睡,眼皮沉重的略微打盹。

  「我每天請最好的家教來督促她功課不會有問題,是……是她離家出走了。」抽噎了一下,她繼續哭訴著。

  「離家出走?!」像是受了驚嚇,假寐的男子忽地睜開眼。

  冷靜的反而是他女兒。

  「姑姑是不是搞錯了,也許她上同學家玩沒告訴你。」這是常有的事。

  不是她愛質疑長輩的說法,大她三個月的表姊生性外向,常常偕同同學去踏青、烤肉什麼的,有時一夥人相約去露營。

  上一回十幾個人包輛小巴士上山看流星雨,事先沒通知半個人私自出遊,鬧得數百位警察一夜沒睡的進行大搜索,以為遭人綁架了。

  還有一回玩得太累沒力氣移動腳步,外套披著睡在車庫,全家人動員地遍尋不著,最後是她養的貓找著她。

  諸如此類的例子多不可數,所以凌晨兩點接到姑姑的電話他們也不緊張,慢條斯理的著裝才驅車前來,半路還在永和喝了豆漿,打包兩份蛋餅和煎餃。

  依慣例來看,沒待到天亮是走不了,當是熬夜趕夜車看書吧!反正她一被吵醒就不容易入睡。

  「我怎麼會搞錯?!你看她還留紙條給我,說什麼我管她管太嚴了,她要去尋找自我。」她幾時管過她了?

  「自我?!」這……什麼意思?

  有點近視的雷秋彤將紙條交給父親,這種事輪不到小孩子插手,她只負責讓姑姑把事情交代清楚,免得他們像無頭蒼蠅摸不著邊際。

  反觀神情看來冷肅的男子是眉頭深結,一張由筆記書撕下來的小紙張反覆地瞧來瞧去,始終瞧不出端倪。

  不過他也有一本類似的小筆記書,是買書附送的,而且是出自同一位作者。

  「你們說我對她還不夠好嗎?從小到大她要什麼我就給她什麼,她居然說我的管教方式太嚴格,我……嗚……我不要活了。」雷靄芳又開始歇斯底里。

  但是中場休息時不忘叉片女傭切好的蘋果往嘴巴一放,實在叫人看不出她的擔心。

  「姑姑,你冷靜點,你打過電話問她的同學嗎?」說不定離家出走是幌子,故意躲在房間吃吃笑。

  「還打電話幹什麼?讓她死在外面好了,我當沒生過這個女兒。」養她不如養條狗。

  至少狗會汪兩聲。

  「那你幹麼找我來?十萬火急的直催。」十分鐘打七通電話。

  雷靄芳一副小女人模樣的撒嬌。「小天,你在生姊姊氣呀?」

  「我沒生你氣,明天我南部的餐廳開幕,我得下去待一陣子。」他欠缺的正是睡眠。

  「你又開分店了,賺這麼多錢也不怕累死,好歹娶個老婆來幫你花。」一個人孤零零地沒人照顧怪可憐的。

  「我娶過。」他表情僵硬的說道。

  「哎呀!那個褲帶不緊的女人不算啦!你們睡在一起的次數還沒她男朋友多……」真是造孽哦!

  結婚一年,共同生活不到五個月,孩子一生下就吵著要離婚,說什麼學做菜的男人沒出息,頂多在大飯店當個領死薪水的大廚會耽誤她一生。

  但她顯然看走了眼,頭一年是當二廚偷學人家的手藝,第二年還是甘於當副手不願升級,暗自將經驗累積起來,到了第三年他自己開起餐廳了。

  由於大受好評常常客滿為患,不少老主雇吃上癮抱怨他不多開幾家省得等待,所以有了第二家、第三家分店,直到今時今日全省已有上百家連鎖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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