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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寄秋

  「言小姐沒跟你一起回來?我正想謝謝她幫警方破獲軍火走私案。」再多幾樁,他看,仇琅也不用混了。

  仇琅眼神一閃的笑笑。「原來又是她,破案獎金則忘了發。」

  刑天冰眼底閃過一抹氣憤,「你別心存僥倖,總有一天我一定親自送你去綠島觀光。」穿著囚衣。

  「我的運氣一向很好,不勞你操心。」他跨過一地的「垃圾」忽而詭異的回頭。「在等你家打工妹?」

  「是又如何。」他和她約好上九份買燒窯.

  「慢慢等呀!刑隊長,兩個小時後她還沒有回來,就此我家小姐那兒找人去。」真辛苦呀!警察的工作是「抓人」。

  「什麼?!」她……

  「六千塊一個小時還真貴,言小姐說要物盡其用,說不定她得幫忙裝屍塊。」他大笑地走進大廈內,神情是大獲其勝。

  「宋憐憐,我要宰了你。」朝天一吼,刑天冰一腳踩爛地上的東西,非常生氣地直奔言醉醉的法醫室。

  此時,遠處正在替檔案文件歸檔的宋憐憐打了個冷顫,四下看看是否有哪裡不對勁,心裡老是有個聲音在提醒著,可是她選擇漠視。一小時六千元耶!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加減賺,她好久沒打工了,雖然有人答應要養她一輩子。

  身後解剖室的死者睜大眼睛似死不瞑目,她在心裡默念佛號,拜託他死要死得有尊嚴別來找她,她不過是個來打工的小妹。

  人要自食其力,有錢賺的感覺真好,她快樂得忘了有人正等著她,而且火氣已沖爆臨界點,猶自怡然自得地想著錢入袋的喜悅.錢是她的最愛。

  「可惡,他是什麼意思!哪有人吵架吵一半跑掉的,他未免太瞧不起我。」

  爛警察,臭警察,不要臉的人妖,詛咒他被宋爺爺逮回去撿骨,一輩子為宋家做牛做馬做到死,死後骨頭被砸個粉碎,永不超生。

  還有那位仇先生未免太無聊,人家在吵架他插進來湊什麼熱鬧,害她吵不過癮。

  更過分的是身過這位仁兄,人高馬大還怕打輸人妖嗎?不站在她這一邊,還徑的勸和,不曉得吵架是一門藝術,他需要多多練習。

  人模人樣卻少生了顆膽,四肢健全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光是長得好看有個屁用,遇上事一點也不管用,買根球棒還比他好使。

  「你呀你,你光吃米糧不長膽是不是?人家聲音一大你就唯唯諾諾不敢挽起袖子和他拼。」瞿小嬰的眼中寫著--沒用。

  於靖霆挽起袖子……「我和他沒有深仇大恨,而且暴力不能解決事情。」

  「聽你在唱高調,分明是你怕了他才搬出一堆大道理,誰說無仇無恨就不能開打。」推托之詞。

  台灣是法治國家,一切要講法律,不是你能任性胡為。尤其是毆打穿著制服和高級警官,那無疑是向公權力挑戰,與全台灣警察為敵。

  瞿小嬰知道自己在遷怒,可是一口氣嚥不下。「大律師,你不鑽法律漏洞能打贏官司嗎?」

  「我……」他無言以對。

  雖然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但是金錢和權勢主宰了法律,要求公平幾乎是因人而異,身為律師的他為了贏得勝利仍會小昧良心。

  在司法界很難找到絕對清高的律師,人人為了名利往往會出賣良知,以法律來反駁法律的最佳途徑。

  「算了,和你吵沒什麼意思,根本吵不起來,你東西放好就可以走人了。」反正沒利用餘地。

  於靖霆眼睛微微一瞇,她輕忽的態度小剌了他一下。「不用我幫你拿上樓嗎?」

  「我們沒那麼熟,搭個順風車罷了,我等其他人回來再叫她們順手提上去。」東西擺著沒人會偷。

  「我們沒那麼熟?」一時之間,她勾起他小小的火氣。「你一向都這麼自我嗎?」

  表情不平的瞿小嬰像是受了侮辱。「我是好心怕你有要事待辦不好留你,你不必回律師事務所嗎?」

  「本來是該回去整理明早開庭的文件,不過某人讓我錯過下班的時間。」此時事務所已關上門。

  「你不要故意引起我的內疚感,是你先拖住我的。」一人一次不吃虧。

  「所以我並無抱怨,打算好人做到底的將你的日用品搬上樓。」以她一個弱女子至少要來回好幾趟。

  小小心虛一下的瞿小嬰大剌剌地拍上他的背。「感謝你的大恩大德,真的不必了。」

  「請我上去喝杯茶總可以吧?」不知為何,她越是抗拒他越是執意要上樓。

  大概是她的態度讓人不舒服,不戲意剌傷了他男人的自尊,因此他有些反常地非要強人反難。

  「要喝茶到對面去,看你要紅茶,綠茶還是珍珠奶茶,五百西西只要三十元。」夠便宜了吧!喝到你脹死。

  「讓我參觀你住的地方,這麼急著打發我未免不近人情。」他和她唱反調地將她買的東西提到沒門把的大門口。

  於靖霆很認真的找著,可是滿腹疑惑的他怎麼也找不到進入的方式,黑色的落地玻璃門阻擋,瞧不見裡面的光線,更不像一般的自動門。

  奇怪了,他明明見先前的男子一手放在上頭,門便自然的開啟,難道其中有不為外人知的玄機?

  「我們大廈的住戶都怕吵,因此安全設施比別人周到,沒有住戶的掌紋或聲波是進不了大廈。」哈!哈!哈!進不去。

  幸災樂禍的聲音由背後傳來,他眼底浮起一記暗光。「是嗎?」

  出人意料的迅速出手,他反身抓住她的手往門上一按,輕薄的特殊寬門豁然開啟,她措手不及的怔愕不住,一下子就被他拉入門內。

  久久之後她才回過神。

  「你……小人,你怎麼可以使詐?!」可惡,她要叫電腦電暈他。

  「兵不厭詐,我不過是籍機幫你測驗安全設施的可靠性。」事實證明還需要改進。

  「那是我一時不察……喂!你要走到哪去?」真沒禮貌。

  吸引他走近的是一幅畫,宋代張敏叔的「十二客圖」--貴客牡丹,近客芍葯,幽客蘭,野客薔薇,壽客菊,仙客桂,遠客茉莉,佳客瑞香,清客梅,雅客茶花,靜客荷,素客丁香。

  筆法熟練,每一朵花都活靈活現地像是幾可聞到花香味,色彩鮮明而略帶仙氣,似乎附著仙人魂魄般叫人移不開視線。

  很怪異的是他居然認為花中有人影像,彷彿十二位丰姿綽約的女子身著仙翩然落至凡塵。

  「很美的畫作。」肯定價值不菲.

  「別想來偷,它是我們大廈的鎮廈之寶。」仰起頭,她看向自己的本命花。

  訝然的於靖霆低頭一視。「我想我的收入還養得起自己,你太瞧得起我了。」

  「咦!怪了,你不是一碰上女人就會手足無措,怎麼這會兒還諸律師本色。」敢情他「痊癒」了。

  經她一提,他也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因為你不像女人的緣故吧!」

  「喂!說話客氣些,在我的地盤上要謙卑,不然我讓你直著進來橫著出去。」她那裡不像女人了?

  胸是胸,臀是臀,臉蛋是臉蛋,一窩蜂的追求者全都瞎了眼不成?

  「我指的不是性別或外型,而是個性。」沒有女人會一開口就威脅人,口氣強悍的如同黑道大姐。

  「你不用解釋了,你得罪了我。」瞿小嬰一臉兇惡地推推他,表示她非常的不高興。

  「道歉可以嗎?」她的表情吸引了他,一時間於靖霆想伸手碰觸她,證明她是真非幻。

  「不行,我的心受傷了,它說不原諒你。」她拿喬地要他離開。

  他不在意的笑笑。「我明天再來。」

  「明天?!」她驚嚇得捂著胸口,往後一跳貼著牆。

  「你還沒答應和小峰見一面,我會再來拜訪你。」他走到門邊卻出不去。

  瞿小嬰巴不得他快離去地要電腦開門。「於大律師學不會寫死心兩個字嗎?」

  「我回去查查字典,明天見。」他忽地低頭在她的粉頰上輕啄。

  這一啄吻兩人同時怔住了,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凝重,互望著不知該說什麼,心裡翻攪著不知名的情緒,空氣間傳來電流的交擊聲。

  幽幽的一聲歎息由於靖霆口中逸出,她微張的唇太誘人了,在臨走前他忍受不住蠢動的慾望,輕輕地吻上她,吻上她……

  他後悔了。

  回到家用過晚餐的於靖霆發現他無法靜下心,腦子裡浮現的是一張兇惡的小臉,以及那香甜可口的小紅唇,嘗起來像冰蜜沁入骨子裡。

  他好後悔只是輕輕一嘗,應該放大膽地吻久一點,她的唇相當適合他,即使後來換得一巴掌也是值得,他太壓抑自己了。

  回想她今天開懷大笑的次數大約是他三十年來的總和,豐富且多變的表情叫人望塵莫及,彷彿隨時隨地她都保持開朗樂觀的心境,連帶著他受了影響。

  一直以來他和女人老是處不來,不自在地顯出嚴肅的一面令人退避三舍。

  可是和她相處卻漸入佳境,彷彿蛻化成另一個人的侃侃而談,沒有生澀和僵硬感,正如他在法庭上的出色表現,流暢到底不見半絲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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