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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寄秋

  「噢!馮大人,你好神勇哦!」一聲高過一聲的淫呻穢吟不斷由房門內溢出。

  路過的士兵都露出賊兮兮的一笑,心想下一個該輪到誰上場,裡頭的女子可比花娘還浪。

  相對於床上的交纏身軀,地牢裡的夜舂和小果子是遍體鱗傷,血污滿四肢,倒臥在牆角吐著氣,無力地互靠著。

  即使老鼠和螞蟻來咬兩人的傷口,痛得一夜不得安歇,他們也要忍著不哀呼出聲惹人恥笑。

  嚴刑酷罰的逼供快讓兩人受不了,鮮少出島的他們根本不曉得清風島正確的方位,因此不管用何種手段折磨都是白費工夫,徒增皮肉疼痛罷了。

  「夜舂姐,我們會不會死在地牢裡?」他全身快散了,痛得有如刀子在刺。

  她不敢肯定的安慰他,「小姐會來救我們的,不用擔心。」

  「可是都兩天兩夜了,我怕撐不下去了。」他的聲音微帶哽咽。

  「你……你不能放棄呀!留下我一個人怎麼辦?」她也好怕回不了清風島。

  但是她終究比小果子大了幾歲,就算心裡害怕也強撐著不哭,不能讓他跟著絕望,小姐一定會來救他們,她必須這麼相信才不會崩潰。

  「我肚子好餓!口也好幹,他們是不是要餓死我們?」感覺好像有一輩子未進食了,腹鳴如鼓。

  她也餓得沒力氣動。「有志氣一點,還未碰上小姐前你不是三天兩頭的挨餓,就當回到街上行乞好了。」

  外面是天黑了吧?她聽見打更的聲響,鏘!鏘!鏘!三更了,很快又要天亮了。

  一想到白天各項可怕的刑具,夜舂身子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來,小姐雖然常惡言惡語地要她小心腦袋,可是不曾真正付諸行動,這看守的士兵個個下手狠毒上鞭一棍都用了十足的力道。

  身上的傷開始潰爛了,要是小姐無法及時救他們脫險,恐怕今生今世相見無望,只有來世相隨了。

  「你想丑叔有沒有逃過官兵的追捕?我看到他身中一箭。」肯定更痛。

  夜舂惶然憂懼地移移快失去知覺的手臂,「應該有吧!否則他們不會逼問我們小姐的下落。」

  「沙秋柔最可惡了,我恨不得戳她幾刀吐她口水,用清風島的沙把她埋了。」無恥的女人。

  「等你回得去再說,小姐定饒不了她。」咦,什麼聲音?

  豎直耳朵一聽,好像又沒了聲響,難道是她聽錯了問哼聲?

  悲從中來的小果子忽地低低哭泣,「萬一小姐懶得來救我們呢?官兵把這裡圍堵得水洩不通……」

  「是沒錯,救一條狗還能宰來吃,救你是浪費體力又白費工夫。」竟然敢給我哭,早知道就不來救他算了。

  「你好凶哦!夜舂姐,罵人的口氣跟小姐一模一樣。」罵一罵他心安了不少,彷彿小姐就在他身邊。

  「我……」她沒開口呀!眼前黑影一閃,夜舂當是自己眼花,用手揉揉眼睛。

  「是嗎?你這麼欠罵,何不張開眼看看我是誰,小、果、子——」陰冷的怒音直透入內。

  嚇!這聲音,這語氣,這氣勢……「小……小姐?!」

  「看來那些士兵對你頗為厚待,你還能活著懷疑我要不要來救你呵!」沒被打死算是命大。

  「小姐……小姐……嗚……小果子好想你……」爬呀爬的,他邊哭邊喊地靠近鐵欄。

  「我還沒死用不著哭得這麼淒慘,讓開點。」應該說爬開點。

  一身海賊打扮的沙琳娜抽出閉月彎刀,雙刃齊揮地切斷鐵條,轟然作響的牢門倏地倒向牢內,身後的手下在她命令中抱出傷痕纍纍的兩人。

  火光下,兩人的傷勢道道觸目驚心,她看得怒火中燒,肅殺之色燃上了兩眼,敢傷她的人就要付出代價,管你是太子還是水師提督,她一樣殺無赦。

  「小姐,王丑他沒事吧?」夜舂關心的一問。

  她揚眉一哼,「管好你自己,沒有我的點頭,誰都死不了。」

  夜舂聞言放心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沙武,把人帶回船上,天亮前開船。」她吩咐同父異母的兄長先行撤退。

  「那你呢?」他不解的一問。

  「我去刮皇帝老子的鬍子,沒人可以動我的人。」意思是報仇。

  「小心一點,清風島的兄弟需要你。」說完,他循著原路出去。

  唆,她行事哪回不謹慎。

  沙琳娜輕啐一聲,見他平安離去才與東方無我會合。

  兩人來到了呻吟不斷傳出的房門口,來往的士兵已被一干海盜擺平,猶不知死活的淫婦兀自在男人身下消魂,一句句催促的浪語盡落門外人耳中。

  沒有萬全準備她是不會出手,在重兵包圍的當日她已施放狼煙命令手下用「飛」的過海,耽擱了兩天才抵達洛陽。

  她等到人手一齊,就立刻發動攻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下別館,俘擄了大半官兵。

  死傷是在所難免,誰叫他們抵抗,不乖乖就擒。

  「你要等他們辦完事還是直接衝進去?」東方無我的聲量不大不小,正好讓房裡的人聽得一字不漏。

  呻吟聲突然中斷,過了一會兒又有女子的吟哦聲傳出,大概以為是路過士兵的交談聲,恣意交歡比命重要。

  「死前快活也算是一種享受,我幾時多了這份善心?」話聲一落,忽間房內女子的驚呼聲淒厲的響起。

  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像是十分紛亂,還有重物滾落床鋪的重擊聲,不等人來開門,繫著紅繩的腳驟然一踢,兩扇木門當場迸碎。

  來不及穿衣的兩人僅抓著中衣一遮,神情慌張不已。

  「你……你是誰?竟敢打擾本大人的……好事。」是紫色的眼瞳,莫非她是……烈火?!

  一見他遽變的驚慌表情,沙琳娜冷笑地一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呵!」

  「你是烈火……」馮錫范心中驚懼,他沒想到烈火竟然如此年輕,而且妖詭得令人不敢正視。

  「你不是帶重兵要捉拿我?現在我自個送上門來,你快來綁我上京邀功呀!」左手一橫,彎刀所過之物皆裂成兩半。

  他嚇得直不起腰,「我……我是奉命行事,海賊橫虐無度,身……身為水師提督有責緝捕你……」

  「是嗎?抓海盜應該是海師都統的責任,原來你們的權限相等呀!」水師提督只掌管江淮河域,根本管不到海上來。

  「我……呃,太子手諭不得不從,你……你最好束手就擒……啊——我的耳朵……」她竟然削落他一耳,太目無法紀了。

  「琳兒,我們說好不取人命。」好歹是朝廷命官,不好趕盡殺絕。

  她舔舔刀上的血。「我殺了他嗎?只是他的話我不愛聽。」

  「你喔!別鬧得太大。」多少給皇上留些面子。

  「我有分寸的。」她還想在海上討生活。

  配刀離身的馮錫范猶不知死活地道:「你們都是待罪之身,最好隨我回京領罪,不然……」

  沙琳娜不待他說完,一刀劈往他胯下半寸,稍進一分就要了他的命根子。「想當太監就多說幾句,我的刀磨得很利。」

  他當場嚇得屁滾尿流,腳一軟向後一仰,厥了。

  「沒用的東西。」沙琳娜視線一轉,「至於你呢!我該怎麼表達姐妹之情,沙、秋、柔——」

  第十章

  夜裡,皇宮內院一道黑影掠過,快得令人以為是眼花,一躍身消失在御書房。

  「有刺……是你?」

  李隆基不高興地擰起龍眉,神情微怒地注視這個不請自來的夜行客,心中的不滿累積到最高點,頗有不吐不快的慍意。

  但是他沒再開口,等著來者自行認罪,希望給他一條生路走,不破壞多年來的情誼。

  等了又等還是一片靜默,如同往日的張狂,夜行客端起李隆基面前的冰糖燕窩一喝,嫌太膩地微蹙起居,大咧咧地坐上一旁的大椅。

  不得已,還是得有人讓步。

  「朕的孝昌公主呢?」

  「她很好。」命還在。

  「很好的定義是什麼?吃得好,穿得好,有專人服侍著?」他的簡潔讓李隆基大為不豫。

  東方無我笑得漫不經心,「你能要求海賊比照皇宮中的行事嗎?那叫造反。」

  「你……」李隆基氣惱地一瞪,「別告訴朕你是海賊的一份子。」

  「以前不是。」現在不得不,榜文上都有他的大名了,能搖頭嗎?

  「那就是現在是嘍!」該死,他要怎麼辦人?

  原本指望他娶珞兒後好入朝為官輔佐太子,一件大好的喜事卻搞得如此烏煙瘴氣,公主被擄為人質,而群臣激憤的要求派兵鎮壓海賊。

  他實在搞不懂這個烈火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能策動他都擺不平的人「投誠」。

  天底下的美女何其多,尊貴鳳女甚至肯委身下嫁,誰知他中意的女子是個賊,而且是燒掠無數的女海盜,海賊的首領。

  不知該歎氣還是下令侍衛抓他入天牢待秋決,不過此舉只怕又會引來一群海盜無法無天的劫獄,大唐天子的顏面將無處可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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