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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寄秋

  「呃,什麼意思?」江柳月突生不安的感覺。

  「咱們去玩玩他。」

  「玩?」

  興致一來的宋憐星不顧江柳月的苦苦要求,硬是拖著她來到神情落寞的男子面前。

  「公子,你看來很寂寞,要不要我們姐妹陪你樂樂,一夜五百兩。」

  「滾!」

  有個性哦!她故意嗲聲的偎上前。「爺兒不找姑娘嗎?牡丹乃花中之王哦!」

  「別惹我生氣,姑娘。」他冷冷一斥。

  宋憐星咯咯地笑得好淫穢,一手緊抓欲逃脫的小美人兒。「可是人家好想和你一起溫存,二百兩如何?」

  「再不讓路,休怪劍下無情。」他揚起三尺青鋒意欲逼退她。

  「奴家好害怕哦!你來摸摸我蹦蹦跳跳的心口,是不是很熱呀!」她抓住他的手正欲往胸前擱。

  「放肆,無恥。」他狠厲的抽回手,一劍搭放在她頸白處。

  宋憐星絲毫無懼意地以兩指夾起他的劍。

  「唉!以為哥哥是憐香惜玉之徒,看來無緣賺你分文了,柳月,你的護衛拒付贖金耶!」

  柳月?!

  殷風倏地擋住宋憐星的路,神色激奮地望著她身側始終低頭不語的女子,眼神略微古怪的一瞟。

  「公子,要付帳嗎?」

  他毫不考慮地拿出一張面額五百兩的銀票給她。「人呢?」

  宋憐星故意掂掂手中的銀票,「感覺有點輕,話到喉嚨口又給噎下去了。」翻臉還真快!

  他將懷中僅有的財產全交給她。

  「柳月丫頭,你家的風哥哥真大方,我就把你賣給他了。」她手一推,將人送到他懷中。

  「師姑婆——」措手不及的江柳月喊了一聲,人已落入一具寬厚胸腔中。

  「我要的是我家二少主,不是一位姑娘……」他頓時失了聲音,好美的女子。

  「殷風,不是叫你別跳嗎?為什麼不聽我命令?」一定是那時傷了雙腿。

  殷風由怔愕倏地瞠目結舌。「你……你是……二……二少主?!」

  「希望你尚未遺忘我這張臉,不過三個月光景。」她本想笑著打招呼,眼淚卻奪眶而出。

  「你……你是女孩家……」是他的眼睛欺騙了他嗎?

  「要驗明正身還不容易,我幫你。」見不得天下太平的宋憐星握住他的手腕覆上江柳月的胸。

  時間似乎凝結了。

  頃刻。

  一陣驚叫聲和震撼低喊聲一起,兩條人影驀然的分開,各自羞紅了耳根和粉腮。

  「郎有情,妹有意,就此送入洞房吧!」

  「師姑婆——」

  「師姑婆?」

  唯一正常大笑的宋憐星十分得意,光看他倆滑稽的表情就值得走這一趟,太有趣了。

  日子不會枯燥乏味了。

  第三章

  日光堡內被不知分寸的華依搞得烏煙瘴氣,人人叫苦連天地直往上投訴,盼能得一喘息空間。

  可是,向來主張「人性本善」的溫和堡主,認為她不過是一時胡鬧,百般遷就地造成她更加無法無天,自視為一堡主母,管起眾下人的事。

  三個月了,華依早認定江柳月這個阻礙已經不存於世,大膽的修膳柳月後,意圖成為她日後的新房。

  她不聽眾人勸的一意孤行,讓既要行醫救人又要一肩挑起原本不熟的堡務和商行,忙得快崩潰的江柳色根本挪不出時間去管束,只有任由她繼續在堡內橫行。

  「還是沒有下落嗎?」江柳色憂心地問張毅。

  「殷風每天早出晚歸的四下打探、連自個的私房都拿出來作賞銀,依然不聞任何消息。」

  「堡裡沒銀兩了嗎?為何要他私出。」應該不至於吧!他看帳目上進帳甚豐。

  苦笑不已的張毅解釋。「帳房支出全由表小姐掌控,她不准堡內有『不必要』的開銷。」

  「她居然……唉!二弟與她有何深仇大恨,難道這三個月來都無派人尋找柳月?」他頭疼的一歎。

  「前半個月她還做做樣子,後來見堡主忙於事務便終止了搜尋的命令。」堡主的態度太謙和了,不夠強硬。

  江柳色輕按額側穴位減輕痛感。「怎麼沒人來知會我一聲。」

  柳月是他的親手足,痛心已不足以表達內心的哀傷,華依何以如此相殘!

  「一是堡主忙得抽不出空,二是表小姐刻意阻攔,動輒以打罵為懲罰。」唯有他有機會說出真言。

  但,有用嗎?

  以堡主凡事息事寧人的個性,頂多口氣微慍的加以訓示一番了事,表小姐根本聽不進耳照樣地為所欲為,絲毫無所助益。

  並非堡主太懦弱,而是以他儒者的思想不愛與人爭強,能忍則忍,何必扯破臉讓大夥兒難堪。姨娘與他親娘一向交好,為了顧及兩家的情誼,有些事他不方便說得太嚴厲,因此,在一再縱容的情況下只會把一切變得更槽,甚至失去控制。人性真的本善嗎?他一點也看不出善在何處。

  「是我對不起大家,回頭我會說說她。」江柳色深覺抱歉的說道。

  「堡主別太自責,表小姐的猖狂已不是一日兩日,怕是制不住她。」如果堅主再堅持人本為善的念頭。

  張毅的話讓他愧疚地一澀。「是我能力不足,難堪重任,連累了各位。」

  「屬下惶恐,請堡主別在意,只要有心就能成就大事。」他連忙驚慌打恭作揖。

  「偏偏我志不在此,一心行醫救萬民。」醫書雖深卻易懂,而帳簿雖明卻難清。

  七里香性溫,有止痛、消腫、健胃之功;九含味苦澀,性微寒,有去毒之功效;人心果解熱、利尿;觀音燦無毒大寒,治瘟疫、黃疽、喉痺和丹毒……

  女貞安五臟,養精神;刺薊治惡瘡、疥癬,木蓉蓉具解毒之效……

  一章章醫理藥法他背得滾瓜爛熟,下藥診脈不疾不徐,人人誇他是「儒醫」。他卻受之有愧。

  殷風的腿他試過不少法子,始終不及接骨草的藥效,即使下得了床行走,跛行的兩腿仍是十分明顯,已不復原來的穩定。

  人與人之間不過短短百年,萬般計較為哪般呢!他必須承認一點都不瞭解女人,尤其是相處了十年的華依。

  「堡主應該早日迎入夫人,杜絕表小姐的私心。」以夷治夷吧!

  杜家小姐有月光堡撐腰,陪嫁婢僕定非泛泛之輩,應治得住她的驕性。

  「是嗎?」或許吧!襄襄會是個善於持家理財的好幫手。

  「堡主都二十八了,成家立業乃是人生大事,堡內該添些嬰兒啼聲才熱鬧。」日光堡太沉悶,源於兩位主子都是好靜少言的雅士。

  他低頭思忖了一下。「我考慮後再給你答覆。」

  娶不娶妻對他而言毫無分別,只是多個人在身邊作伴,不知她能不能忍受顛沛流離的日子,醫行天下乃是他的志向。

  「你要考慮什麼?」

  旋風似的妍麗女子無理的闖入,原本只有一人侍婢的她自行調派了七、八名丫環隨行,氣勢浩大地叫人起反感之心。

  「華依,你一個人需要這麼多婢女服侍嗎?少兒戲了。」江柳色揚手要其他女婢退下。

  她不依地一跺腳。「這叫排場你懂不懂?人多才夠氣派。」

  「姑娘家用不著氣派和排場,改明兒我修封書信給姨父、姨母,讓他們為你找門好婚事。」

  「這就是你在考慮的事,想把我甩掉?」華依刁蠻的叉起腰怒視。

  想都別想。她臉上明白地寫著這四個字。

  「別把事情說得嚴重,我準備迎娶杜家千金,與你並無關聯。」他是這麼認為。

  可是一聽進華依的耳裡卻是青天霹靂,她是料到有朝一日他會和杜襄襄成親,但是卻又過分自信地以為她這麼愛他,他應該會取消婚約只娶她一人。

  至少也要讓她先入門一步,兩人恩愛一段時日再娶妻,他的身心只能是她一人所有。

  一股沖天的酸味讓她很不舒服,她沒有雅量和人共侍一夫,表哥是她的,絕對不與人分享,叫姓杜的死到一邊去,休要染指她要的男人。

  她不允許。

  「我不准你娶她,日光堡有我在就休想有她,你去退婚。」她霸道地環住江柳色的頸項。

  他無奈又略帶峻色的拉下她的手。「你不再是個孩子,胡鬧適可而止。」

  「不管不管我不管,你要娶的妻子是我,其他女人一律不准碰。」華依驕氣十足的說道。

  「華依,不許胡鬧,我與襄襄的婚事乃先母訂下,警在必行。」他微調高音量地以哄小孩方式一阻。

  或許是他不善言詞,不懂得拒絕,所以她才驕縱不已,小時候的她是多麼天真爛漫,一天到晚笑咪咪,一副惹人疼惜的模樣。

  曾幾何時,無邪的小女孩長大了,當初的甜笑蜜語已然轉為蠻橫、跋扈,事事爭強好勝不讓人,已多久沒聽到噥噥軟語的輕笑聲?

  他是喜愛她的,以一個兄長的身份去疼寵她,無關男女情愛。

  外在的表相造成他太多困擾,每每出外行醫時,來得儘是大肆裝扮的女子,有的願意自動委身,有的甘心為妾為婢,使得真正疾病纏身的病患延誤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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