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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寄秋

  樓梯的陰影處走出一道頎長黑影,冷酷的氣質不損俊美容顏,宛如從地獄走出來的陰邪使者,每走一步就帶來一股冷寒氣息。

  「你……你沒事吧?」胡妙舞很想笑,連忙抽面紙摀住他的鼻子。

  「這是……哪來的鬼?」韋長風鼻音很重,語音含糊地睨視十分不屑他的男人。

  「他是……」她不知要怎麼介紹蜂叔叔。說他不是人,是蜂王?

  接到胡妙舞求救的眼神,胡蝶笑笑地說:「他是你心上人的救命恩人。」

  「他?!」韋長風一臉不信的模樣。

  「真的,是蜂叔叔救我的。」胡妙舞加強語氣道。

  「蜂叔叔?!」他又是一驚。「你的姑姑叔叔們未免年輕得不像話,喝歐蕾嗎?」

  「無能。」黃蜂冷冷一哼。

  「什麼意思?」聽出他的蔑意,韋長風回答的口氣也很沖。

  「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你活著何用?」

  他啞口無言,臉色陰黯地抿緊唇。

  「黃蜂,你話說重了。」

  黃蜂看了胡蝶一眼。「我要娶梅兒,早點回谷。」

  「我……」

  不待她回答,黃蜂就像來時一般詭異地退回陰影處,隨即是一陣刺耳的嗡嗡聲。

  由近而遠,漸行漸微弱……

  直到靜默。

  第九章

  加護病房的透明玻璃裡,躺著一位全身插滿大小管子、儀器,呼吸頻率低微的傷患,腦波呈現不安穩現象。

  這是一個重度的燒傷案例,燒傷面積高達百分之八十二,幾乎無一處完整的肌膚,大部份焦黑惡臭。

  玩火者,自焚矣!手腳的扭曲影響正常的靈活度,消毒過後的白布覆蓋週身,黑的是皮膚,再無其他。

  加護病房的透明玻璃外,貼著一位悲痛心如刀割的傷心母親,哭腫的雙眼盛不住淚水,失色的唇呼喚愛女的魂魄。

  她在向四方神明祈求,默念觀音大士的法號,哭喃大悲咒,泣哀媽祖娘娘的慈悲,懇請佛祖大發善心,期盼王母娘娘顯靈。

  一個悲傷的母親呵!

  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尤其死生死未卜的等待更是漫長。

  椎心之痛難以形容。

  「如幸,你別難過了。」

  「你要我怎麼不難過,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林如幸傷心地拍打著牆。

  「秋灩會沒事的。」唉!好好的一個女孩就這麼毀了。

  「她從小就乖巧、聽話,為什麼會這麼想不開?」灩兒呀!我的心肝吶!

  「是我家森兒對不起秋灩,我在這裡代替他向你們道歉。」她的兒子太任性了。

  何玲的一番話讓林如幸想起衛森的絕情,激動的情緒不能平復,她把對人性的絕望和憤怒,一古腦朝何玲發洩。

  「都是你教出的好兒子,瞧他把我女兒害成什麼樣,我要他賠我一個完整無傷的女兒,你叫他賠給我、賠給我……」

  閃躲她拍打的何玲自認有愧的不敢還手。「別這樣,冷靜一點。」

  「我女兒生死未卜地躺在裡面活受罪,我還要心平氣和向你說聲謝謝,感謝你們讓我後半生無依無靠嗎?」

  從小到大她都捨不得讓女兒吃一點點苦、受一點點委屈,巴望著女兒早點長大成人,嫁個疼她的好夫婿,此生便無遺憾。

  她有一個不算婚姻的姻緣,丈夫的漠視已叫她痛苦了大半輩子,唯一的寄托便是貼心的女兒,她不能失去生命中的希望啊!

  「如幸,幹錯萬錯都是衛家的錯,我們一定會彌補你。」她是真心喜愛秋灩這個溫柔媳婦。

  「怎麼彌補,還我一個女兒嗎?」她涕淚俱下地捶牆。

  「這……如果是金錢……」還?她的女兒不也一樣躺在醫院。

  「藍家沒錢嗎?要有心彌補就叫你兒子娶我女兒,死活不論。」她狠戾的說。

  看看病床上微弱的生命,何玲有苦難言。「森兒一向有自己的主見……」

  意思是不可能,她也是個自私的母親,怎能讓兒子娶個活殭屍回家供著。

  「哼!你根本沒誠意解決,存心唬著我好玩,我要告你兒子悔婚,間接傷害我女兒。」林如幸不講理地狠推了她一把。

  「你別告我……」

  衛晴適時出現地扶住母親。「媽,誰要告你?」

  「晴晴,你……」看到女兒臉上的的疤,還有因燙傷治療剔掉頭髮的圓頭,何玲忍不住淚盈滿眶。

  「媽,我沒事,醫生說可以換膚去疤,頭髮也還會再長嘛!」她笑不達心的安慰母親。是呀!頂多五年,再動幾次疼痛難捱的換膚手術,她就會像新生的嬰兒一般光滑,擁有粉嫩的肌膚。

  可是她的演藝事業等不了五年,在新人輩出的情況下已是生存維艱,何況還要停滯五年,她會被迷哥迷姐們淘汰,很難再爬到今日的地位。

  坊間一些小刊報導將她詆毀得體無完膚,說她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企圖毀容挽回情人的心。

  甚至說她遭遺棄心有未甘,想燒死情人的情人未果,反而惹火上身,把自己搞得裡外不是人,根本不應當站在人前唱歌。

  諸多傳言不堪入耳,想澄清卻無人相信,只因她平日太囂張跋扈、傲慢無禮,所以眾人當她在討好媒體而裝模作樣博取同情,沒人願意聽她說話。

  現實的人生讓她體會到世事無常,有些性子是該改改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最愛漂亮了。」何玲心疼地撫撫女兒的臉。

  她苦澀地笑笑。「媽,你剛才說誰要告你?」

  「是你林阿姨要告森兒悔婚,害得秋灩傷心的引火自焚。」她能不愧疚嗎?

  「媽,是誰告訴你秋灩是自殺的?」胡言亂語,顛倒是非。

  「難道不是嗎?」孩子的事她一向不插手,只能單憑猜測。

  「當然不是。」她大聲的否定,引來林如幸的不滿。

  「你是衛家的人,自然為你薄情寡義的冷血大哥講話。」灩兒,我苦命的女兒。

  直到現在,所有人都認為藍秋灩是用情太深,一時受不住悔婚的打擊而萌生死意,刻意找個偏僻的小屋點燃汽油自殺。

  因為火災現場只有她一人,而有目擊者指出她曾在附近購買大量汽油,所以判定自殺的可能性較高。

  「才不是呢!我也很恨大哥的負心,不過我更慶幸他沒娶秋灩為妻,真是太恐怖了。」她還心有餘悸。

  「你說秋灩恐怖?!」愛女心切的林如幸握緊拳頭,雙目一皆的瞪視她。

  嚇了一跳的衛晴拍拍胸口退到母親身後。

  「她本來就很恐怖、哪有人由愛生恨就要放火燒人,連我都差一點陪葬。」

  「你胡說,灩兒是溫柔、善良的好女孩,你才是那種會殺人放火的壞女孩。」說不定就是她使壞。

  遭污蔑的衛晴很氣憤的說「明明就是秋灩點的火,我想走,她還不肯的阻止我,說要大家同歸於盡。」

  當時那雙血紅的眼多可怕,連想都害怕,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被寵壞的女孩愛說謊,你根本不在現場,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人都傷成那樣了,她還在推罪。

  「誰說我不在現場,是我們一起合謀綁架勾引大哥和長風的狐狸精,所以……」

  「綁架?」

  不可思議的吼聲出於衛玉章口中,他只不過去辦個出院手續,回來就聽到女兒的驚人之語。

  「爸。」慘了,她怎麼把事情說出來了。

  「你給我說清楚,你對人家做了什麼事?」家門不幸,兒子寡情,女兒刁蠻。

  「我……我沒成功,是秋灩迷暈長風的新女友胡妙舞,與我無關。」她覺得臉好痛,止痛劑根本沒用。

  林如幸在一旁冷嘲熱諷。「瞧,露了餡吧——灩兒又不認識韋副總的女人,怎會莫名其妙的迷暈人家。」

  滿口謊言的衛家小妖女。

  人一交惡,什麼惡話都說得出口。

  「我們……呃……」衛睛看看父親嚴厲的臉,只好乖乖招供。「我們事先商量好,利用她們不熟悉我們而交換對象,以便計劃的進行。」

  「計劃?」衛玉章心痛地瞧著女兒,暗忖他的教育是哪裡失敗。

  她緊張的解釋。「我們只是想教訓她們以美色誘惑男人,可惜我沒抓到胡蝶,所以秋灩才想報復到她侄女身上,讓所有人都痛苦。」

  「有多可惜呢?」她居然還不知悔改地說了可惜。「爸!我沒料到秋灩會那麼瘋狂,我真的是無辜的,我不敢殺人……」她抽動著肩膀嚶嚶低泣。

  「一句沒料到就能夠擺脫罪刑嗎?綁架是犯法的,你會被判十幾年的罪呀!」無辜?說得他老臉無光。

  衛晴驚得站不住腳地抱住父親的手。「爸,你要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個人呢?」

  「誰?」她一時摸不著頭緒。

  「長風的女友,你不是說綁架她?」骨肉至親,他豈能袖手旁觀。「我……我不知道。」她吶吶的回道。

  「你不是說人和你們在上起,怎麼會不知道?」頭疼,他如何救她。

  「我被煙熏得不省人事,醒來就已身在醫院的病床。」她說的是實話。隱約有一種感覺,她被人揪著後領在天空飛,耳邊不斷有風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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