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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岑揚

  「是誰捅出來的樓子?」封志尚瞪後輩一眼。「你沒事跟便利超商小妹妹打情罵俏個什麼勁?還出示證件?」笨啊!

  小徐一臉心虛愧疚:「她不相信我是刑警嘛……」

  「我也不相信你是啊!」

  哪一個刑警會在跟監的時候把馬子,還出示證件表明自己的身份?這笨蛋!

  「對不起……」

  「逮到人之後你要好好請我一頓。」

  封忘尚敲了後輩一記爆栗,目光回到現場評估狀況。

  「好了,你在這裡引開嫌犯注意,我設法繞到後面逮他。」

  「可、可以嗎?」上頭沒交代耶。

  「不可以又能怎麼辦?」呿!封志尚白他一眼。「到嘴的鴨子能讓他飛嗎?」

  「是……」小徐心虛地應聲,自己捅的樓子前輩還願意幫他補救已經很難得。

  封志尚看看左右,他們現在的位置是一所學校牆外,如果想從後方逮人,最快的方法就是──爬牆穿過學校,待繞到對方身後,再以同樣的方法爬出來逮人。

  很簡單,如果這所小學的圍牆上沒有裝有流刺鐵絲柵欄的話。

  少不了一頓皮肉痛了,唉……他歎息。深吸一口氣,踩後輩的肩攀上牆,跳進學校,按照計畫穿過小學操場,繞到對方身後,爬牆出來。

  小徐也在這時對空鳴槍引對方注意。

  同一時間,封志尚衝向嫌犯,一記手刀劈下──

  成功!

  「又是你!」吳東明指著隊上頭號大毒瘤、第一大膿包,氣得一雙眼瞪得像銅鈴那麼大。

  千金難買早知道,後悔莫及想不到──他作夢也想不到分局長當年說寄予重望的分局救星、轉調他第三組的英才是這麼會惹麻煩的傢伙,跟讓他不時鬧頭疼的任裘靡不相上下,害他頭痛藥從普拿疼一般錠吃到加強錠還是沒用。

  因為壓力過大,最近又出現頭髮稀疏、圓形禿的症狀,開始用落健生發液……

  他宵衣旰食為正義而戰,為什麼竟落得這般田地,恨!

  「別生氣,小心禿頭哦。」封志尚油條地說。

  痛!被刺得心坎一痛,火氣又催了上來。「你你你你你──你還要給我惹多少麻煩才甘心?跟監跟到在街上發生槍戰,幸好人是抓回來了,要是讓他跑了,我看你拿什麼跟我交代!」

  「拿警證跟槍嘍。」封志尚皮皮頂了句:「人都抓回來了,組長用不著那麼生氣吧?」

  「用不著?」吳東明挑高眼。「我要的是放長線釣大魚,你沒事把誘魚的餌抓回來有個屁用?我要條蚯蚓做什麼?你說啊!」

  「蚯蚓也是有用處的嘛。」耳朵被轟得好痛。封志尚摸摸外耳,感覺到一股濕粘,才想起抓人時為了跨過圍牆,雙掌被鐵絲刺傷,血沾上耳。「拿刮我的時間去問那條蚯蚓,說不定能知道大魚的下落,好歹他也是那傢伙的小舅子啊。」

  「還用得著你說!」吳東明哼一聲,扭頭走向偵訊室。

  封志尚本想抓抓被罵癢的耳朵,想起雙掌受傷而作罷。

  遠離戰火的小徐滑著椅子轉過來。「對不起,志尚哥,讓你替我挨刮。」

  「別在意。」他揮手,甩出幾滴血,不以為意繼續道:「就算你承認,組長也會怪我帶人不力才讓你捅樓子,反正千怪萬怪最後都會怪到我頭上,想躲也沒地方,你不用太在意。」

  「志尚哥……」好感動,前輩對他這麼好,嗚嗚……「我以後一定會更努力辦案,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根本沒對你抱什麼希望。」

  「啊?你剛說什麼?」他沒聽清楚。

  「沒什麼。」

  「不好意思哪,阿尚。」坐在小徐對面辦公桌的林誠也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要不是我老婆下午突然開始陣痛生孩子,這個案子應該是我──」

  「別傻了,刑警也是人,難不成一邊擔心老婆孩子還能一邊辦案?你不怕出事嫂子也不能安心生孩子。不說這個,先恭喜你剛升職當老爸,男的女的?」

  「是個女娃。」林誠紅起臉,笑了。「長得像我老婆。」

  「那就好。」封志尚呼了口氣。「嫂子很漂亮。」

  「什麼意思?」他好像在損他。

  「沒,我志願登記做她第一號男朋友。」

  說到這事就嚴肅,阿尚一臉桃花,是女人的最愛卻是為人父的最恨。「嘖!我那個寶貝女兒怎麼可以被你的魔掌掃到,別來、別來。」

  「什麼嘛,我也可以是很專情的,我一定會是個好女婿,將來會好好孝順你的,岳父大人。」

  「去你的,還鬧!」林誠重重捶了要嘴皮子的同僚肩膀一記。「看看小徐,他好像還很在意。」拇指點點新人的方向。

  嘖。「幹嘛啊,像被老師捉到作弊的小學生。」

  果然是新人,像他們這種老鳥混久了,皮條加油條,根本不把這點小事記在心裡,跑基層辦案的刑警本來就注定「有功無賞,打破要賠」,再說組長也沒怪罪什麼,只是在嘴巴上唸唸而已。

  他們的組長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別看他人長得高頭大馬、聲音洪亮,其實很好商量的。

  所以才一直升不了官。

  「我真的很過意不去。」第一次出外勤就捅樓子,唉,沒自信了……

  封志尚豪氣地拍拍他肩膀,笑出左頰的甜酒窩。「只要你賠我身上這件六千塊的夾克、一頓太陽帝國的自助吧,外加一個月免費的保齡球券,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你看怎麼樣?」

  林誠說過,他小弟家中兩老在士林開了家保齡球館,生意興隆得很。

  「呃……」過意不去的臉閃過片刻古怪。

  「比起和前輩我的交情、還有剛剛我對你的拔刀相助,你應該不會拒絕我這點小小的要求吧?」

  小小的要求就要花上他近萬元,那大大的要求會是什麼樣子?小徐吞吞口水。

  這個前輩似乎……不像表面那麼正義凜然。

  根本──根本就是因為貪圖人家報恩才出手相助的嘛!

  可是,如果自己臉皮厚一點混過去也不會被坑,說到底還是自招其禍。

  林誠摸摸鼻子當作沒看見。

  訓練新人嘛,太忠厚老實是當不了好刑警的,而且是他托阿尚帶和他搭檔的新人,說什麼也不好插手,就當是付學費嘍。

  「怎麼?不答應?」惡魔的角冒出頭頂,燦笑中帶有讓人毛骨悚然的邪惡。

  代表正義的刑警此時此刻正做著小人威脅的惡劣行徑。

  「難道──你認為我的要求太過份?」

  「沒!怎麼敢呢!」小徐做出臣惶恐的表情,口水咕嚕轉過喉間一圈。「我一定會完成志尚哥這些『小小』的要求,一定。」嗚嗚……回家跟爹娘怎麼交代?「明天、明天我就拿一個月份的抵用券給你。」

  「那就好。」代表正義的刑警滿意地點點頭,收回惡魔的利爪。「別忘記我的夾克,這是在哈雷機車用品專賣店買的,你應該知道在哪裡吧?」

  「嗯嗯……」小徐連忙點頭。

  「還有,我要一模一──喔!」頭頂吃痛,打斷他的提醒。「誰打我?」

  「我。」纖長的身影跟著聲音落坐封志尚隔桌的空椅。「不要嚇唬新人。」

  「冤枉啊。」他哪有。

  「把手給我。」

  「志尚──」一聲緊急的女高音殺進辦公室,不出三秒,一個身材玲瓏有致、凹凸之處都恰巧完美,令人驚艷到不行的美女衝到兩人中間,「順便」利用俏臀頂開椅子上的人,鳩佔鵲巢。「聽說你受傷!被槍射傷了,怎麼回事?要不要緊?」

  「我沒被槍射傷,只是受了點輕傷。」他攤開手掌。

  艷麗美女皺緊臉,活像小籠包。「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我好心疼啊……」嬌嗔惹來旁人一身雞母皮,渾然不覺。

  封志尚看看同事太過俏麗、彷彿有牡丹花團作背景的打扮,乾笑連連:「你今天也打扮得很亮麗哪,鳳吟。」

  「我一直都很亮麗,為了你──哎呀呀,看看你的手掌,又流血了!」分局第一組女警林鳳吟萬分心疼地托高心上人雙掌,紅唇猛吹。「不痛不痛,心疼啊!看見你受傷比什麼都讓我難受,好像看見浮水屍、受理焦屍案一樣難受!呼呼,不痛不痛喔……」

  嗯……光想像那畫面,一旁的小徐胃就忍不住卯起來作怪。

  誰看見浮水屍跟焦屍會好受的?真想吐……

  「我沒事。」太過熱切的心儀反而讓小生怕怕,急著收回手。「我一點事都沒有。」

  邊說邊退,還是逃不過纖纖十指扣留。

  「可是我聽說你受槍傷,全身上下被打了七、八個孔──」

  「被打七、八個孔還能在這裡作威作福嗎?」正義之師終於受不了地打岔,救眾人於水火。「謠言止於智者。」

  換句話說,信的人是笨蛋。

  「嘿。」林鳳吟像剛發現有第三人存在似的怪笑一聲,忽略對方帶刺的暗示。「原來你也在這啊,對不起哪,我太擔心志尚,一時之間沒有把你放在眼裡,你不要見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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