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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董妮

  「什麼?」不大聲點兒,她聽不清楚啊!

  小司楚用手指向會議室門口。「我想你有另外一個『始作俑者』了。」

  晌融抬頭,看見愣在會議室門口的風江,沉潛在心底的那份悸動再度浮起,震撼了她的心靈。這是一個身材頎長、相貌俊秀的男人,清朗的雙眉斜飛入鬢,黝黑的雙瞳深邃有若蒼海,他的唇飽滿而豐澤,一身斯文儒雅的氣質更是引人入勝。

  不過此時,他的眉宇間卻蓄積著層層疊疊的淒楚與悵然,身體則因情緒的激烈波動而微微顫抖著。

  只消一眼她就可以看出昨日那封血書造成的效果。他確是她夢中的少年,他們曾經相識……或也相愛過。但他表情裡沒有害怕,相反地,他像是為她的生還而欣喜欲狂。那他應該不是那個兇手……不!在沒有任何證據下妄做結論是很危險的。

  晌融強壓下心底對他狂猛如火山的渴望,深吸口氣,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後退的餘地了,這場仗她勢必得應戰到最後。

  何況身旁還有個如山鐵證在,也不容她躲避。偷覷一眼女兒的樣貌,難怪古人說:「孩子偷生不得。」他們長得如此相像,說沒有關係誰會相信?

  抽氣聲此起彼落,上官金迷、蕭士誠、左士奇、宮昱在看清楚風江和小客戶的臉孔後,自動自發地退了出去。

  這中間肯定有一段曲折離奇的故事,但他們沒有權利好奇,因為事關風江的隱私,在他未主動開口前,誰也無權去探究其內情。

  風江在房裡聽到廣播,有人指名他當保鏢。

  「保鏢」這應該是宮昱的工作吧!他滿腹疑惑地來到會議室,乍見晌融,驚愕的視線就筆直定在她臉上。

  記憶中的臉龐、出塵脫俗的風韻,分明是他的初戀情人,十年前「投海身亡」的嚴絲芮。她……終於來找他了……

  風江連眨眼都不敢,就怕她會突然消失,連夢裡都不復得見。

  一步一步他靠近她,急奔的心臟像要蹦出胸膛,直到她揚起唇角,緩緩露出一朵嬌柔可人的笑花,他看見「絲芮」正在對他招手,就像那一夜,她在冰冷冷的海底,呼喚著他同行一樣……他不自覺地伸出手,碰觸到她溫潤滑膩的粉煩——熱的、有溫度!她……沒死,她回來了,這……不是幻想……

  「啊……」乾澀的喉頭未語先哽咽,風江一個箭步衝過去將她擁進懷裡,是夢也好、奇跡也罷,不管是什麼原因,分離了十年,他們總算再度相會,無法成調的話語化成滴滴血淚落在她肩頭,他腦海一片空白,眼裡、心裡只印得下她的身影。

  當他的雙臂一碰觸到她的身體,一道電流忽地劈進她的腦海裡,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桎梏住的記憶,開始蠢蠢欲動地翻騰著……

  錯不了!他的懷抱曾經是她留戀至深的場所,他的身影並不存在於她的記憶中,他刻印的地方是她體內每一個細胞。因此那夜,她會被女兒的臉嚇出了遺忘掉的過去,原來女兒是他的化身,這半年來一直困擾她的,其實是他!

  「絲芮、絲芮、絲芮……」好不容易,風江尋回語言的能力,但過於激動還是使得他的邏輯思考能力短路,只能不停地呢喃著她的名。

  他的擁抱像鋼索一樣緊,又熱烈、又激狂。她幾乎無法呼吸,鼻端衝進他清新爽朗的男人味。那是屬於不吸煙、不喝酒、健康男人專有的……

  我討厭煙味。

  好,我一輩子都不吸煙。

  有人在她腦裡說話,是他嗎?

  何時何地她曾品味過如此醉人心神的溫柔?她閉上眼睛,腦海裡不停閃過各式各樣的畫面,無奈這副被打散的拼圖,仍然少了幾處重點,拼湊不出原樣。

  唔……好痛……她想不起來,頭疼得快要炸開了。

  激情稍退,風江愛憐地撫著她略顯蒼白的嬌顏,十年了,她的容貌也由少女時代,圓圓的蘋果臉蛻變成風華絕代的少婦。雖然與記憶中的人兒有所差異,但那股溫柔純潔的氣質卻始終未變。

  「絲芮、絲芮,我找你十年了,我無時無刻不思念你……」他忍不住又緊緊抱住她。晌融微白的俏臉逐漸泛紅;「絲芮」這名字並不能喚醒她腦海裡沉睡的記憶,反而他太過用力的擁抱弄得她快要窒息了。

  一陣細微的拉扯打斷了風江綿綿不絕的愛語,他低下頭,這才發現一張與他八分相似的可愛童顏。

  「絲芮,這是我們的孩子嗎?」風江幾乎不敢相信,老天爺待他如此仁慈,那場災禍不僅沒奪去他的最愛,連孩子都保留下來了。「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咳!」小司楚先是輕咳一聲,將缺氧的母親拉離他懷抱。「第一、先生,你不覺得在一個小孩子面前任意摟抱她的母親,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情嗎?第二、我姓聶,我叫聶司楚。」

  這會兒風江可愣住了,非因小女孩的古靈精怪,而是……她怎麼可以姓聶?她應該姓風才對啊!

  「絲芮?」有關孩子的事,問母親最清楚了。

  晌融深喘口氣,強壓下如潮洶湧的激情。「風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絲芮,我的名字叫聶晌融,這是我的女兒聶司楚。」

  風江瞪圓了眼珠子,得而復失的感覺像支巨槌,毫不留情重擊了他的心窩。

  「不可能!你是絲芮,你一定是絲芮……」他瘋狂地搖著頭。「絲芮,你怪我是不是?在你最痛苦的時候,我沒能陪在你身旁,所以你要懲罰我!不要,絲芮,我有苦衷的,你不要用這種方法來懲罰我,絲芮……」

  「媽咪說的是真的。」小司楚瞧他快失控的模樣有些害怕,她躲到晌融背後大聲喊道。

  那尖銳的童音,叭一聲貫穿他的腦子,愈加攪得他因痛苦而紊亂的思緒糊成一團。

  「不可能!我找了十年,你怎麼可以不是絲芮、怎麼可以……」

  「風先生!」晌融已經整理好情緒,溫柔一笑。「對不起,我不是你的絲芮,也許我們長得很像,害你痛苦了,我很抱歉。」

  晌融的聲音好像一陣春風,拂過風江飽受煎熬的身心,因為見到她而過度波動的情緒在她溫柔的嗓音中逐漸平緩,喪失的理智一點一滴溜回他的腦海裡。

  是啊!他太激動了,無憑無據的,怎能說明她就是「絲芮」重生?只因容顏相仿嗎?但是,世間面貌類似者何其多?

  風江冷靜下來,仔細、慎重地端詳眼前的女人,撇開臉龐不談,她許多言談間的小動作皆與記憶中的「絲芮」一般無二,而她卻說她叫「聶晌融」,並且遠離了他的懷抱。

  細瞧她的眼眸,清靈澄澈,不像是在說謊。莫非她遺忘了他?但她若是真的不復記憶就不會來找他了;也或者這其中還有某些不為人知的內幕?

  他對自己的觀察力與記憶有信心,尤其還有這個面貌與他八分相似的小女孩為證。她們不是他的妻女,會是誰!

  「你姓聶,小孩子也姓聶?」

  「我與先生離婚了,女兒跟我住,所以跟我姓,兒子就跟他爸爸了。」晌融說出來這裡之前就預先編好的謊言。

  「原來如此!」風江頷首,卻依然抱著懷疑;但不急於一時,他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情報網,定能查出她是否在說謊。「那聶小姐今天來是為了什麼事?」

  「我父親的公司最近與人起了糾紛,我和女兒已遭遇三次狙擊,因此想請一名保鏢貼身保護。」她要測試他,不!正確來說,她想找出某樣證據,證明他不是害她的兇手,因為……她的心臟正在為他而狂奔,她想要擁有他、擁有這個溫暖的懷抱。

  當然,利用他與她的過去有所連繫這一點,助她恢復記憶,也是一大要務。

  「我很樂意接下這個任務。」風江打的是相同的主意,他也需要時間與她相處,好查清楚她究竟是不是他的絲芮?

  「謝謝你,風先生。」想要取回有關他記憶的渴望越來越強大,她幾乎壓抑不住了。「請問你什麼時候可以開始上任?」她希望最好是現在、立刻!

  「如果可以的話,想請你們先在基地住上兩天,我有些事情必須處理一下,順便也要替你們量身,訂做防彈衣。」

  「防彈衣!」這太慎重了吧!聶氏母女面面相覷,為她們即將被戳破的謊言惶惶不安。

  「是的。」她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他的妻女,倘若她們真的遭到狙擊,他甚至想訂輛裝甲車來保護她們。「我立刻為你們安排。」

  「風先生……」晌融阻止不及,風江已然離去。想不到這個外表斯文溫和的男人,也有如此衝動的一面。「怎麼辦?」她低頭問女兒,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兒。

  「再去請個殺手嘍!」小司楚很有興致地陪著母親玩遊戲。「我們可以請『城市獵人』孟波幫忙,事先跟他講清楚,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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