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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丹菁

  如今,他啥話都沒說出口,沒讓當娘的官夫人難堪,現下卻換這當女兒的官歲年雙膝跪地,這是什麼情形?

  「求赫連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諒歲年的無知,倘若歲年有任何得罪的地方,還請赫連公子高抬貴手,不同我計較。」她認了!只要能讓娘好起來的話,不管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只求赫連公子救我娘親一命,不管赫連公子要歲年做什麼,歲年絕對不會有二話。」

  「哼,這下子你倒是肯承認那一日是你蓄意陷害我的,是不?」

  赫連泱挑高了眉頭,總算是搞清楚了狀況。

  原來她真的聽信了官夫人的話,要他留下……其實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他在揚州的買賣早已說定,之所以未回蘇州,是遭姐姐軟禁,才會至今尚未成行,倘若能有這般的大好機會惡整她,他倒也不介意留久一點。

  「是,全是歲年的錯,可歲年真的不是蓄意的,歲年一開始只是打算要讓人瞧見你沒著衣裳的模樣,沒想到竟變成了……」

  說到一半,沒來由的,官歲年的嬌顏乍紅,紅到連耳根子都彷,佛要釀出火來了。

  她怎會想到好件事?但她就是沒法子控制自個兒的腦袋,沒辦法拂去那一幕……她現下應該要為娘的病求情,可卻淨想些污穢之事,真是羞人啊!

  「行!有你這一句話便成了。」

  他連忙打斷她,不想讓他身旁的易至黎發覺他對她有異樣情愫,接著他側身睞著他。

  「姐夫,她的話你可是聽見了,這下子這和姐姐可不能再冤枉我了,咱們走,回去同姐姐說個明白。」

  話落,他便往大門走,走沒兩步,便讓易至黎給揪住。

  「怎麼著?」他回頭。

  「歲年還跪在那兒呢。」易至黎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官歲年,小聲地附在他的耳邊道:「你真不管她了?」

  「你要我怎麼管她?」難不成她給他下跪了,他真要依她所願嗎?

  要是天底下的人都依樣畫葫蘆,難不成他就得答應天下人所求嗎?天底下沒有些等道理的。

  「歲年是很倔的,你若不答應她,她真會跪在那兒不起的,就如五年前,她跪在逍遙宮前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我爹是因為實在看不下去了,不得已才答允讓她人逍遙宮的。」易至黎面有難色地道。

  若非如此,爹豈會收了一個無故要人逍遙宮的女子」。況且,那時的風年才及笄而已呢。

  「是嗎?」倘若真是如此,他倒想看看她還能跪多久。 

  不過,事情若如他方纔所想,他倒也不介意留下來。

  「不管我要你做什麼都可以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可是大有興趣了。

  她是怎麼羞辱他的,他都會如法炮製,而且會加倍奉還。

  第五章

  事情如赫連泱想的,有某種程度上的差異。

  赫連泱正坐在官氏的房裡和她一同品茗,睇著她神代奕奕地和奴婢們談笑風生;可只要官歲年一回來,她便又自動跳上炕床,奴婢們也機伶地趨上前去,把她扮得彷若病人膏肓的模樣。

  說實在的,在頭一次見著她時,他也讓她的臉色給騙了;但一經把脈,再經逼問,他便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官夫人布的局,她身上一點病都沒有,若硬要說有,那八成是她有些病態的想逼官歲年出閣。

  但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他不想過問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想知道官歲年到底是跑到哪兒去了?

  「你們聊夠了沒?」

  赫連泱冷聲打斷官氏她們主僕三人的談話。

  原本以為暫住在這個地方,該是可以找著機會惡整官歲年,可想不到光是要見上一面便是如此困難,倘若她晚上待在逍遙宮,他倒不覺有異,但連晌午之前都見不著人的話,這豈不是挺怪的?不是只有這一天,到今兒個為止,已經是第三天了。

  「赫連公子有事嗎?」官氏笑得極為嫵媚,瞧得她年輕時的風采。

  「我瞧起來像是沒事嗎?」他沒好氣地反問:「官歲年到底是上哪兒去了?為何我一連三天都沒見著她的人?」

  這對母女都是一個樣,那咱打量的目光,和漾上笑意還帶著算計的神態,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哎呀,難不成你對咱們家年兒動情了?」官氏驚訝地道。

  若真是如此,豈不是皆在歡喜?

  「你是哪只眼睛瞧見我對她動情了?」他冷笑。

  動情?他所心怡的女人必定得要像姐姐那般溫柔又善解人意的,而像官歲年這般佯裝溫婉的毛躁丫頭,別說要看上眼,光是要替他暖床,他還得要再三考慮呢。

  如今會有此一問,實是因為他在這兒虛度了三日,讓他無聊到不知該做什麼。

  「倘若不是對她動情,你又為何問她上哪兒?又何必真待在這兒不走?」官氏挑釁地問道。

  赫連泱橫眼瞪去。「我會待在這兒,是因為你的寶貝女兒下跪求我留在這兒,來醫治你這個根本無病纏身的娘親;我倒想要瞧瞧待我把實情告知她後,她會是怎地的表情,真不知道那會有多好玩。」

  「你不會的,如果你要說的話,在那一日你便可說,犯不著等到現下。」官氏說得相當有把握:「況且,就算你真的說了,年兒也不一定會聽你的,畢竟和她最親的人是我,不是你。」女兒是她的,難道她會不懂她的性子嗎?

  「是嗎?你是想賭賭看嗎?」他可不這麼認為,反倒是認為她樂觀過了頭。

  不過,她既然有本事騙了官歲年三年,就表示她定是十成十的把握,要不她豈敢這般設計自個兒的女兒?

  「快過年了,小賭怡情嘛。」官氏笑道。

  她日日都在賭,已經連續賭了超過一千個日子了,再賭一小回又如何?

  「真不懂你這樣逼她出閣到底是為了什麼。」赫連泱搖了搖頭,再呷一口茶,他索性把目光移開,欣賞著外頭雪紛飛的景象。

  看來官歲年的孝心,反倒成為官夫人利用的工具,真可惜了官歲年的一片孝心……還真看不出來她竟是個如此善盡孝道的女子,居然願意為了她親娘的病而下跪求他;看業她賣藝是為了照顧娘親果真不假,他只是覺得可惜。

  「當然是要她別再到逍遙宮那種龍蛇雜處之地。」官氏認真地道: 「打從她要自願進逍遙宮,我便不答允,但她硬是不肯聽我的勸,執意要到那種煙花這地賣藝,說是要讓我過好日子……可她到那種地方攢來的銀兩,要我如何花用得了?」

  「但你光是藥在藥材上的銀兩,八成就可以再購一座大宅了。」倘若真如官夫人所說的,她也不需要做到這等地步吧?

  瞧慣了官歲年狂傲不羈的神態,那一日乍見她的淚眼,心底竟感到一抹不捨;儘管只是一閃即逝,但他確實是不忍心見她落淚,因為她瞧起來是那麼地無助。

  他一直以為自個一生注定要落得冷血無情的臭名,然瞧見她的淚,讓他發覺原來自個兒尚有惻隱之心。

  「我怎麼捨得花?那藥材不用花上百兩,也要數十兩,我自然是一點一滴都為她存下,再差大夫抓些價廉的藥材。」官氏說得有點無奈: 「她辛若攢來的銀兩,我怎麼捨得花用?光是見她大肆改建這宅子,又替我增購了一堆根本不必要的衣物,我都快要心疼死了,然有什麼法子呢? 

  我一個人撫養她長大,讓她自小有一頓沒頓地過日子,每逢年節,便瞧她羨慕地瞧著外頭穿新衣的娃兒,為此我一咬牙,便人逍遙宮賣藝,孰知她……她為了讓我過好日子,居然依樣葫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竟因為我一時的糊塗而讓她誤人岐途,你要我如何能不自責?無論如何,我非要她離開逍遙宮不可!」 

  聞言,赫連泱靜默不語,只是斂下長睫彷彿若有所思,過了半晌後,他才驀然起身,不發一語地往外走。

  見他一走,官氏的臉上立即漾上一抹狡黠的笑,就連身旁的兩個奴婢也不約而同地相視而笑,好似就快要見到赫連泱成了她們的姑爺一般。

  悠揚的琴音在富貴廳裡迴盪,曲調皆是應景的賀年曲,唱詞皆是金玉滿堂之類的吉祥話,即使是大白天,逍遙宮裡依舊人滿為患,裡頭多是來探訪的文人雅士,一來拜德她如黃鶯出谷般的嗓子,二來拜見她可比天上仙女的美顏。

  曲調方歇,立即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鼓掌聲,坐在台上的官歲年不由得勾唇淺笑,使台下的人莫不為之癡迷。

  呵呵,今幾個她肯定又能賺進不少銀兩。

  這幾日來,娘的氣色好上許多,她的心也放寬不少,要她露出笑容,自然是再簡單也不過的,況且見到台下聚集如此多的人,她更是快要忍不住的放聲大笑了。

  「歲年獻醜了。」

  官歲年段雅地欠身,她彷若風中柳枝般的飄下台,水眸不放過台下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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