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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典心

  他既恐懼又不解地瞪大眼睛,領子上冷不防被一提,原本被嚇軟的雙腳才有力氣站好。

  「岳先生,請領著我逃命去吧!」皇甫覺與不遠處的鐵鷹交換了意味深長的一瞥,那模樣像是有著長年的良好默契。

  刺客中為首的男人手握一柄利刃,臉上有著猙獰的疤痕,目光裡只容得下皇甫覺,他揮刀狠斬過幾個侍衛,之後提著沾血的刀就要往皇甫覺殺去。

  猛地,背後陡然傳來一聲暴喝,不但聲量驚人,且字字以內力送出,如同平地雷動,驚得所有人凍結當場,內力薄弱者甚至被那聲暴喝震得耳膜發疼,手上的刀劍紛紛掉落。

  所有人的視線落在鐵鷹身上,而他的表情仍舊無甚改變。「在鐵城四周我不想取人性命,滾。」他緩慢他說道,四周早就躺了不少刺客。

  「閣下是哪位,為什麼偏要擋我們兄弟的財路?」刺客頭子見多識廣,知道眼前這男人一喝之中,已顯示了內力不凡,他雖然心裡忌憚三分,但是拼著一股狠勁,還是硬著頭皮詢問。

  「鐵鷹。」他緩緩說道,高大的身軀立在風中,給人無限的壓迫感。他的眉目俊朗,雙眸深邃,態度卻比同齡男子沉穩許多。而有著內斂性子的高手,往往最難以評估。

  刺客們全部倒抽了一口涼氣,有的甚至馬上拋下手中刀劍逃之夭夭。刺客頭子心中一涼,手裡的刀子差點握不住,知道這趟生意他大概只能向閻王討賬去了。他也是江湖中人,當然聽過鐵鷹的名號。

  鐵鷹是鐵家第五代的主人,年紀輕輕卻有著驚人的聲望。鐵家從兩代前受封於鐵城,因為幾代都出了高官,朝中的聲名只在王族之下。然而在江湖上,鐵定的聲名更是驚人,鐵鷹的父親鐵罣,武功與善名冠絕江湖,天下所有門派都以鐵家馬首是瞻。

  而在鐵罣死後,鐵鷹年紀輕輕,就已經挑起父親的擔子,果真虎父無大子,鐵鷹如今的聲望毫不遜色於前代。

  早該知道,要動工族的人,就一定會有鐵鷹前來插手。

  「我當然知道鐵城主的能耐驚人,但是我收了銀兩,當然就不可能不辦事。我們這行,收的是買命錢,當然就得豁命:碰上鐵城主,是我運氣不好,只是,這事還要非得辦成不可。鐵城主,得罪了!」刺客頭子吼了一聲,手中利刃一抖,直往鐵鷹撲去。

  鐵鷹雙眉一揚,雙手轉圈,順勢一帶,毫不費力地卸去刀劍來勢,雙掌運勁,制住刺來的利刃。就算是對方的殺招,也沒有讓他的情緒有太大的波動,他沉著地應戰,看不出一絲費力。兩者之間的武藝相去太遠了。

  刺客頭子只覺得利刃左右各生一道巨力,吃驚之下,虎口已經被鐵鷹的內力震裂一道血口子,鮮血由掌間湧出,再也握不住刀子。鐺地一聲,利刃轉眼已經落地。

  「我不想殺人,說出主使者的名字,你可以保命。」

  鐵鷹徐緩他說道。已經鄰近鐵城,他不想輕易開殺戒。

  「沒那麼容易。」刺客頭子冷笑一聲,從腰間摸出爆竹,用力往地上砸去。轟地一聲,爆竹竄出七彩煙霧,伴隨著大量火焰,吞噬著竹林內的枯葉,轉眼間在鐵鷹前燃成一道火牆。刺客頭子轉過身去,打定主意就算是喪命了,也要達成目的。

  「該死!」鐵鷹低咒一聲,雙手運勁捲起千萬泥沙,迅速地撲滅了火熱。只是這麼一個動作,腳步便慢了些。

  刺客頭子已經往皇甫覺離去的方向追去了。

  ※※※

  秋風瑟瑟,四周風聲鶴唳,岳昉氣喘吁吁地跑著。

  與其說是奔跑,不如說是被拖拉著前進,皇甫覺始終提著他的領子,迅速地前進著,直到後方的殺伐之聲已經微弱,確定離開險境後,兩人的腳步才慢了下來。

  岳昉氣喘如牛地軟倒在地上。沒有想到皇甫覺這麼會跑;明明鎮日在酒堆裡醉生夢死,怎麼還會有這麼好的體力?他年紀大了,根本禁不起這樣的劇烈運動,都是靠著一片忠心,以及強烈的求生意志撐著。

  「覺爺,您別管我了,您是萬金之軀,不能有所傷,還是請您先逃命去吧!」岳昉喘個不停,軟弱的手將皇甫覺往前推去。他沒有學過武藝,加上生來就是富貴人物,這雙手還沒有拿過比筷子重的東西,什麼時候曾遇過這麼驚險的場面?

  「不要放棄,想想你的孫子,那孩子老扯著你鬍鬚玩不是嗎?你可別讓他沒了爺爺寵啊!」皇甫覺還是一臉輕鬆,好整以暇地勸說著,絲毫看不出來,他才是被追殺的目標。「撐著點啊!等到了鐵城,你可就輕鬆了。這一路上你不是叨叨唸唸著太辛苦嗎?入了鐵家的門,我有了眾多武林高手保護,你不就可以安心了?」他刷開桐骨扇,若有所思地輕晃著精緻絕倫的扇子。

  看來,是有人不希望他進鐵城了。不過話說回來,難得抓住了那被眾人眼中釘的魔教之子,就等著擇期處決,他怎麼能夠缺席?

  如果他沒有趕到,魔教之子可以說是絕無生機了。

  那麼,是有人不想要他去插手,或是壓根兒就想要斬除他?

  皇甫覺的雙眸一黯,難以言喻的光彩流竄其中,與他閒散的模樣相去甚遠。

  此時,小徑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瘦長的身影,一身粗布衣衫,壓得低低的斗笠蓋住了對方的容貌。對方的肩上挑著兩個桶子,不過看那輕鬆的腳步,桶子裡大概是空的。

  岳昉的反應很激動,他迅速地跳起來抱住皇甫覺;那模樣看來也不曉得是要保護皇甫覺,還是本能地在尋求保護。

  「大膽賊人!竟然還敢追來,還不快點退下,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岳昉裝腔作勢地喊著,緊張得手心冒汗,他直覺地抹了抹手上的汗。

  「岳先生,你手上的汗都弄髒我的衣服了。」皇甫覺淡淡他說道。

  對方愣了一下,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皇甫覺側頭看了一會兒,陡然間伸出手來,手中的桐骨扇已經往對方臉上指去,輕鬆地就挑開那人頭上的斗笠。

  「你做什麼?!清脆的聲音裡帶著憤怒的語調,在小徑間傳開。

  「沒什麼。這位小哥,有所得罪,請多見諒。」皇甫覺露出友善的微笑,判定對方不是與那些刺客一夥的。

  只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眉目,倒是清秀精緻得讓他有幾分訝異。

  黑髮束在頸後,肌膚比一般男子都來得白皙細緻,清澈的眼睛裡含著幾分的怒氣,秀挺的鼻子,以及紅潤的唇,讓這年輕人簡直漂亮得不像話,一身利落的粗布衣衫,看來有幾分的英氣,但還是有幾分格格不入的詭異感。

  「知道得罪我了,就快點滾開,好狗不擋路!」顧野火哼了一聲,語氣不善他說道。

  岳昉驚喘了一聲,用顫抖的手指著眼前態度惡劣的野火。「『你』……『你』……竟然說我們覺爺是……是……」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皇甫覺輕鬆地揮廚,止住岳昉連篇的喝叱。他不當一回事地笑著,一臉的好脾氣。「前方有些爭鬥,小哥還是別去的好,就暫時在這裡停著。還是就與我們結伴往鐵城去,不但安全些,我們路上也有個伴?」他感興趣地靠上前去,打量著眼前的野火。

  她瞇起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對衣衫華麗的主僕,心裡有著幾分厭惡。惡意挑掉了她的斗笠後,竟然還笑得那麼無辜,讓她心裡就是不痛快!她打平日總往鐵城裡去做生意營生,就是因為這身漂亮的女兒家皮相,總是會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改換了男裝。怎麼想得到,就算是換上男裝,還是會招來這種富貴人家的登徒子?

  「原來,我遇上的不但是只會擋路的狗,而且還是只只會夾著尾巴逃跑的狗。」野火冷笑一聲,以慣用的粗魯語氣諷刺道,之後繞開兩人,執意往竹林內走去。

  她居住的村子在竹林的另一端,要是不穿過竹林,要她怎麼回家去?再說,富貴人家怕事,她這幾年來自食其力慣了,什麼場面沒看過?

  「還是聽我的勸比較好吧?」皇甫覺很關心地跟著走了幾步。

  「給我閉——」她的咒罵沒有機會說完。

  清冷的刀鋒狠狠地劈出竹林,筆直地往皇甫覺掃來。而站在皇甫覺前方的野火自然就首當其衝。看著逼近的刀刃,她低呼一聲,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在電光石火之間,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一絆,她腳上一陣無力,竟就避開了對方的攻擊。而肩上的空桶也被甩了出去,砰地一聲,被利刃給穿裂成無數大小木屑,那些破木片全都往對方身上撲去。

  她的領子上一緊,被拉開了數步。一轉過頭去,就看見那個富家子弟,一臉邀功似地對她笑。

  「小哥,我這可算是將功折罪了嗎?」他一臉期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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