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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蔡小雀

  「公子!」阿昭焦急不捨地緊抓住他又要繼續捶打的手掌,哭了出來。「你不要哇。」

  就算她有天大的氣憤、天大的委屈,她也不要他受一絲絲的傷害呀!何況他都把自己打到吐血了。

  阿昭當下哭得淒慘無比。 

  她的哭聲讓他的心都擰疼了,連忙放開手,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水。「天,求求你別哭。傻丫頭,為什麼要為我哭呢?我這麼壞,受罰也是應該的,你不該為我浪費珍貴的眼淚……」 

  「什麼珍貴的眼淚?那你就可以為我浪費珍貴的血嗎?」她淚眼汪汪,埋怨地控訴。

  他一怔,隨即想笑,「阿昭,你怎麼可以這麼善良呢?我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讓你難過傷心,我這麼壞,你為什麼還對我這般好?」

  她含著眼淚看他一眼,隨即低下頭,自怨自艾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天生笨吧。」

  他又歡喜又心疼,不禁攬緊了她,「老天,我真是何德何能,竟然能夠遇見你?」

  阿昭聽不懂他的話,吸著鼻子悶悶地道:「我才不知道我前世做了什麼壞事,為什麼這輩子老被你欺負。」

  第一次見面就欺負她,現在又欺負她,雖然這中間對她好得不得了,可誰曉得他是不是有預謀存心騙她的?

  他聞言輕笑了起來,憐惜地輕撫著她微微汗濕的髮絲,

  「 對不起,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都是騙人的。」她才不相信。

  「不不。」他又慌了手腳,抬起她的小臉蛋,神情專注的看著她,「我保證,是真的。」

  「是真的在騙人。」她小嘴一撇。

  哼,壞人會在額頭刻個壞字嗎?就像騙人的哪會說自己在騙人?

  明明被她瞧得那麼扁,詆損得那麼惡劣,可霜節也不知道為什麼,被她罵還覺得好高興,簡直是樂不可支。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他深深地望著她,愛憐地道:「對不起,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直以為兩日後事情自然分曉,所以之前說與不說都無關緊要,可是我完全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對不起,是我的錯。」

  聽他這麼誠心誠意地道歉,神情又這麼溫柔、這麼憐惜,阿昭縱有天大的氣也全消了,更何況她從來就是生氣生不過一盞茶時分的性子。

  唉,真是太虧本了,虧她流了這麼多淚,心底這麼難過,可偏偏他一番話就讓她心軟了。

  「我真討厭我這性子。」她更悶了。

  「怎麼了?」他掏出隨身攜帶的靈丹妙藥為她敷上,聞言微微一怔,「很疼嗎?」

  「什麼?」她一低頭,才發現他在做什麼,忍不住紅了臉。

  「你為什麼把我的褲管給撕了?」

  這樣她的腳不就給他看光光了嗎?

  他微蹙著眉,「傷口要緊,瞧,腳踝和膝蓋這麼大片的擦傷……不成,我得帶你回去用清水先洗淨,然後再幫你上藥,否則萬一發炎了怎麼辦?」

  她眉心打結,看著自己腿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忍不住低呼,「糟了,今天晚上我還要上戲,唱的又是『穆桂英三戲楊宗保』……」

  「還上戲?」他橫眉豎目起來,「不行,你傷得這麼嚴重,怎麼可以上台?今天晚上不准去。」

  「那怎麼行呢?」她緊揪著他胸前的衣衫不放,一臉堅持。

  「我不能不去,這是我的職責,再怎麼樣都不可以影響大局。」

  「可是你的腳傷成這樣,能不能動還是個問題,又如何在台上翻滾耍槍?」他的表情更嚴肅、更堅持,「不行,說什麼也不行。」

  「可是……」

  「梅家班就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扮穆桂英了嗎?」

  她苦著小臉,「難道你要邢大娘上去耍大槍嗎?」

  甭說身材差太多了,以邢大娘的年紀,要在台上蹦蹦跳跳耍來弄去,恐怕前半場還沒完就直接掛掉了。

  她怎麼能讓大娘冒這個險?

  這些日子霜節見過梅家班每個成員,自然知道邢大娘是何方人物,他想像著那副景象,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恐怕太難為她了。」他贊同。

  「所以我今天一定得上場。」她掙扎著想站起來。

  「你要做什麼?」他皺著眉緊緊扶著她。

  她踢了踢小腳,扭了扭腳踝,吁了一口氣,「還好,並沒有傷到筋骨,不過是皮肉傷罷了,不打緊的。」

  「皮肉傷也是傷,怎麼禁得住綁腿和全場踢滾呢?」他緊緊張張地道:「萬一發炎了怎麼辦?」

  「你的藥粉好不好?」她突然問。

  他不疑有他,毫不遲疑地道:「當然好,這是名醫向落花的獨門藥粉,一敷見效且不留疤痕。」

  她眼睛亮了起來,笑瞇瞇地望著他,「那就好。」

  「好什麼……」他愣了一愣,撫著額頭歎道:「我竟然會被你給拐倒了?!」

  「承認吧,只要你幫我上藥粉,我今晚上戲沒問題的。」她嫣然一笑,「再說唱完今晚的戲,明天是文戲,我只要扮楊貴妃站在台上翹小指唱曲兒就行了,等到後天,你就要帶我們上路了,到時還怕沒有時間慢慢養傷嗎?」

  霜節一時語結,著實想不出其他借口來說服她。

  「唉,好吧。」他只得投降,眸光炯炯地鎖住她,「可是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要逞強,要是很疼,就取消演出,千萬別強忍著,知道嗎?」

  阿昭點點頭,心頭不禁泛起一陣溫暖甜蜜。

  「我們回去吧,他們一定很為你著急。」他溫柔地抱起了她。

  她柔順地偎在他胸前,小手環著他的頸項,棲在他溫暖有力的胸膛前,覺得整個人都暖呼呼的好舒服、好有安全感。 

  不過有件事有點奇怪。

  她搔了搔腦袋瓜,拚命想著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好半晌終於想起來了。

  她忍不住啊了一聲。

  「怎麼?」霜節以為自己碰痛了她。

  「你不打噴嚏了。」她指著他的鼻樑驚呼。

  他一怔,被她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對喔,他剛剛抱了她、攬了她,一直到現在,鼻子卻完全沒有任何異狀。

  「難道我好了?」他也呆住了。

  「是呀,你還會覺得想打噴嚏嗎?」她為他雀躍高興。

  「一點都不會。」他驚訝極了,不敢置信地把她攬得更緊,然後臉龐對著她的小臉左碰碰、右蹭蹭,還偷偷香了香她的頸項,惹得阿昭又是癢又是笑又是臉紅。

  嗯,她的臉好嫩、好香,果然如同他日思夜想的那樣。

  「哈!」霜節樂昏頭了,咧嘴微笑,半天都合不攏嘴。

  「我有一點點功勞嗎?」她害羞地指了指自己。

  「完全是你的功勞。」他大笑,忍不住又偷蹭了蹭她粉嫩的臉頰。

  好香。

  阿昭又躲又閃,羞紅了臉蛋,「哎呀,我又不是小狗,待會別連舔也用上了。」

  「舔?」他眸光掠過一抹邪惡,在她耳畔輕呵,「我有比舔更好的主意……」

  她傻呼呼的還未回過神來,嫣紅的唇瓣已經被他熾熱的雙唇緊緊捕捉住了。

  「呀……公子……嗯……」

  接下來,再也沒有人有閒暇工夫和多餘的嘴說話了。

  花兒香,蝶兒忙,繾繾綣綣非遐想,笑向櫻桃嘗……

  ☆☆☆☆☆☆☆☆☆☆  ☆☆☆☆☆☆☆☆☆☆

  顏滸是寶蜜防跌鎮的大頭,因此要打聽事情易如反掌,所以他也得知霜節兩天後要與梅家班離開鎮上的消息。

  他搞不懂馬霜節為什麼要帶個戲班子走,不過這也好,人多自然動作慢,他請來的殺手有的是機會盯人並下手。

  以馬霜節出神人化、高不可測的功夫,他原先還擔心請來的十名頂尖黑道高手沒有辦法狙擊成功,可現下知道馬霜節還要帶著戲班子動身,戲班子的人拳腳功夫平常,到時候馬霜節還要分心照顧他們,無形之中他們就多了幾分的勝算。

  太好了,真是老天助他。

  顏澈看著窗外,突然叫喚了一聲,「阿鍾!」

  鍾年仁匆匆自門外進來,「總鏢頭?」

  「消息都送出法了嗎?」

  「是的,他們飛鴿傳書回訊,說是兩天內一定趕到。」

  「兩天……」顏滸陰沉地一笑,一撫長鬚,「那咱們得好好計劃。」

  鍾年仁欲言又止,總鏢頭這幾日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教人不寒而慄,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把以前慈藹豪爽的總鏢頭給喚回來。

  自從少爺回到顏家後,總鏢頭就變得公私不分並且溺愛過頭,雖然少爺認祖歸宗是件好事,可是打從頑劣的少爺來到鏢局,多得是向少爺巴結的小人,一心只想討少爺和總鏢頭的歡心,卻讓滸弄鏢局的名聲越攪越臭。

  鍾年仁是唯一算得上冷眼旁觀的人,但事到如今,連他也深陷泥沼無可自拔了。

  他跟了總鏢頭一輩子,總不能在這個重要關頭拋下總鏢頭啊。

  鍾年仁鬱鬱地歎了一口氣,「總鏢頭,你要我為少爺請的狀師已經來了,他一聽少爺所犯下的事,就獅子大開口說要五百兩銀子……」

  「給他。」顏辯眉頭皺也不皺一下,冷冷地道:「但是要他包打贏官司,否財他就有命賺沒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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