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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陳毓華

  「黑夫人……」他言下有些稀吁。

  羅敷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道理,他說了一大堆示好的話,接下來會提出什麼要求呢?她一點都不期待。

  他叫什麼名字去了?她昏沉沉的腦子根本沒印象,對他的五官也感到陌生得很。

  「我相信你不會沒有條件的幫助我,有話直說好嗎?」她沒那工夫踉他慢慢地磨,再磨下去她恐怕會先吐血。

  「黑夫人果然是秀外慧中、聰明絕頂的女商人。」一朵解語花啊。

  聽這偌大的黑家產業本來就十分可觀,在她手中更是發揚光大,要是能得到她,不啻擁有一隻聚寶盆吶!

  人財兩得,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更暢快得意的事情?

  唐鄢心裡的算盤打得如意極了,眼看他就要一飛沖天、飛黃騰達……白日夢作多了,他嘴角還露出傻不隆咚的笑。

  「再來呢?」羅敷實在沒心情應付他,能不說話她很願意當啞巴。

  「我聽說尊夫每天游手好閒、不事生產,除了在外面招峰引蝶、拈花惹草以外,還是個敗家子,敗掉的家產無法估計,黑夫人,你這真是一朵好花插在牛糞上喔!」以為受到鼓勵的男人卸下彬彬有利的假面具,說話惡毒,不自覺的猙獰表現了出來。

  「哦,原來你是這麼看待我的。」她沒有動怒。

  這些年,什麼樣的流言她沒聽過,更惡毒無稽、更荒唐的都有,不過卻沒有這個好笑。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脫離苦海!」熱切的唐鄢傾過身體,想做進一步的親近。

  還苦海無邊咧,這豬頭想做什麼?

  她發著燒的腦子才意會過來,小手連著瓷杯就落入對方手中。

  「黑夫人,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可表天地……」

  「不管蒸的煮的,你都晚來一步,她是我的娘子,你這哪來的王八蛋,膽敢調戲我黑鳳翥的女人,你一一死一一定—-了!」黑鳳翥磨牙的聲音傳來,他來得無聲無息本來是想給羅敷一個驚喜,沒想到會遇上另一個天大的驚喜——居然有個眼睛長在腳板上的男人意圖誘拐他的女人……

  「喀!」很清脆的聲音,不是剝花生,更不是其他東西碰撞的聲響,而是——骨頭脫臼的聲音。

  「啊——」殺豬般的叫聲慘絕人寰。

  「不許叫,或者你比較想進衙門吃幾天牢飯。」黑鳳翥森白的牙比深山的黑熊還要恐怖。

  他萬萬沒想到在他多年的辛勤佈局下,還有人敢來染指他的女人。要不,單憑羅敷標緻的容貌,這多少年來他就算把拳頭打腫,也有趕不完的蒼蠅、蚊子,哪能安穩的住她一個人在外面做生意,而一點都不擔心?!

  「你……使用暴力,我要告官!」唐鄢痛得差點沒叫爹娘,呲牙咧嘴的指著縱容兇手的羅敷,什麼瀟灑都沒了。

  羅敷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憐。

  他沒膽量把怒氣發洩到禍首身上,卻傾倒到她這裡來。

  他當女子是什麼啊?想欺負就欺負,唉。

  「喀!」又斷了。

  這次,是唐鄢指向羅敷的那根指頭。

  唐鄢欲哭無淚,瞪著無力往下垂的指頭,耳邊是黑鳳翥絲般輕柔的聲音——

  「整個紫氣東來島沒有人敢用指頭『尊敬』我的娘子,今天,看在你是客人的份上,僅給你一點小小的忠告,記住,這是特別優惠了,我待人一向客氣,你不必用那種『感激』的眼光看我,看久了我會不好意思。」他說得像施捨什麼思惠。

  黑鳳翥上前輕輕摸了下羅敷薄紅的臉蛋。

  「他好歹是客人,你這一待客,以後沒人敢來我們家了。」

  她的頭昏得很,剛才的暴力畫面她都沒看見,但是耳朵……沒辦法沒聽到。

  「沒關係,反正他以後不會再來了。」她燒成這樣還出來見客?!黑鳳翥的眼瞟了眼四玉。

  四玉沒來由得起了一陣寒顫。

  「嗯,那好,我也覺得他很吵。」羅敷迷迷糊糊的偎進黑鳳翥君溫暖的胸膛,不適的感覺總算稍微退了些。

  「我們回房去。」他帶著她步出書房。

  四玉連忙跟上。

  痛得五官猙獰的唐鄢只好自己走人。

  黑鳳翥一步也不停,聲音冷冷往後擲,「你知道自己失職了?」

  「奴婢知道。」四玉顫了下,硬著頭皮回答。

  「罰你回鄉反省!」

  「啊二少,可不可以不要……請在三小姐的面子上!」

  「你還敢求情,」黑鳳翥頓了下腳步,害四玉的心差點從胸口蹦出來。「我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你的懲罰絕對不止這樣!」

  鐵般的紀律,鋼一樣的個性,他的溫柔只留給一個人。

  「二少……」

  「回房收拾細軟,我要你馬上打包回家。」

  四玉腳軟,眼淚撲簌簌而下,卻也只能接受。

  ***

  吃了藥,因為藥性羅敷有些舒緩的昏然。

  「你會變妖法喔,你的臉有好多個,咯咯咯……」吃了藥的她變得愛笑,還主動抱著他,笑語不斷。安靜舒適的房間是她住慣的地方沒錯,身邊的人也是她最愛的男子,「真好,今天過節嗎?我好幾天沒看見你。」

  「不是沒看見我,是你回房就已經累得只想睡,眼睛裡只有枕頭。」聲音透著幾許哀怨,也點出他的體貼。

  平常的男人,誰能像他做到這樣。

  羅敷很明白,他對她的好。

  要是她生意可以做小一點,他們就能像別人家的夫妻一樣,品茶、賞花、聊天、一起同桌吃飯,看似平淡的要求,對她來說如天邊星星一樣的遙遠。

  「那我今天可以看著你睡覺,我今天沒力氣處理工作的事,只想躺在這邊陪你。」女人若是一味的只想要男人的呵護,並不公平,在某些時候,男人也需要女人的溫柔安撫。

  「你啊,一個病人想的事情真多,今天罰你什麼也不許想,安心睡覺就是了。」黑鳳翥俯下身,輕柔的將唇落在她臉頰。

  她覺得不夠,伸手拉下他,四片唇相依,久久不分。

  「我問你,你聽過螞蟻搬家的故事嗎?」

  「你要說睡前故事?」她勉力睜開眼皮。

  「我只是想問你,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換個地方住?譬如說溫暖的南方還是偏東的沿海地?」

  「搬家?我喜歡這裡,這裡是我第二個家,也是第一個家。」她搖頭。

  這麼大個府第,搬家談何容易?頭一個飄進羅敷腦海的就是這問題。

  不明白內情的人會覺得她胡言亂語,可是黑鳳翥知道,這個家是她跟他的頭一個窩,至於第二個家……她的心底還是記掛著以前同她爹爹住過的那家打鐵鋪子吧……

  心思百轉的他暗付,算了吧,搬家的事情還是等她病癒再說。

  她看似睡著,想不到又開口,「方纔我聽你在同四玉說什麼罰呀罰的……怎麼回事?」她呢哺著,已經陷入半昏睡狀態的人還追根究底著。

  「你聽錯了,是四玉的老家又來信催她,我准了她回鄉下去瞧瞧。」看她微闔的美麗眼瞼,心中蕩漾。

  羅敷沒有回答,身子更偎緊他,睡著了。

  把她安置好,黑鳳翥喊來外面守候的小婢女。

  「你叫什麼名字?」

  小婢女恭恭敬敬的,「回二少爺的話,我叫夢兒。」

  「我要的人是香姨。」

  「香姨剛才摔了一跤,跌斷腿,大夫說她年紀大了,骨傷不容易好需要休息,所以讓我來。」

  還真湊巧!

  「我沒見過你,而且你的聲音也太粗了吧。」他的臉稍嫌嚴厲。

  「僅婢小時候弄壞了嗓子,因為這樣受盡嘲笑,在親友間無法立足,這才來做小婢的,不信,你可以問香姨,我是她介紹來的。」她說來流暢。

  也太過能言善道了……

  黑鳳翥腦了眼她被高領遮住的頸子。

  「你活這麼多,要來以前沒有人教你規矩?」

  「二少爺饒命,夢兒才剛來很多事情不懂,求二少爺原諒!」

  「既然什麼都不懂還敢請命來伺候夫人?」她跟天借膽子了嗎?

  「這……」碰上心眼比旁人多的黑鳳翥,任誰都休想混水摸魚。這裡不是平常的豪宅,何況,府中規矩訂得明白,主子身邊的人都是幾十年的「老人」了,根本不可能用一個初初入府的丫頭,香姨是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府中規矩,派個什麼都不懂的雛兒來。

  「你要乖乖的招還是我動手?」

  夢兒迅雷不及掩耳的抬頭,彈指就是一柄柳葉刀喂向黑鳳翥的門面,「果然名不虛傳,黑鳳翥,俺認栽!」話落,人已然消失。

  黑鳳翥以袖子揮掉來到門面的飛刀。

  「三同!進來著顧著夫人!」

  喚來三同,黑鳳翥回身追了出去,只見他漂亮的身影躍上琉璃瓦,沒入另一端——

  第九章

  人家說窮寇莫追,黑鳳翥壓根沒這顧慮,只見他飛上最高的一層塔,拿出螺狀的哨子對著長空直吹,不一會兒,空曠無人的家家戶戶屋簷上高低不齊的出現了幾個人。

  「盟主?」眾人拱手一喚。

  「有事勞駕各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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