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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陳毓華

  「你最好考慮一下這麼做的結果,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火觴冷冷地道。

  面對醋勁大發,酸味四溢的女子,他好臉色一點也不給。

  「火觴,你這只偷腥的貓,我一直以為你跟別的男人不同,想不到竟然背著我亂搞,我跟你沒完沒了!」

  她等了多少年,等著他來對她上下其手,偏偏他一點動作也沒有,起初,她以為自己魅力不夠,後來發現他對任何一個女人都一視同仁,這才忍了下來,不料今日一見,他打的野食還是個老女人,雖然清麗的容貌不顯年紀,但她皇甫桃花是何許人也,女人裝小能騙騙老實如火觴這樣的男人,但可唬不了她。

  這一想,她擅自判了紅綾勾引的罪,準備開堂審問。

  「你沒有權利在我的地盤決定什麼,出去!」要不然他會把她扔到豬欄陪豬睡覺。

  「你的地盤?姓火的,你也不把罩子擦亮,沒有我們母女你會有今天嗎?我叫你滾蛋,明天你就是湄公河裡的浮屍!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上,我給你一條路走,馬上把你床上的野女人踢下床,叫她滾蛋,否則讓我親自動手,抓花她那張老臉再把她賣到沙漠當萬人騎的妓女,那可就難看了。」

  皇甫桃花刁蠻的個性十年如一日,她覬覦好久的獵物被別的女人吞掉,多沒面子啊,想她皇甫桃花未到手的禁臠居然有人敢染指,別怪她對女性同胞手段毒辣。

  她咬著銀牙「問候」紅綾的祖宗十八代,忽然看見火觴寸縷未著地朝她走過來。

  啊……卯死了!可是眼睛大吃冰淇淋之際,她卻也看見火觴鐵青的臉。

  他穿過皇甫桃花身邊,朝著門外喊,「誰把她帶來,現在負責把她送上任何一班離開台灣的班機,要是做不到就自行滾蛋,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他。」

  幾乎是立刻,兩道人影狼狽地竄進來,強行將叫囂的皇甫桃花押出去。

  火觴回過頭,對上紅綾亮晶晶的眼珠子還有一身整齊的衣服。

  「我在等你解釋,我可以給你幾分鐘的時間等你將衣服穿上。」

  ☆  ☆  ☆

  火觴反倒希望紅綾不要這麼冷靜,那種山雨欲來的凝重他吃不消。

  「你不生氣?」

  「這要看你的解釋能不能說服我。」被人家「捉姦在床」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這個說來話長。」他希望能夠挑個好時間、好地點來談這件事。

  「我不介意你長話短說,也不介意你細說從頭,我什麼都沒有,就是時間多。」

  一口氣悶在心中,她沒有喪失理智的走掉已經是給他面子了。

  「那好,你先把鼻血止住,我把一切的事情說給你聽。」他牽掛的是她流鼻血的狀況,走過去讓她躺下,在她頸後墊了塊抱枕,等紅綾覺得舒服些,他才把自己這十年來的經過交代一遍。

  原來,皇甫家當年知曉他被道德重整會的人帶走,動用所有的關係內外施壓,才把他給救了出來,向秦秦對他有救命之恩,也有知遇之情,她排除一切聲音把威虎堂交給他管理,也拿出私房錢讓火觴出外打天下,他有今天的成績,她功不可沒,就因為如此,他對同一個屋簷下的皇甫桃花特別容忍。

  「就這麼簡單?」紅綾不是很相信,可也奇怪,聽他說完一切緣由,她心底那股不是滋味的感覺竟然改善許多。

  「我從來不是複雜的人,只有不懂我的人才會這麼以為。」

  說得也是。

  「想不到你以前嚷嚷著要用拳頭打天下,現在真的如願了。」紅綾不會忘記火觴揚言要以武力征服世界的豪情壯志。

  「等我毀了日光城,所有的一切就是完美無缺的了。」

  「你怎麼會有這個瘋狂的想法?」

  「它是支持我擁有今日的原始動力,我還是要毀了它。」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你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為這樣遭殃,家破人亡?」沒有人對旁人的生命掌有生殺大權。

  「我書讀得不多,別講大道理!」

  「這是遷怒,你不該把自己曾經遭遇的不幸怪罪到無辜的人身上,火觴,這種理由太牽強了,我不能接受。」

  「如果你認同我的決定我十分感激,要是持反對意見,我很遺憾。」她將來會是陪著他到老的愛侶,不管做什麼他都會預先告知,但是,他堅持的絕不改變。

  只要一扯到日光城,好好先生的他就會變成臭水溝裡的石頭。

  「你忘了自己的手足都在那塊土地上。」紅綾還想規勸。

  「我從來沒有承認過誰是我的兄弟。」對日光城的所有記憶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一部分,他的光明面只為紅綾一個人存在。

  觸礁了。

  紅綾看見強硬執拗的火觴,也在他倔強的臉上看出舊日的傷口。

  他被家人背棄的傷痕一直以來根本沒有痊癒過。

  ☆  ☆  ☆

  沒有結論的談話壞了兩人的心情,但是受困擾較多的人明顯是誓言要報復的火觴,從他一晚睡不好的黑眼圈就能窺出他對紅綾的意見有多在乎,他從來都不是狠心腸的人,嘴硬是因為拉不下臉。

  他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她,可是,根砥柢固存活在他腦中十幾年的怨恨又豈是幾句話就能抹去的。

  他對她的愛跟家族的恨一點衝突也沒有。

  是的,他看見臉上出現皺紋,髮鬢染霜的父母親,也因緣際會見到跟他同是手足的兄弟,感受到親情溢滿胸中,但是,他仍然恨。

  天知道他花了多少精力做別人所做不到的事,為的就是剷平日光城,沒道理被親情煽動改變長久以來支持他的信念,他要是輕易地捨棄這機會,就等於否認以前的火觴,他不能!

  直到天亮,他才走出書房。

  迎接他的是紅綾可人的笑容。她穿著繡花圖案的圍裙,手裡還拿著鍋鏟。

  「你準備一走了之?這不是你的作風。」她看著服裝整齊的火觴。這傢伙準備落跑喔。

  「我以為你還在睡覺,不想吵你。」他拉拉領子,有些不自在。

  「要走也先吃過早餐吧。」她頑皮地指著餐桌上的糖心蛋還有雙面焦香的吐司。

  火觴被動地坐下。

  紅綾送上倒好的鮮奶。

  「不管要做什麼,豐富的早餐是很重要的。」她嘴角的笑容咧大,惡作劇的意味隱隱散發著。

  火觴看著桌上的食物。她不止沒計較昨天的不愉快,還幫他做了頓豐富的早餐,太教人感動了。

  愛就是把她做的東西吃光光,因此,所有的食物被火觴捧場的一掃而空。

  紅綾坐在他對面,面帶詭異地看著他的好食量,等到火觴的嘴巴停止咀嚼,她才淡淡地開口,「我放了瀉藥,在你剛剛吃進去的東西裡面。」

  火觴用紙巾擦嘴。

  「我知道。」他臉色鎮靜如常。

  驚訝的人反倒是兇手。

  「那你幹麼還吃?要是我下的是毒藥咧?」

  「基本上你不會,知不知道什麼叫偷天換日?我們混江湖的人要是不有幾套保命的方法早就Over了,哪能活命到現在?」

  「你用這種方式嘲笑我的愚笨?」她真是蠢到家了。

  「我愛你,就算你要我死,我也沒第二句話,何況只是瀉藥。」火觴攀過桌子親了紅綾一下,他愛她,所以願意用性命保證。

  才說著,一陣絞痛立刻讓火觴臉色變白,手捧住肚子。

  「可以透露你……究竟放了多少量的藥劑下去?」要死總要當明白鬼,死得不明不白太冤了。

  「我不是很清楚,好幾湯匙吧。」她皺起彎彎的黛眉,沒啥信心的說。

  哇!他穩死的。

  他彎曲著身體下桌,臉色灰白的衝向廁所。

  紅綾悄悄露出目的達成的偷笑。這麼做雖然對不起火觴,可是拖一天算一天,發動戰爭,她絕不允許發生。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火觴怎會不清楚紅綾的用心。

  她以為這種微末伎倆就能阻止他嗎?單純的小女人。

  從背心的暗袋掏出掌上型電腦,只要他輸入設定的密碼,千軍萬馬也阻止不了他想做的事。

  螢幕出現COMMAND(指令)這個字。

  火觴鍵入START(執行),一道輕微的嗶聲後,大事底定。

  他部署在日光城的部下會依照他給的命令從事事先計劃好的破壞行動。他要瓦解日光城人民對火觴的信心,恐懼永遠是有利的武器,它遠比任何化學彈藥還能腐蝕人心。

  唔……肚子又痛起來,匆匆把電腦收起,他還是專心拉肚子。小綾到底放了多少量的瀉藥,他都快虛脫了。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他蹣跚地踱出來,卻火大的看見害他蹲廁所的人正跟一個男人有說有笑。

  「嗨,三哥。」火雪城穿著喇叭袖的亮片緊身裝,及膝馬褲搭配草綠軍靴,一臉笑意地揮著十根手指都戴上銀戒的手。

  「資本主義下的糜爛產物,你走錯地方了。」男不男女不女,火觴對他的打扮不敢恭維。

  「哼,死腦筋,這叫個人風格。」這類不友善的話火雪城聽多了,早就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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