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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有容

  「這也就是她可怕的地方,照白紙上寫的日期看來,葛蘭最近發病的頻率十分高,平均一天就有一次,照這種情況看來,不早些把她送回忘憂島是不可以的。」

  「她不會肯回去的。」成為密警的人都有對於身為「密警」兩字的榮譽感。每個密警人員除非真的病重到非前往那裡不可的地步,否則絕對不去忘憂島,在那裡的人由於榮譽心作祟,往往會認為自己是廢物。

  「她不得不去,試想,她現在已經可怕到會和通緝犯合作聯手了,還有什麼事她做不出來?她對賀懷嫣的恨意已經使她做錯太多事,她不能一錯再錯了。」聶雨也同情地,可是他不能放任無謂的同情。把事情作一番根除,那才是要事。「在我到美國之前,我會親自把她送到忘憂島。」

  「她對這件事想必十分排斥吧。」

  「沒法子的事,不過……」頓了下,他說:「我今天一直找她,甚至在她的行動電話留話給她,可是至今仍找不到她。」

  「她沒回到別館嗎?」楚颻看著他,「你要不要去找她?」別館C棟距這裡不遠。

  「你以為這些紙條怎麼來的?」聶雨略一鎖眉,「我到過她住的地方,她根本不在。」這些紙條是她扔進垃圾桶的,大概清醒時赫然發覺身上多了這些奇怪的東西,於是急著想湮滅證據吧!

  其實,就算葛蘭恢復正常時,不記得和誰見過面,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事。然而,她知道自己的病狀,因此清醒時,當她看到身上的這些紙條,仍能多少猜到自己在發病時做了些什麼事。

  「這麼晚了,她仍沒回住所嗎?」楚颻覺得奇怪,忽然想到,今天在密警大樓好像也沒看到她,原以為她為前幾天在海邊談的事仍躲著他,沒想到她是真的不見了。「在這裡她能去哪裡?」

  「我擔心的不是她去哪裡,而是她被帶到哪裡了?」

  楚颻拿起桌上那些紙條中,日期最近的那一張,上頭葛宏居潦草的宇跡寫著

  葛小姐:

  明天早上老地方見,有要事相告。

  葛宏居九、九

  「是昨晚給的紙條吧?」楚颻想了想。

  清醒的葛蘭看到這紙條一定十分吃驚,於是急忙地把它揉進垃圾桶,這紙條有被揉過的痕跡,然而當她發病時,她又前去赴約了。

  「只是……老地方是指哪兒呢?」楚颻又喃喃的說。

  「如果葛蘭真的是被葛宏居捉走,相信不久我們就可以接到葛宏居的電話了。」

  「也就是說,目前我們只有等的份了?」希望她平安無事。「聶雨。」楚颻突然說:「葛蘭她一定得回忘憂島嗎?為什麼不可以留在這裡靜養?」

  「雙重人格的人最怕刺激,他們需要一個心平氣和的環境。」他喝下了最後一口咖啡,「對葛蘭而言,你和賀小姐就是她的刺激,待在這裡對她的病情十分不利,只會加重不會減輕。而且她待在這裡,我也不禁要替你和賀小姐擔心。葛蘭的另一人格十分偏激而仇恨,很危險。」

  「嗯。」

  聶雨拍了下他的肩,「時間不早了,我想你也累了,早些歇著吧。」臨走前他說:「有葛蘭的消息別忘了通知我。」

  「彼此。」

  這是一個不得成眠的夜。

  方纔聶雨的一番話令楚颻被一股罪惡感籠罩著。

  葛蘭今天會變成這樣都是他的錯,若是沒有他,她的宿疾也就不會復發了!

  因為愛他愛得太深,所以她無法不恨擁有他全部感情的懷嫣,她多年的苦戀在懷嫣出現的那剎那全幻滅了。這樣有苦難言的深沉痛苦,換成是他,他又會如何?

  不瘋了才怪!而他卻自私地要她大方地接受這種痛苦。冷靜如他遇到這種痛苦尚不知所措,更何況是一向多情的葛蘭……

  唉!多情總被無情傷,他並非無情,但他的情今生只給一人,不會異動。

  葛蘭,對不起。

  ???

  這幾天天氣十分不穩定,又是風又是雨。

  昨天夜裡忽大忽小的下著雨,一直到清晨五點多雨勢才成了穩定的小雨。一夜的雨聲弄得賀懷嫣不得成眠,一直到四點多才累極睡去。

  早上八點多楚颻在樓下用餐看報,難得的假日他可以稍作喘息,看完了報紙見賀懷嫣仍沒下樓,於是他弄了杯熱牛奶上樓。

  沒上鎖的門把使得他在叩完門沒人回應的情況下可以順利進到房間。

  「還在睡?」她一向沒貪睡的壞習慣啊,昨夜睡得晚嗎?於是,他並沒有叫醒她,只是將牛奶擱在床旁邊的小几上,挪了張椅子欣賞睡美人的模樣。

  看著她沉睡的樣子,一股幸福窩心的感覺充塞在他心中,他抿直的嘴角勾出一抹春風拂面的笑意,那笑容在他冷絕的俊臉上漾開,冰封在臉上的寒意淨去。

  如果能這樣看她一輩子,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楚颻不禁如此想。

  睡著時的她沒有醒著時候的那股距離感,她甜美嬌憨得猶如娃娃一般。

  他凝目對她正出神的時候,忽然發覺在她密長的睫毛中竟滲出了淚水,不安恐懼的表情取代了方纔的寧靜安詳。

  她開始囈語,「不——不要!還給我!葛宏居,把我爸爸的骨灰還給我……」她的淚愈滲愈多,濕了枕頭。「還給我!」她驚駭地坐了起來,而後,仍喃喃的說了句,「還給我……」她將臉埋進被子裡,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做惡夢了,是不?」

  楚颻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賀懷嫣抬起臉,「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急急地揮去了淚水,不讓他為她擔心。

  可是離葛宏居和她約定的日期愈來愈近了,而她始終猶豫地不把這件事告訴楚颻,這才會做惡夢。

  「呃。」她點了下頭。

  「還在為找不到你爸爸的骨灰罈的事情煩心?」縱使賀懷嫣沒說什麼,他仍然知道她十分在意。他想,那東西現在應該在葛宏居手中。

  雖說那是死人之物,可對賀懷嫣而言仍是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

  她對她父親的懷念,就只剩那東西了。

  「我……」她黯然地低垂下頭,「可能是至今仍找不到骨灰罈,這才會做惡夢吧。」

  「你夢見骨灰罈在葛宏居手上,是不?」

  「你知道?」她訝異,不對啊,她一直沒把葛宏居找上她的事告訴他,他……怎會知道?

  她訝異的表情把楚颻逗笑了,他把已微發涼的牛奶端給她,「你說夢話說得那麼大聲,要我不聽見都很難。」那種近乎慘叫的音量若聽不到,他還真是聾了。

  「噢。」她心虛的臉紅了,以為他知道了葛宏居找上她的事。

  「不過你這夢只怕還真可能有些根據。」

  他的話又令賀懷嫣心跳漏了半拍。

  「你……你怎麼這麼說?」

  「你父親的骨灰罈和靈位不見,葛宏居拿走的機率要占最大。」他悠哉地為自己倒了杯開水,「畢竟那是他現在惟一對付你的籌碼了。不好好把握,可不像葛宏居的作風。我覺得……他最近應該會找上你才對。」天煞門都已經出事那麼久了,他不該還不找上懷嫣的,難道他尚不知她仍活著?不可能!

  葛宏居的按兵不動令他心生納悶。

  「沒……沒有的事。」轉移話題吧,再繞著這件事情轉,她又要破綻百出了。「怎麼那麼晚你還沒去總部?」外頭的陽光都升得那麼高了。

  「今天是我難得的特休日。」平常工作壓力大,若不偶爾來些小假,早晚會出人命。「倒是你,今天怎麼賴床賴到現在?」他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昨天又沒睡好了,是不?」

  賀懷嫣沒回答,只輕歎了口氣,「最近老發生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她看了他一眼,「你看咱們的婚禮……要不要再延期呢?」

  「你得了新娘焦慮症嗎?」他逗著地,「動不動就延期婚禮,咱們可能到了七老八十還在考慮要不要結婚的問題。」他溫柔地堅持婚禮如期舉行。「再說,一些國內外的喜帖已經寄出,在國外的朋友大概也都完成了回國來參加這場婚禮的手續。」他可不想他們興匆匆地回國,得到的卻是婚禮延期的消息。

  那種烏龍劇一發生,他會死得很慘烈!

  「可是我……我很不安。」她咬著唇,「我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會發生。」

  「那就任它發生。」他將她略顯凌亂的頭髮掠順,「有我在你身邊,就算真發生了什麼事,你還有我。」

  在楚颻炙熱的眼神注視下,賀懷嫣發覺眼中蒙上一層透明水霧。

  就是深知他的深情,她才不要他為了她而涉險。

  葛宏居這卑鄙的傢伙看中的不就是楚颻對她的深情。他深知楚颻的可怕,也瞭解楚颻的弱點,楚颻絕對不是盞省油的燈,可是葛宏居一掌控她,楚颻就只有挨打的份。

  「有時候我覺得你若不要對我那麼好,對你本身也許會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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