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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樓采凝

  「關任東!」安婷受不了了,揚聲道:「不要逃避好不好?如果真不喜歡我就明說,不要用逃的,那不是你的作風。」

  「妳怎麼會想這麼多?我沒逃避呀!」他壓住脾氣,好言好語地說。

  「你當我是傻瓜,一個沒有感覺、沒有神經的傻瓜嗎?」臉上染上淚痕,她握緊拳說:「你不能什麼都不說就定我死罪。」

  關任東瞇起一對深闐的眼,直盯著她,「不要再說了。我若真說出來,只會讓我們的感情更岌岌可危。」

  「你愈是這麼說,我愈想知道。」她堅持。

  他的眉頭緊緊一皺,「我正在試著遺忘,就不要勉強我了行嗎?」

  安婷聽了渾身顫抖,追進他的辦公室,「我願意聽。就算再難聽,我也願意聽,或許是你誤會我了。」

  「可能嗎?」他翻著桌上的卷宗,而後坐下,「不要把話說得太早……算了,我已經認了,碰上妳這個會下降頭的女人,我還有翻身的餘地嗎?」

  「你非得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安婷的心碎了,被他這樣可怕的口氣給弄得心情慘跌,直落谷底。

  「是妳逼我說的不是嗎?既然嫌難聽,那我就不說了。」

  關任東坐入椅中,拿起堆積如山的卷宗,看似專注地看著。

  「不要這樣,你告訴我呀!為什麼你會突然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他不會平白無故就對她冷言冷語,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請妳離開。妳再這樣追問下去,我這些東西就都別做了。」他抬眼,眼中飄忽著一抹她看不出含義的東西。

  看向那迭高高的卷宗--的確,那些足以讓他一整夜都沒得闔眼。沒轍了,她只好說:「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深情地再望了他一眼後,安婷帶著失落的心情走出辦公室。

  關任東看著她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心頭頓時湧上一股無力與疲憊感。

  老天!他該如何是好?任她離去,假裝不曾再相遇嗎?

  可是他的心已牢牢附著在她身上,如她希望那般,深深愛上了她。

  但真要接受她,不理會她的虛情假意,忘了她是為了錢與面子才接近他的事實?他又做不來,真的做不來。

  所以,在他所有情緒都尚未恢復之前,只能選擇逃避了。

  提起精神,關任東揮去所有無奈,打起精神,將公事一樣樣處理完畢。再看看表,已是半夜一點,外頭也沒有任何動靜聲響,他想她應該早已死心離開了。

  起身穿上外套,他推開門,卻驚見她居然還在,正趴在辦公桌上,看樣子像是很累了。

  他不能不管她就這麼離開,只好上前喊道:「安婷,起來了。」

  安婷聞聲,立即抬起頭,揉了揉眼睛,「你好了?」

  「我送妳回去吧!」看著她那張倔強中帶著脆弱的小臉,他發覺自己想漠視她的意志開始動搖了。

  「我有話想對你說。」她還不想回去。

  「我不想聽。」關任東冷著聲回道,接著便往外頭走去。

  「你不想聽我也要說。」安婷匆匆的拿起皮包跟上,小嘴還不停地問:「你是不是後悔原諒我了?」

  他不語,看著電梯內的鏡子,將領帶扯下。

  「到底是怎麼樣?你回答我呀!」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美麗的眼底覆上一層灰色。

  「我不知道妳到底想要知道什麼?」他瞇起一對冷硬無情的眼。

  「你是不是愛上羅卿?」她沙啞的嗓音近乎低泣了。

  這兩天他故意在她面前與羅卿舉止親熱,就是想要她知難而退,甚至失望離去;可沒想到她非但不死心,還追得更緊。

  「這不關她的事。」

  「是嗎?」她不太相信,畢竟他變得太快。

  他深吸口氣,回身盯著她失神的眼,終於說出口,「我聽了妳的錄音帶了。」

  「什麼錄音帶?」安婷愣住。

  「妳的希望、妳的心聲、妳的想願,我只能說恭喜妳成功了,而我卻輸得奇慘無比,被妳蝕了心。這樣的回答,妳滿意了吧?」

  本不想提起的,但被她逼急了,他只好說了。「過兩天我會向伯母提親,妳就可以明正言順成為關家少奶奶。」

  電梯門開啟,他立即走了出去,安婷愣愣地尾隨著,直到停車場,她才忍不住問:「那是六年前我為自己打氣時所錄下的,裡頭大半是開玩笑的,你怎麼可以全部當真?」

  「玩笑?我怎麼聽來是那麼的雄心勃勃、勢在必得呢?」他扯開嘴笑,笑得很詭異。

  「那卷錄音帶早在幾年前就不見了,你是從哪聽來的?」說真的,她已不太記得裡頭錄了些什麼。

  「徐益豐交給我的。」

  「什麼!是他。」她恨得咬緊唇。

  「不用罵別人,先看看自己吧!居然把男人有沒有錢與外貌看得這麼重。」他瞇起一對凌厲的眼。

  「我看錢很重?」恍然間,她似乎想起自己當時錄了哪些玩笑話了。「關任東,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從以前到現在,我從來沒有因為你有錢而追你,完全沒有。至於重視外貌,是有這麼一點,畢竟第一印象多是從外貌做取捨;但是我對你是真心的,完完全全只想博得你的愛。」

  「然後讓我像傻瓜一樣任妳予取予求,嗯?」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卻絲毫不含笑意。

  「任東……」她落淚了,為自己當初的一時失言而懊悔不已。

  「不必用眼淚攻勢,我說了,我認輸了,上車吧!」他打開車門。

  「你真的不願意相信我?」她的心揪得好緊好緊。

  他別開臉,用力爬著頭髮,眼神變得淡漠。

  安婷心痛不已,過了好一會兒,她像是想通般地苦笑著,而後帶著微顫的心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吻著他冰冷、不帶感情的嘴角。

  「或許你我本就無緣吧!才會歷經這麼多風波,卻依然走到這一步。既然你無法相信我,那我就把你的愛還給你。你……自由了。」

  說完,她捂著臉奔向自己的車子,迅速開車離開。

  關任東瞧著她急速離去的背影,眉心的闇影更深了。對她,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坐進車裡,他用力敲了下方向盤。

  ☆☆☆☆☆☆☆☆☆☆  ☆☆☆☆☆☆☆☆☆☆

  「任東,你最近怎麼了?吃得少又不太說話,安婷也好久沒來了,你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關母觀察了幾天,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問道。

  「媽,我們沒事。她這陣子較忙,過幾天就會來看您了。」關任東放下報紙,隨便說了個理由。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們吵架了呢!」關母邊打著毛衣邊說:「像我和你爸,別看我們現在挺恩愛的,年輕時也是經常有小爭執。」

  「哦!您和爸還會吵架?」他撇嘴一笑。因為在他印象中,似乎從沒見過他們爭吵。

  「當然了,我們是人又不是動物。」關母望著他,「就算是狗,也有狗咬狗的時候。」

  他點點頭,「我同意,人是有感情的。」就像他現在,怎麼都沒辦法忘了她,就算是一點點都沒辦法。

  難道他真的已中毒太深,無法掙脫她的魔咒了?

  「對了,你爸生日快到了。」關母突然提及。

  「我沒忘記,正打算為爸好好慶祝一下。你們比較中意哪家飯店?」他拿起桌上的熱茶喝了口。

  「去飯店做什麼?你爸說在家裡隨便弄幾道菜就行。」她知道關克宇一向不喜歡在外頭招搖。

  「這怎麼行?這次可是爸的六十大壽。」

  「六十有什麼了不得的?等八十再慶祝吧!」關母笑道。

  「說得也是,老爸定是福壽綿延。」關任東笑著點點頭,「那就依您的意思了。」

  「那天我想順便辦一樁小喜事。」關母又說。

  「什麼喜事?」

  「我希望你將安婷的母親請來,我們好趁這機會向她提親,你說怎麼樣?」這件事關母可是已在心底計畫許久。

  可當她詢問的眼神瞟向關任東時,卻見他僵了臉色,一點兒都不開心。

  看來兒子和安婷之間一定是出了問題,否則他的臉色不會這麼難看。

  「任東,你是不是有事瞞著媽?」關母放下毛線。

  「真的沒有。」他的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你是我兒子,有事瞞得過我的眼睛嗎?」她頂了頂老花眼鏡,直盯著關任東那張不再意氣風發的臉孔,「吵架了就去道個歉。男人嘛!一定得懂得能屈能伸。」

  「這不是能屈能伸的問題。」

  「那麼是?」

  「她已經離開了我……完完全全的,不會再回來了。」關任東扔下報紙,惱火地走到窗邊。

  「什麼!怎麼會變成這種情況?」不是小吵架嗎?

  「那是因為……」老天!日積月累了好幾年的怨與愛,三言兩語如何說得清楚?

  「到底怎麼樣?你就長話短說。」關母皺著眉。她和關克宇非常喜歡安婷,如果只是小誤會,解釋清楚不就好了?

  好吧!要他長話短說那他就說。關任東便把高中時期安婷誇張大膽的所作所為全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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