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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馥梅

  「拜託喔,錢多多,妳剛剛都破功了,還裝什麼啊?更何況白茜蓉都離開了,更沒有裝的必要啦。」張倫嘲弄地說。

  「這叫有始有終,你懂不懂啊!」錢多多惱怒地說。

  「是喔,有『始』有『終』,至於中間的過程就不重要了,對吧!」張倫嘲笑地說。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錢多多瞪他一眼,這個可惡的張倫,是專門生來扯她後腿的是不是?

  「是嗎?我記得那天『某人』不說話,結果『某某人』就把人家當啞巴的嘲弄一番呢。」

  「你給我閉嘴啦!」錢多多氣死了,「可惡,我本來想來一個完美的退場的,結果你們竟然害我破功。」還當著柳兆宣的面嘲笑她。

  「妳做得很好。」柳兆宣突然說。

  錢多多一愣,訝異的迎上他充滿讚賞的雙眸,心一跳,避開了他的眼光。

  「哼哼,現在你知道本姑奶奶的厲害了吧!」她仰高下巴,故意道。

  「錢姑娘--」一旁的綠袖無奈地低喊。

  「妳的確很厲害。」柳兆宣卻不以為忤。「可以想像這一個月來大家辛苦了。」

  眾人立即感歎的點頭,對於主子能體會他們的辛勞覺得萬分感動。

  「喂!辛苦的是我好嗎?」錢多多雙手扠腰,又恢復了本性,只是感覺還是有那麼一點不同,過去感覺是粗魯,可現在的感覺卻是率真。

  「我想,妳可能還需要更辛苦一點才行。」柳兆宣笑道。

  「你是什麼意思?」錢多多微惱地瞪著他。

  「意思就是,得訓練到妳不破功才行。我想妳一定沒問題,畢竟我們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綽綽有餘了,對吧!」

  第九章

  一連串的「驚奇」等著柳兆宣。

  「這是什麼?!原來的八駿圖呢?」踏進書房,柳兆宣一眼就看見錢多多那幅繡品。

  張倫瞧了一眼錢多多,見她沒有說話的打算,只好開口。

  「回爺的話,這是錢姑娘的繡品。」

  「妳繡的?」柳兆宣倒是很訝異。「這是……狗嗎?」他瞇著眼瞧了好久,不太確定的問。

  張倫和綠袖噗哧一笑,立即惹來錢多多的白眼。

  「這是八駿圖!」錢多多瞇著眼,不高興的說。

  「嗄?可是……比較像狗。」柳兆宣錯愕,皺著眉頭仔細的再審視一遍,的確是像狗多一點啊!「妳確定這是八駿圖?」

  「柳兆宣,你這是什麼意思?嫌我繡的不好嗎?」錢多多惱羞成怒,是啦!她的技術的確是比不上白茜蓉啦,那又怎樣,這可是她第一件作品耶,能有這樣的成績,連老天爺都要偷笑了!

  柳兆宣聳聳肩,這不用說吧,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了,不是嗎?

  「那白姑娘的繡品呢?」他問。

  錢多多臉色突然一變,不說話了。

  他挑眉,瞧她不自在的臉色,就知道有鬼。

  「張倫,你說。」

  「這……錢姑娘她拿走了。」張倫招供。

  錢多多沒好氣的瞪了張倫一眼,像是在控訴他似的。

  張倫覺得好冤枉,爺問話,他怎麼可能不回答。

  「妳拿去哪兒了?」該不會是毀了吧?

  「不過是一幅繡品,我也是一物換一物,怎麼,心疼了?捨不得第一美人相贈的東西嗎?」錢多多嘲諷地說。

  「妳在顧左右而言他。」

  「是你被我說中了吧!」她嗤笑。

  「張倫,你說。」那幅繡品其實他並不在意,可她愈是逃避,他就偏要追究到底。

  「錢姑娘把那幅繡品……賣了。」

  柳兆宣揚眉,「賣了?」他還以為她毀了呢,沒想到是賣了。

  「是啊,還賣了個好價錢,足足三百兩銀子呢。」張倫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多嘴!」錢多多低斥,幹麼連價錢都說出來。

  「賣了三百兩銀子?」買主是瘋了嗎?

  「怎麼?不行嗎?」她哼了哼。

  「銀子呢?」

  「你問這個做什麼?」錢多多戒慎地問。

  「東西是我的,賣了銀子,不是該交還給我嗎?」柳兆宣故意道,看到她臉色霎時一變,覺得莞爾。

  「哪有這回事,那幅繡品是我用同等的東西換來的,已經與你無關了。」

  「同等?」柳兆宣好笑地望向那幅八「犬」圖,「如果妳能保證這幅繡品也能賣個三百兩的話。」

  「這是無價之寶,是非賣品!」錢多多警告地望著他。「柳兆宣,這可是我第一幅傑作,你要敢不識貨的將它脫手,我就跟你沒完沒了。」胡亂警告一通之後,她拉著綠袖逃之夭夭了。

  笑話,銀子進了她的口袋,哪有可能再拿出來的!

  柳兆宣搖頭失笑,哪會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爺,要我去把她抓回來嗎?」

  「不用了,賣了就賣了,我不在意。」剛剛是逗她好玩的。「說吧,還有什麼驚奇等著我?」直接問清楚,免得他措手不及。

  「是還有一個,關於錢姑娘的畫作……」

  「畫作,是了,我一直想問,呂夫子教得如何?多兒的丹青技術可有進步?」

  多兒?!張倫一愣,沒想到爺竟然也叫她「多兒」了。

  「這……應該是有吧!」他又不敢看。

  「瞧你這模樣,實在令人不放心,你去拿一幅錢姑娘的畫作來給我。」

  「爺,您當真要看嗎?」

  「怎麼?她畫得那麼差嗎?」柳兆宣疑問。

  「不……不是畫得不好,只是……可以說畫得『太好』了一點。」摸摸鼻子,張倫最後一句話含在嘴裡。

  「不管如何,總要看過才能下評論。」

  「既然爺堅持要看,請隨我來吧。」

  「去哪裡?」

  「去見識一下錢姑娘給爺的另一個驚奇。」

  張倫將主子帶回臥寢。

  「回房做什麼?張倫,你到底在做什麼?」

  「爺,請過來這邊,然後抬頭。」張倫在床鋪旁朝柳兆宣招手。

  柳兆宣疑惑的上前,一抬頭……

  「我的天啊!這……是什麼?」他錯愕地望向張倫。

  「爺不是說想看錢姑娘的畫作嗎?」張倫連眼睛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往上瞟,來個眼不見為淨。

  「你是在告訴我,這就是她的作品?!」柳兆宣驚愕的低語,如果這就是她的畫作,也難怪雲夫人會「氣」跑了--正確說來,應該是被嚇跑的才對。

  「沒錯,爺,這就是錢姑娘的作品,她一直以來,畫的就是這些,沒有別的東西了。」

  「可是她說她畫的大部分是風景和人物……」他視線移不開上頭的畫作,被嚇呆了。

  「也不算錯,只是她的風景不是在人間,人物也不是活的。」

  沒錯,錢多多所畫的是--地獄圖,鮮血淋漓、陰森恐怖得讓人一看,便直打冷顫,以前無師自通的作品就已經夠讓人打哆嗦了,這陣子經過呂夫子教導了畫畫的技巧後,她的作品就更加逼真、傳神,彷彿將地獄真實的搬到眾人面前,也就因為如此,當她在雲夫人軟硬兼施之下,逼不得已的完成一幅「功課」之後,一交出去,雲夫人就嚇跑了。

  之前府裡還有人曾一瞧見她的畫,便嚇暈了呢。真懷疑她晚上睡覺的時候是不是都游地獄去了,要不然哪裡來的靈感畫出那種東西呢?

  「她為什麼跑到我房裡來畫這幅畫?」

  「這是一幅割舌地獄圖,錢姑娘在爺離府的第二十天畫的,畫了整整五日。她的意思是,『騙子都要下割舌地獄』,要爺每天第一眼和最後一眼都看到它,以此為警惕。」原文則是「要爺每天第一眼和最後一眼都看到她的詛咒」,不過張倫不敢說。

  「是嗎?」柳兆宣揚起笑,她因他的遲歸生氣,來這裡畫了這幅畫,明指他是騙子,還繡了那幅八「犬」圖,取代白茜蓉繡的八駿圖,甚至在白茜蓉的面前,謊稱是他的未婚妻,將她趕跑……

  「爺?」張倫驚疑地低喚,怎麼爺竟然在……傻笑?!

  柳兆宣回過神來,「她沒有畫過一些比較……正常的東西嗎?」

  「有,雲夫人曾經教導她畫過,不過很奇怪,她畫起來不倫不類的,所以雲夫人才認為她遲遲不交出畫作是因為不會畫,認為她一直在編造借口,所以強逼她一定要畫一幅,因此……」

  柳兆宣點點頭,已經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她那些畫……我是指畫那些正常東西的畫,是怎麼個不倫不類法?」他好奇極了,能畫出這麼傳神的地獄圖,一筆一畫都是這般的精闢,就算畫其它東西,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吧?

  「大鵬展翅,她畫起來像是烏鴉上吊;鴛鴦戲水,在她筆下,就變成鴨子溺水;遠山含黛,入了她畫中,就好像一坨坨的……哦,屎。綠袖曾經犧牲自己,讓她入畫,結果作了好幾天惡夢,因為看到了自己淒慘的死狀。自此之後,錢姑娘痛定思痛,再也不畫『正常』的東西了。」

  柳兆宣驚訝地微張著嘴,「就像那幅八駿圖,明明應該是馬,看起來卻像狗。」顯然刺繡也包含在她的「繪畫技巧」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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