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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樓采凝

  「可是我--」

  「阿瑪,我才剛回來,忙了好幾天已有點累了,您請先回,過幾天我會去看您。」說著,他便帶著瑞珠進入廳內。

  「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一切的來龍去脈?」她趁喬寅回房之前,問了一直擱在心底的話。

  「我累了。」這事太長了,他懶得提。

  「別走好不好?」瑞珠擋在他面前,「我不能這樣不清不楚的一直住下去,我得知道原因。」

  「好,要知道是不?那我告訴妳,是妳阿瑪陷害了我阿瑪,這才讓他終生流落在這個地方。如今他年紀大了,只想報仇,現在妳懂得他的恨意有多深了?」喬寅沉靜地說著,雖然語氣平常,但瑞珠看出他臉上少了笑容。

  「連你也恨王……我阿瑪?」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曾經恨過,可是在於我已經事過境遷了。」他揉揉眉心,微慍地說:「妳想問的都問完了吧?」

  「你有心事?」她看出他今兒個非但笑容少了,還眉頭深鎖,對他居然有了抹不該有的關心。

  「我的事不用妳管。」他疾步走出大廳,卻下小心將身上一隻信柬給弄掉在地上。

  瑞珠撿了起來,趕緊追了去,「喂,你的--」

  「妳別煩我行嗎?」他用力將她一推,瑞珠一個不穩便重重摔到地上,不但扭傷了腳,還撞傷了額頭。

  喬寅立即旋身,見她的腦袋正好撞上牆,痛得半昏過去,但手裡還緊捏著那只信柬。

  「妳……妳幹嘛跟得這麼緊?」他將她抱了起來。

  「你掉了這個。」她將手中信柬遞給他。

  「妳!」瞧著她那張柔弱的小臉,喬寅內心一動,某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籠上心間。

  他瞇起眸,伸手撫上她的小臉,抱著她一步步往西廂房而去。

  「妳還好吧?」到了房裡,他將她放在床上,輕柔地撫著她紅腫的額角,後悔起自己的粗魯。

  「我還好。」她硬撐著要起來。

  「別急,我先給妳上點藥。」喬寅從腰袋中拿出一瓶金創藥,輕柔地為她敷在傷口上。

  瑞珠感受到那柔軟的膚觸,心口瞬間染上一絲暖意,但她知道她不能再待下,更不能再對他產生不該有的遐想,她得離開才是,

  「既然你不肯將我交給和陸王爺,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現在她最掛心的依舊是不知去向的珞妍。

  「我不是不肯而是不能。」他微揚起英挺的臉龐,「妳或許不知道一旦妳到了他手上小命就沒了,我可不想因為妳毀了一生。」

  她像是有點瞭解地垂下腦袋,「你的意思是永遠不會放我離開了?」

  「未來的事我從不斷言。」喬寅一向實事求是,不作任何臆測。

  「那小葛現在呢?」

  「她很好,英士強待她很好,我倒有意促成他們。」他隱隱一笑。

  「啊!」聞言,瑞珠可嚇了一大跳,「這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麼?」他疑惑地瞇起眸。

  「因為……因為小葛已有婚約了。」她慌張地隨意找個理由,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哈……我從沒聽說過有哪個丫鬟是有婚約的,雖然妳是個不錯的主子,但妳都還沒婚配,也輪不到她吧?」他狂肆一笑。

  「誰說我沒有!」她衝口而出。

  「妳的意思是妳有囉?」挑起的眉中帶著淺笑,「既然有,為何妳阿瑪還要為妳舉辦擂台招親。」

  「這……那是我私訂終身的情人,我阿瑪不知情。」她氣得亂編故事。

  「哦?」他撇開嘴角,欺近她的小臉,「妳還真有本事,敢與外頭的男人私訂終身?本來我還不打算囚妳一輩子,那我現在倒想等著妳的情人來救人。」

  「你--」

  她還沒罵出口,喬寅已經快步離開房間,就在這時,她瞧見擱在圓几上的那只信柬!他這人怎麼搞的,老是丟三落四的?

  她下了床,正要踏出步子,才發覺右腳踝在剛剛不慎扭傷了!她只好一跛一跛地走向圓幾拿起它,心底念著:這可是你自己不拿走,怪不得我偷看。

  在確信外頭無人之後,她便迅速打開它,仔細看著--

  「這……』她瞠大眼,這才發現他此去揚州果然遇上了大麻煩了!

  原來那懸案攸關一位八王爺的大好前程,地方官始終不敢辦,這回喬寅貝勒前往,大刀闊斧的下令查辦,雖然案子已了結,但也得罪了那位八王爺,探子來報,他已決定向皇上進言要撤去喬寅的督史職務。

  難怪了,他今天的表情會這麼怪!

  瑞珠抿唇想了想,她到底該怎麼幫他才好?光憑這點就能確定他並不是位貪官污吏,她讀過書,知道各朝國史,更明白君主用人不當、貪官當權是亡國的最大禍因。大清國有這樣的良臣,一定得重用才是。

  突然,她靈光一現,猛地想起包袱內那塊皇上賜給格格的玉珮!

  趕緊走到床榻邊,拿來包袱,找出那隻玉佩!

  還記得當初來到江南,格格擔心她粗心大意會弄丟它,所以將它擱在包袱裡,如今,她是不是可以藉它來救喬寅一回呢?

  主意一定,她趕緊將它置於衣襟內,而後快步走出西廂房,問了人才知喬寅來到書房。

  在書房外頭駐足一會兒,喬寅已經發現她,他從卷牘中抬起頭,瞇眸瞧向外面,「是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

  瑞珠嚇了一跳,「是我。」

  他蜷起嘴角,看著她自行推門而入,「妳來做什麼?」

  「你把這信遺落在我那兒,我特地拿來給你。」瑞珠抿著唇,手裡握著那信東,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的腳傷,她忍著疼緩慢地朝他走去。

  「那不重要,扔了就行。」他板起臉色。

  「我已經看過內容。」她小心翼翼地說。

  喬寅渾身一僵,沒再說話。

  「我說我看過內容,也對你有了另一番見解。」又朝他移近幾步,她將它擱在案上。

  仰靠在椅背上,他放下卷牘笑睇著她,「妳倒是說說看,對我有什麼不一樣的瞭解?」

  「你不像你所表現的這麼霸道蠻橫,其實你是很講理的。」她揚起雙眸,大膽地望著他。

  「哈……講理?!」他不以為意地哼笑。

  「你別笑,我想,如果你只是個追求名利富貴的人,根本不會為了真理與正義與八王爺對抗,是不?」她很認真地說。

  「妳憑什麼這麼說?或許妳弄錯了。」他心情不好地反詰。

  「我不是瞎子,看得出也感覺得出。」瑞珠來這兒不是聽他奚落,而是真心想幫他呀!

  「得了吧!」他冷顱著她,訕笑道:「既是如此,妳還口口聲聲吵著離開,跟著我這樣的男子不是挺好?」

  「我只是想幫你。」

  瑞珠才剛說完,就見外頭小廝說道:「稟爺,八王爺親自前來,正在大廳候著呢!」

  喬寅眸心閃過一道冷光,「命人奉茶,我馬上就來。」

  「是。」

  小廝離去之後,他便迅速站起朝大廳移步,瑞珠不作多想,亦尾隨跟上。

  「八王爺,您還真是稀客呀!」喬寅一見八王爺,笑著上前拱手說道:「您請上坐。」

  八王爺瞇起一對利眸,冷睇著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該知道我今兒個來找你的意思吧?」

  「是關於南方大壩的那個案子?!」喬寅虛與委蛇。

  「沒錯,你該知道這案子對我的重要性,我可是耗費了大筆銀兩在這上頭,你居然下令停工,太對不起我了吧?」

  「我寧可對不起您,也不能對不起住在長江兩岸的黎民百姓。」喬寅冷聲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八王爺坐直了身軀,眼底射出不善的光影,冷板的表情裡含帶著深深恨意。

  「南方大壩根本不需要,如果強硬要建造的話只會造成災難,經過我派人徹底勘驗後這是絕對不宜,否則遲早會坍塌,到那時死亡的百姓可就得以千以萬來計了。」

  「你說的是什麼渾話,我勘驗的人分明說沒事。」八王爺臉色瞬變。

  「行,若您堅持,我只好將這案子上告北京城,由皇上來定奪。」喬寅的這番話還真是讓八王爺震住,全身氣得發抖。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頂撞我,就不怕我撤了你督史的職務?」一見沒了理,他只能無理取鬧。

  「八王爺,您是聰明人,該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喬寅瞇起眸,並從桌上端來瓷杯,淺啜了口熱茶。

  「和陸·喬寅,你記得剛剛說的話,我會讓你從雲端跌入泥地裡。」猛一揮袖,八王爺忿忿然地起身,重重地踏出大廳。

  「八王爺,請留步。」站在門外的瑞珠忍不住喊道。

  廳內的喬寅一聽見她的聲音猛地一窒,他怎麼忽略了這女人,如果她乘機請八王爺救她,或告訴他她被軟禁在此,那他的下場可就下只是罷官而已。

  「姑娘妳是?」八王爺瞧著瑞珠。

  雖然他不曾見過她,但卻清楚地知道她那身絲綢錦衣是北京城才有的,光看就知道她的身份並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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