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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李屏

  「那還差不多!」小竹稍稍平息不滿。「還不快走。」

  「走去哪裡呀?你的臉畫成這樣,還沒踏入黑狼寨半步,就被人當成七月的『好兄弟』,用狗血糞水潑出來了。」耿瑋好笑的捏捏她的鼻尖。

  「那怎麼辦?」小竹張著無辜大眼,長睫毛眨啊眨的。

  「擦掉啦!早叫你不要畫成那副鬼樣子,你偏不聽。」耿瑋說。

  「好吧!只好擦掉它了,真可惜!」小竹抓起耿瑋的衣角當面巾擦了起來。

  耿瑋又好氣又好笑地揉揉她的頭:「真是服了你,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擦掉這種鬼畫符似的妝,還說可惜!真正可惜的是我的衣服。」面對這樣天真的小竹,他實在沒辦法對她生氣,只好由著她「蹂躪」他的衣服。

  「別這麼小氣嘛!衣服借人擦臉也不會破,頂多是髒了點,要不是我這身衣服布料粗,擦了臉會痛,我也不會用你的衣服來擦臉。」小竹半擦臉半抬頭說道。

  到現在她才明白穿質料好的衣服的好處——擦臉挺舒服的!

  看著小竹嬌憨的撒賴模樣,耿瑋真是沒轍,這小妮子真是率性慣了,不過,他喜歡的也正是這份帶點天真,又帶點頑皮的真性情,這麼「真」的一個人,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讓他毫不猶豫地喜歡上她,敞開封閉的心房讓她大方進駐,他想,就算他和小竹之間沒有婚約關係在,他還是希望他的新娘是這個看起來很聰明,實際上卻有點呆的傻女孩——花小竹。

  耿瑋出聲說道:「看你,擦得東一塊西一塊的,活像癩子的癩痢頭。過來吧!我把我胸前這一大片的衣服也捐出來,讓你擦個過癮。」他溫柔地將小竹纖瘦的身子圈進懷抱中,一種愛憐的柔情自胸中緩緩升起。

  「謝了,衣角還真不夠擦,還是你大方。」小竹還真老實不客氣的在他懷裡磨磨蹭蹭地擦起臉來。

  擦了一陣子,小竹忽然仰起頭,問道:「耿瑋,你是不是有什麼病?不然,怎麼心跳得這麼快?」她說的一臉的天真無邪。她記得季舫說過,心跳跳得太快和太慢都表示身體出了毛病,不過,到底是什麼病,她已經忘記了,早知道耿瑋也有這種病,當時她就該拿筆記下醫治藥方,如此便可以順便救他一命。他這個人其實還不錯,就這麼死了,她會覺得滿難過的。

  耿瑋覺得一股血氣直往腦門沖,這小妮於口口聲聲說男女有別,卻怎不識男女之情?她這種無心的挑逗,真的讓他的理智快崩潰了。還問他有什麼病,他哪會有什麼病,不過就是對她的人特別有「反應」,可是,這叫他怎麼跟她解釋呢?

  耿瑋的眼底蓄滿熱情,但他仍努力壓制自己如火山般火熱的情感,盡量以正常的聲音開口說:「我……我沒事……沒事!」聲音變得又尖又破,像被掐住脖子的雞。

  「真的沒事嗎?」小竹懷疑地看他一眼,「看你滿頭汗,聲音又分叉,而且你的心跳還是很快耶!」側耳伏在耿瑋的胸口傾聽,她這才發現耿瑋的胸膛好壯,好寬闊,就像是一堵堅實的牆,讓人好安心,好放心……奇怪!她的身子怎麼慢慢變熱起來,喉嚨也好幹好渴,臉還熱烘烘的!

  小竹不安地挪挪身子。

  耿瑋像是受到蠱惑,緊擁住小竹,狂吻著她柔軟的唇瓣……

  「嗚……」小竹出不了聲,但她的腦中忽然明白,這就是書中所說的「男女之情」。有一次,她在芙蓉的書桌上看到描述男女之情的一段文字,寫得肉麻兮兮的,雖然有幾個宇她看不懂,所以跳過去沒看,綜合起來的大概情形,就像她和耿瑋現在……

  哎呀!怎麼辦?該怎麼辦?書中說姑娘家要衿持點,要懂得拒絕反抗,可是,她現在腦子昏沉沉的,手腳直髮軟,使不上勁,要怎麼拒絕反抗啦!

  再下去要怎麼辦啦?她真怕自己會悶死。

  耿瑋的吻雖挾著激烈的熱情,但一點也不粗暴,反倒十分柔和。溫柔而綿密的吻傳來一波波的真情,安撫了小竹驚惶的心,便她漸漸忘卻擔憂,忘卻自己,忘卻酥麻的感覺在四肢百骸流竄,源源不斷的熱情在血液中悸動,兩個人的心像月全蝕重疊著,忘情的吻著正當他二人吻得難分難解時,一個破羅嗓似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原來你們在這裡!」真是平地一聲雷。

  兩人像做壞事被人逮著一般,迅速的分開,手足無措的站著。

  來人是個滿面橫肉的彪形大漢,一雙大手搭在小竹的肩上,大聲道:「你們在這兒磨蹭什麼?還不快進山寨去。」

  耿瑋拉開小竹,將她藏到身後,冷肅道:「你做什麼?」

  大漢搔著頭問:「你們是來表演的吧?我是看你這位小兄弟穿著奇怪的衣服,臉上又畫了點油彩,像是我們請來表演的戲子,且你們又站在牆邊暗處,像是等人來帶你們入寨子,所以我才出聲叫你們。難道你們不是戲班的人?」敢情這老兄沒看清楚他們剛才「纏綿」的鏡頭,才會這麼說。而且,滿臉橫肉的「大哥」好像是把小竹當成男的。這也難怪,誰叫小竹穿著那一身雌雄莫辨的怪白袍,臉上的鬼妝又擦得一團亂,還站在暗處,她不說話大家還真當她是男的呢!

  耿瑋知道這大漢誤會了,便將錯就錯道:「對對對,我們是來演戲的。」臉色倏地變得和藹可親。

  「是嘛!二狗子明明叫我來帶你們入寨,我剛才一看到你們,就知道你們是戲班的人,看我眼多尖啊!一眼就把你們認出來了,呵呵……」大漢傻傻的笑著。

  耿瑋陪笑道:「大爺好眼力。」

  「我不是什麼大爺,大家都叫我黑熊,黑狼是我大哥。」黑熊一元槌槌的說著。

  「原來是熊二爺,失敬失敬!」耿瑋說道。

  黑熊雖長得一臉橫肉,虎背熊腰,但卻是個腦袋空空的莽漢,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是很好騙的那一型。

  耿瑋一句「熊二爺」可把他哄上天了,他樂著道:「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快跟我進寨子去吧!等會兒我家老大就要跟水噹噹的大嫂拜堂成親了,你們可要好好演出戲熱鬧熱鬧。」又問道:「咦?你們戲班怎麼只有兩個人?二狗子說有十來人……」他皺起粗眉想這問題。

  「哦!是這樣的,因為我們班主一聽是要到黑狼寨來演戲,就特別格外慎重,先派我們兩個來準備準備,順便看看戲台搭得穩不穩,他們等會兒就來。因為是黑狼大哥的喜筵,所以不能馬虎。」耿瑋隨便編了套謊話。

  黑熊這直不隆咚的腦袋,絲毫不懂得懷疑,還傻傻地讚道:「不錯,不錯,你們這戲班真不錯,等會兒演完,我黑熊重重有賞。」說完,他拍拍耿瑋的肩。

  耿瑋回道:「多謝熊二爺。」

  黑熊爽朗地笑丁起來,忽然瞥見耿瑋身後的小竹,發問道:「兄弟,你這小兄弟怎麼了?挺怕羞的,像個大姑娘似的躲在你身後。」

  耿瑋連忙回答:「我這『弟弟』第一次演戲,沒見過世面,所以比較害羞。哎喲!」最末的那一聲『哎喲「,是因為小竹對他那句」沒見過世面「有點意見,往他白天被狗咬的傷口撞了那麼一下。

  「你怎麼了?」黑熊對他突然發出的哀叫感到莫名其妙。

  耿瑋忍著臀部傳采陣陣痛覺,強顏歡笑:「沒什麼,剛才有只『好大的蚊子』叮了我一口。」

  黑熊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我們這裡的蚊子是出名的多,我也常被叮得哀哀叫。快跟我進山寨吧!不要站在這裡喂蚊子,寨內蚊子比較少。」

  黑熊領著耿瑋和小竹入山寨,小竹和耿瑋也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黑狼寨。原來他們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進得了黑狼寨,沒想到碰上這熊頭熊腦的黑熊,誤把他們當成來表演的戲班,三兩下就把他們帶進山寨內,真是意外的順利。

  到了戲台邊,黑熊口沫橫飛的說道:「兄弟,這就是今晚的戲台,你們先在後台準備準備,好好為我大哥的喜筵演出熱鬧的戲,等會兒下戲,我再跟你好好喝兩杯。」說完,他豪爽的笑著走開,走入一旁熱鬧張-著喜筵的人群,人五人六的吆喝,「快準備好酒菜,等會兒就要開筵了!」

  耿瑋見黑熊不再注意他們,便拉著小竹閃入一棟竹樓後的陰影中,兩人嘰哩咕嚕的商量起來。

  小竹小聲的說:「耿瑋,你有沒有看到牢房在哪嗎?我們一定要先找到牢房,才能盡快救出水菱,不然,等到黑狼和水菱拜堂成親後就來不及了。」在她想像中,土匪囚禁人的地方都是那種陰濕發霉的地牢,像水菱這樣外表嬌弱的千金女,一定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能連飯都不能吃一頓,想到這兒,小竹就為親如姊妹的水菱心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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