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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蘿拉·倫敦

  『風向轉變;我們現在是朝南飛。』藍爵士說著,對蘭絲微笑道:『這樣或許是好的。』

  『如果。』蘭絲從咬緊的牙縫中,發出聲音。『啄木鳥沒把我們的汽球絲巾穿個洞,讓我們像子彈似的落下。』她還沒說完話,透過樹林縫隙可以看見遠處外有一片敞開的綠色獵場。

  『看那邊。』她指著那個方向,叫道。

  藍爵士早就看到了。他正仔細的注視那片空地,用手遮掩住刺眼的陽光。『我希望我能看出這片平地的範圍有多大。』他看著蘭絲。『我們必須立刻作決定;如果我們想在空地上降落,就必須立刻開始下降。你想不想露營?』

  『好的,我願意。』蘭絲說:『如果你是問我願不願意試試看的話。我很少有這種經驗。』

  『我看得出來。』藍大衛笑道,補充說他誠摯的希望他能把這玩藝見安全降落,而不致害死他們。『我這麼做,完全是顧慮到我們的家人,免得他們發現我們的屍首和被燒黑的死羊糾纏在一起時,心裡會難過。』

  蘭絲彎下腰,看著愈來愈接近的地面,抓住吊籃邊緣的手關節緊張得發白。藍大衛在她頭頂上操作著活門,只聽一陣奇怪的嘶嘶聲和口哨聲,地上玩具般大小的樹木愈變愈大,愈來愈清晰鋸齒般的樹枝向上張開,等著去陷害他們。當他們愈降愈低,汽球下的吊籃開始搖晃,繩索扭曲在一起,震動得好厲害。

  在短短的一瞬間,他們似乎就墜落了好幾百英呎;蘭絲簡直嚇壞了。汽球瘋狂的晃向一邊,滑過一個小山丘,跌跌撞撞的衝向一座義大利式莊園的廢墟,這座莊園座落在一個斜坡上,看起來彷彿由山的側面冒出來似的。在風力的支配下,汽球搖搖晃晃的,愈來愈下墜,那幢燒燬的莊園牆壁陰森森的逼近他們,眼看著恐怖的撞擊,即將來臨,蘭絲的心臟跳得好猛好急。

  結果,吊籃居然安全越過了那面牆壁,其間不過相隔幾英吋而已。蘭絲發現園裡一片空洞,放眼望去,儘是被火燒黑了的木材。她趕緊用手掌掩住自己的眼睛。

  『我們越過了這座莊園!』藍大衛激勵的對她吼道:『我準備拋錨下去,看我們是否能夠固定住。』

  『下面是什麼?』她問道,眼睛不敢看下面。

  『一片雜草叢生的庭院。』只聽他們下面發出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這裡面有一座神話中美女的雕像,手中還抱著一對初生的小熊,我們剛剛砍掉她的頭。我想我們的錨能鉤住一座噴泉的殘骸,它的中央有一條蛇管,我們可以鉤住它。它的力量可以使我們很快著陸!所以──蘭絲,你在干什度?快蹲下來!』

  盲目的懸吊在半空中,實在不是蘭絲所能忍受的事,她讓自己靠在吊籃旁邊,注視著他們周圍的狀況。當錨鉤住的一利那,吊籃產生猛烈的衝擊,就在這時候,藍大衛鋼鐵般的手臂,一把抓住她。要不是他這麼做,她一定會被拋出吊籃外。

  由於汽球原來向前衝的速度很快,突然被鉤住,汽球和吊籃便穿過一座纏有死籐蔓的白木涼亭,摔跌在地上。那座精緻的木亭子被吊籃一衝撞,立刻散成火柴棒似的木條,蘭絲只覺白木滿天飛,紅、藍、金的彩色絲布在他們周圍瘋狂的跳動。

  當吊籃撞到地面上時,蘭絲簡直無法呼吸,吊繩糾纏一起,使吊籃理成一個翻滾不停的牢籠。一落地後,那兩隻羊立刻脫逃出去,當時蘭絲正半躺在吊籃裡,它們尖銳的蹄子踩過她受擠壓的胃部,飛奔而去;接著蘭絲半起半坐的在藍大衛的拖拉下,越過一片碎石床,離開了那彈跳不停的汽球。

  蘭絲捲縮在他懷裡,氣喘呼呼的撲倒在一片年代久遠的金盞花叢中。藍大衛居然開懷大笑起來,蘭絲可以感覺到他結實的胸膛在顫抖。

  『以練習而言,這項經歷倒還不壞。』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勉強停住說:『我們明天再來玩真的。』

  『你怎還笑得出來?你怎麼能這樣?』她費力的說道:『我這輩子從沒有這麼害怕過!』她的心臟貼著她緊縮的肺部,猛烈的撞擊著,蘭絲在說完這句話後,再沒有多餘的精力留存下來。

  汽球降落時所產生的撞擊,使她整個人陷入半昏迷的餘震中,許久不能平復。她在地上躺了好長一段時間,無法指揮自己的肢體行動,或多吸一口氣到肺部中。在摔下去時,藍大衛曾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她的墊底,讓她沿著他溫暖、修長的身驅,平整的躺著。她的臉頰正好貼進他柔軟的襯衫裡,一隻腿跨過他細瘦的大腿,一隻細白的手臂捲縮在他的肩膀附近,手則停放在他的頭旁邊。

  蘭絲望著她頭頂上的天空,淡灰色的穹蒼裡變幻莫測的雲層,永遠帶著一股神秘感。不久之前,她還和雲雀等各種鳥兒,在它的懷抱裡翱翔呢!

  她興奮劇烈的心跳逐漸平息,不過還是比平時有規律的跳動要快一些。當她的驚嚇消失後,一種新的、更為可怕的弱點卻征服了她。在這同時,她心底有個叨念不停的聲音,不斷警告她要趕快站起來,離開身邊這個男人。她本能的去制止這個聲音,請求她心底的自我容她再多躺一分鐘,只要再這樣躬一會兒,她立刻會站起,將一切結束。

  自從她剛剛說了那句之後,藍大衛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她忍不住臆測他心裡在想什麼。她想:或許稍微一偏頭,她可以由他眼裡猜出他的思想。由於他們從吊籃中逃出來時,她的帽子絲帶已鬆開,因此,她稍微移動一下,就使她那深棕色的頭髮鬆散在帽子外,掠過他身體的上半部。

  藍大衛比蘭絲回復得快。她仰起臉看著他時,他已能對她展露出迷人的笑容。她發現:即使是艷麗的金盞花,在他燦爛、耀眼的金髮襯托下,也為之黯然無光,那對眼睛所散發出來的綠色光芒,使環繞在他臉部的綠葉亦為之失色不少。

  當他們躺在金盞花上峙,曾濺起一撮花粉,噴入空中,此刻他發現:她茶色的臉頰和濃黑的睫毛上,都沾上些許的花粉。他伸出小姆指,輕柔的把附在臉頰上的花粉抹到一邊,再將它刷到她下唇隆起的部份,襯著暗紅的唇色,花粉呈現出斑駁的金色光澤。

  『金盞花在交配。』他輕語著。當他伸手摘下附近的三朵金盞花,她可以感覺出來他的手臂一緊。她的視線隨著他的手移動,只見他用大姆指和食指夾著那三朵花,將它們輕輕插在她耳後波浪狀的濃髮裡,使它們牢牢固定在那兒。他將懷中的她轉換個姿勢,讓她面向他,靠近自己。

  他伸出一隻手把她落到額頭上的頭髮弄好;接著用他自己的嘴唇輕輕拭去留在她唇上的花粉。

  蘭絲明知自己不該閉上眼睛,但她還是這麼做了。當他摸索著解開她斗篷上四個包扣中的第一個扣子,她可以感覺出來他的食指在移動。他掀開她的領子,露出她的喉嚨,嘎聲地說她是在接受洗禮。當耳後的花瓣落下,橫亙在她頸部,他輕輕吹掉它們,溫柔的氣息滑過她的肌膚。這時,他已打開第二個扣子,她只覺一陣誘人的驚駭顫抖栗通過全身;她的靈魂知道這是一種羞怯的狂喜、恐懼的猶疑,就像一隻蝴蝶掙破蛹,初次進入新奇,自由的世界時所有的感覺一樣。

  她覺得自己彷彿被汽球帶進一個奇妙的島嶼,這兒沒有古老的法則與問題,她不再像過去一樣被嚴厲的標準所束縛,可以自由自在的去體認、享受。在藍大衛溫暖、有力的實體,鍥而不捨的追逐下,她的過去顯得蒼白、黯淡而不切實際。此刻,聲、光、色、欲都顯得那麼突出而誇張,她幾乎是以一種不曾有過的經驗去體會它們。

  不對,她以前也有過一次類似的經驗,那是他從公主夫人俱樂部送她回家時,在馬車上所發生的事。記起那次的經歷,她的良知逐漸復甦,伴隨而來的自我苛責與悔恨,喚起她暫時消失的責任感,提醒她應該制止他繼續做下去。可是她心底的慾望又懇求自己的意志,再停留一分鐘。

  結果,她終於在這兩者之間做了個妥協,將臉移開他,但她心裡清楚:這樣做是無濟於事的。

  『我希望你別這樣。』她以一種非常軟弱的聲音說道。

  『是嗎?』他的語氣絲毫不變。她調轉頭,睜開眼睛看著他,當她看出他知道自己在撒謊時,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應該──我想我們應該。』──她企圖以說話來轉移他和自己的注意力──『去找人來救我們。』她的聲音聽起來好軟弱無力。『這棟大房子好像被火燒過。你想它已經被人丟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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