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以前的……老闆嗎？」俞黛兒小心的問。
衛雲浪看著她那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當然知道她又想歪了，他突然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實在沒必要降低自己的層次在她面前扮演過氣牛郎的，但是謊言既然有了開頭，通常就不好結尾，只能硬著頭皮拐著彎說：「稱呼為朋友會比較好。」
「喔。」俞黛兒趕緊低頭，不敢再將眼神放在他身上，只怕他會從自己眼裡看見了同情和憐憫，讓他覺得有被歧視的感受。
「妳反應不用這麼大吧？那不過就是過去的事，我並不覺得那有什麼。」
「可是我覺得有。」俞黛兒沒辦法不去想像他在酒國浮沉的模樣。
「所以妳是個會以過去評斷他人的人囉？」
「在我不瞭解這個人之前，從這個人的過去開始著手也是個方式啊。」俞黛兒說得很理所當然，她不覺得這有什麼錯。
「妳想瞭解我什麼？妳可以直接問我，沒必要滿腦袋全在想那些吧！」
「有這麼明顯嗎？」俞黛兒以為自己已經掩飾得夠好了。
「妳想裝傻，至少還要再練個二十年。」
第五章
薛寶貴半躺在貴妃椅上，臉上還敷著黑色的深海底泥，聽見了房門開啟，杏眼也跟著瞪向了門口。
「媽……」俞黛兒一看到母親就躺在自己房裡敷臉，心裡也有了底。
薛寶貴比出了手勢要她別說話，優雅的起身走向浴室，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不一會兒薛寶貴擦乾了臉，雙手搓著乳液走了出來。
「妳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以為黛兒絕對會是搶手貨，相親了四次，沒一次成的……這怎麼有可能？這教她這張老臉要往哪放？
「媽，反正還有六次嘛。」俞黛兒放下了提袋，走進浴室裡洗了把臉。
「妳怎麼可以以為還有六次機會就這麼大意啊！都四次了，妳還沒挑上中意的嗎？」
「媽，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妳說這什麼話，我女兒還有人敢看不上？！」
「媽，我說真的……」俞黛兒皺著眉，難不成媽還以為她說的是客套話嗎？
「那今天這個周金髮呢？」
之前俞黛兒回來都跟她報告過了，也許問題真的不是出在俞黛兒身上，但是今天這個周家的兒子應該很正常才對啊。
「他一見面就問我爸要準備多少嫁妝，而且從頭到尾我只敢點一杯飲料，因為他說他要回公司去泡麥片，不想點太貴的食物，而且桌上的牙籤、紙巾，甚至連奶球和糖包他都塞進口袋帶了回去，還逼問我手錶多少錢，說以後嫁進他們家之後財產要全過戶到他名下……妳還想繼續聽下去嗎？」
俞黛兒回頭望了母親一眼，只見母親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
「怎……怎麼會這樣？」薛寶貴怎麼也沒想到周金髮會這麼小氣。
「就是這樣啊！妳該看看他嫌棄那間餐廳裡的飲料太貴的表情，更別提後來付帳的人還不是他呢……」
「妳付帳？」
算是她付的嗎？應該也算吧……反正阿浪是她請來的，他付的那不就等於是自己付的嗎？
「我不趕快逃不行，難道我還等到最後結帳他臭著臉跟我各付各的嗎？那場面不是更尷尬嗎？」
「他真的拿奶球回家嗎？」
「而且還要了兩份，服務生本來還不想給他，結果他就嚷著說人家不知道他要加多少量，所以他要自己加。」
「那他點什麼？」
「他點『最便宜的飲料』，服務生就幫他選了一杯特調奶茶。」俞黛兒說的都是實話，只是事實說來有點嚇人，看來老媽已經被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媽，這人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他還一直跟我說他爸媽是從小苦過來的人，所以他也跟著養成節儉的習慣，而且最恐怖的是他說他媽覺得最近洗衣服腰會酸痛，家裡是該有其它人來幫他媽做家事，這擺明了就是嫁過去一定得當傭人，而且他還講了好多很恐怖的事，妳不會希望我嫁到一戶每天中午只能吃麥片充飢的人家裡頭吧？」
「我……我當然不會，只是……我也沒想到……」薛寶貴說話跟著結結巴巴。
「而且他一直逼問我爸爸會給多少嫁妝，還要我記得分家產，嫁到他們家去以後一輩子就要靠他們家養，所以要我多拿點錢，好像怕他們被我吃垮似的，開口閉口就是錢錢錢……」
「可是周家應該也很好過才對啊。」薛寶貴挑選出來的對象家境都不錯，怎麼周家已經這麼有錢了，出門還如此小家子氣？
「這我就不知道了……」俞黛兒聳聳肩，看來母親一定是得到了錯誤信息。「現在我們總算知道，就算是再有錢，鐵公雞的個性一旦養成就不會改變了。」
「那……妳就這樣走了？周金髮沒說什麼嗎？」
「他就留在那兒等肋排送上來啊。」
「他有點肋排？」
「當然是別人幫他點的，這樣我才能走啊，要不然我光是聽他談錢的事連那杯冰摩卡都喝不下去。媽，妳真的有事先幫我把對象的底細都探聽清楚嗎？怎麼每個人看起來都這麼怪？」
「當然……當然有啊！周金髮這個只是個失誤而已。」薛寶貴裝出了自信的態度，雖然眼神仍閃爍不定。
「那上次那個彭思文呢？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用正眼看我一眼，而且連話都不吭一聲，從頭到尾我都一個人在那兒唱獨腳戲，他就負責擺臉色給我看，我覺得我好像是花癡在倒追他似的，這樣子相親下去，十次相完我鐵定會得胃潰瘍。」
俞黛兒已經開始擔心起自己的未來，剛開始她還滿相信母親的眼光不會出差錯，現在她已經不這麼肯定了。
「今天的周金髮他的襯衫衣領都已經破了，他還繼續穿呢……妳想我要是真嫁給這種人，我可能得先學會怎麼把舊窗簾做成衣服穿出門，因為我下半輩子可能都永遠買不了新衣服了。」
「哎喲，女兒啊！妳以為每個男人都是完美的嗎？人都是不完美的啊！」薛寶貴只能隨便拿些借口搪塞。
「可是我相親的這幾個對象都不只是不完美而已啊。」
「妳還有六次機會嘛！」
「妳剛剛不是跟我說別以為還有六次機會就不把握眼前的嗎？」
「那是因為我不瞭解妳相親的情況啊，是妳自己說要一對一的去相親才可以談得比較自在的。」薛寶貴趕緊替自己說話。
「但是……媽，妳真的覺得我有可能在這十個裡頭挑到能夠廝守一生的人嗎？我最近遇到一個人，他跟我說這世界上有成千上萬的人活在我的周圍，我卻只給出十次機會，這樣好像有點傻。」
「誰說的？！其它人就算有那麼多機會，但不見得都是正確的啊！他們也許要經歷很多次的失敗，卻永遠都找不到正確的方向。但是妳不一樣，妳有我，所以放心好了，我的寶貝，我一定會讓妳得到幸福的！」
薛寶貴拍著胸脯掛保證，她就不相信她女兒的運氣會這麼背，下一個吳正興聽說可是個一等一的好青年，不抽煙不喝酒而且上進勤奮，或許黛兒的真命天子就要出現了，她可要對自己有點信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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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好了明天中午吃飯，俞黛兒回到房裡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阿浪。
撥通了他的電話，已經三天沒見到他，平常沒事她也不會撥打造支電話，她竟然有些期待能聽見阿浪的聲音。
「嗨，終於等到妳打電話來了。」
說得好像他成天沒事就只守著電話等著她打來似的……俞黛兒做了一個鬼臉，卻有點小高興。
「我……我只是打電話來告訴你，明天中午一樣的時間，在Peace餐廳，你不要又遲到了喔。」
她已經盡量讓聲音保持正常，可是怎麼一說出來就多了幾分小女人口氣引俞黛兒一邊說話一邊皺起了眉。
「中午啊？我趕到那兒去可能要一點時間。」
衛雲浪今天已經開始到父親的公司上班，如果真要趕到俞黛兒所說的那間餐廳去，恐怕在時間上會有點問題。
「你還有其它的事嗎？」
「我今天已經開始上班了。」
「你找到工作了？」
「是啊。」
「喔，那你……可能就不需要我提供的這份工作了是嗎？」
俞黛兒竟然有些失望，這是兩人唯一能夠見面的機會，如果他真的有其它的工作，以後也許她就再也沒有借口打電話給他，而他們也沒有見面的理由了，雖然她自己也不懂為什麼想見他，也許是她打心底已經真的把阿浪當成自己的朋友了吧。
「有錢賺當然需要啊，妳也知道我還得養家活口。」
「可是你的正職呢？」
「沒關係啊，妳不是約在中午嗎？我可以抽空過去，只是我可能會晚一點到，我會一直打電話問妳情況，如果情況不對，妳可以假裝接到電話，借口離開。如果妳離開不了，我也會趕過去救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