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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雷恩那

  「心雅,輪到你了,你是最後一個。」坐在身邊的沛玲剛結束屬於自己的快樂與哀愁,用肩膀頂了頂她的,鼓勵地眨眨眼。  .

  「喔,我思……」江心雅調整坐姿,清了清喉嚨,她環看著夥伴,跟著將視線定在跳躍的火光上,吶吶啟口:「最近讓我最快樂的事——是……」她想著,發現每件快樂的事都有歐陽德剛的參與,有時候他忙,兩人只淺淺交換著一個會心微笑,也會讓她感到無比快樂,他的感情平實而真切,不知覺間,已滲進她心底最深處。

  「……是我遇到一個男人,一個讓我發現快樂其實很容易的男人。我想跟他在一起,很久很久,可能的話,就這麼永遠廝守,然後白頭到老。」瞧見唐欣欣戲譫地笑著,還對她比個大拇指,她嘴邊的笑也跟著擴大。

  略頓,深吸了口氣,她接著又說——

  「至於最傷心的事,就是我呃……我誤會他了。」

  她誤會他了。

  思緒一下子變得澄澈,她不需要他的解釋和證明:心已告訴她,是自己將一份恐懼和假想強加在他身上,不管那時他和辛曼麗在診療室裡做什麼,她都相信、也明白他絕不會那樣做,將她的感受置之下理。

  見她許久不說話,坐在她另一邊的羅士諺拍拍她的背,安慰著:「你的傷心事容易解決,跟他說開,保證雨過天青。」

  她抬起小臉,陰霾淡淡化去,那飛揚的活力終於回到身體裡,她又是那個愛笑的女孩了。「士諺,你每次都帶吉他上山,這次一定也帶啦!來來,借我一下,我要自彈自唱。」

  坐在對面的大頭率先發難:「救狼喔,大姊——你可不可以不要彈——每次都對不到音,我們很難跟進耶。」

  此話一出,奸幾個人附議,點頭如搗蒜。

  「沒那麼嚴重吧?」江心雅紅著臉,傻傻地笑了。

  「我來彈吧。」羅上諺拍著大腿,爽朗地說,還沒起身,愛人麻吉已默契十足地幫他送上那把木吉他,短暫閭,也以眼神交會愛的言語。

  星空下,營火熊熊燃燒,和弦一劃,歌一曲接著一曲,他們唱著、和著——

  若我愛上他,我一定告訴他,要為他獻上唯一情意,請他切切珍惜。

  若他愛上我,我一定心感激,要為他守候無盡愛意,與他緊緊相依。

  若我愛上他,我一定告訴他,請他記在心底,存成美麗記憶。

  若他愛上我,我一定心感激,將他的好記取、記取、記取:水遠不忘記……

  ☆☆☆☆☆☆☆☆☆☆  ☆☆☆☆☆☆☆☆☆☆

  夜更深,蟲鳴也靜了,只有風聲低沉撩動著,那淡淡的營火餘光投映在帳篷上,也跟著跳動搖曳。

  幾點了?外面不知輪到誰守夜?該換她和欣欣了嗎?晤,如果是,大頭應該會來喊她們起床吧?江心雅模模糊糊想著,眼皮掀開一點點細縫,嘟噥幾聲又閉了起來。還很困呵……

  深夜溫度遽減,她穿著兩件毛衣縮在睡袋裡,仍是覺得冶,很想抱住誰緊緊相依。

  「欣欣……好冷喔……」邊喃著,她不由自主往旁邊擠去。

  這三人小帳篷只睡了她和唐欣欣兩個,裹著睡袋半翻過去,她身體弓得像小蝦米,一直鑽、一直鑽,往熱源爬去,感覺唐欣欣伸手抱住她,用件輕軟的東西裹住她上半身。

  她下意識繒了贈,暖呼呼的,八成是羽毛大衣。

  哇,欣欣準備得真齊全,雖然是夏天,連羽毛衣也帶來了。

  她微微笑,忍不住又用臉頰贈著,摩擦才能生熱嘛,她喜歡熱呼呼的感覺、熱呼呼的氣味、熱呼呼的……咦?這氣味怎麼……不太一樣?有輕而淡的藥草香氣,那不是欣欣平時薰精油時所用的花香。

  她雙眼還合著,小鼻頭卻皺了起來,贈著羽毛衣嗅來嗅去,忽然間心一緊,那男人熟悉的臉容在腦海中乍現,他溫柔笑著,那抹暖洋洋的笑意卻陡然一變,惡狠狠地逼到她面前來——

  告訴我,你真的親眼看見了嗎?!

  是嗎?!

  是嗎?!

  是嗎?!

  嗚……他問得很嚴厲。沒有,不是,她根本沒看見,她誤會他,當著那麼多人面前對他發脾氣,不聽他解釋,她、她真壞,怎麼辦?怎麼辦……

  「歐陽……嗚嗚……歐陽……」邊睡著,竟也能流淚。

  「噓……我在這裡,你乖,不要哭了,好不好?」低啞嗓音滲進她的聽覺,將她從夢中幽幽喚出。

  江心雅再次掀開眼睫,幽暗中,男人的眼睛像掛在夜空最亮、最神秘的星,正對著她眨呀眨的。

  好半晌,她沒辦法反應,只是張著大眼睛,呆呆望住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看得入神。

  「傻瓜,是我啦。」歐陽德剛忽然咧嘴笑開,手指拭著她嫩頰上的清淚,擦完一滴還有一滴,他心一驚,幽幽歎氣:「唉,你怎麼有這麼多淚?根據一九九九年美國賓州一份研究報告指出,淚腺發達的人,特別容易受到球狀結膜菌感染,但是——」話一頓,口氣突然變得嚴肅,好像正要發表什麼重要理論。

  江心雅紅唇掀動,沒發出聲音,就這麼怔怔等著。

  「但、是……不會得乾眼症。」

  呃……

  她眨了眨眼睫,這才有些明白,他是在逗她。

  「嗚……」不知怎地,胸口發酸,她癟癟嘴,又哭了起來。

  「老天……」耍寶的招式太爛,歐陽德剛嚇得有些手足無措,連忙坐起身,把小小的她連同睡袋和羽毛衣一同抱進懷裡,緊緊擁著。

  「對不起、對不起!你乖,別哭了,心雅啊……」啞聲喚著,他頭俯下,溫柔地吻住她的小嘴,貼近的峻頰沾上一片熱潮,他的臉也濕了,舌輕輕循著她美好唇形撫弄誘惑,成功地探進,找到了她的香舌。

  體溫一下子覦高,嗚咽化作一聲嚶嚀,江心雅熱切回應著,從睡袋中掙出細瘦臂膀,摸索他寬闊的胸膛,掌心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而那顆心啊,她捧持在手,怎能不懂得珍惜?

  片刻,吻由熾熱轉為細柔,他的唇改以輕啄,呵護著她的五官和嫩頰。

  「歐陽……」那聲音並不好聽,鼻音太重,卻有楚楚可憐的味道。

  他眼眉微抬,凝視著。「我在這裡。」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光線不足,看不清她紅得像熟透番茄的小臉。

  俊唇揚起好看的弧度,他略微沙啞地說:「我說了,今晚要來找你。欣欣沒跟你說嗎?」他又動用關係趕辦了一些入山的必要證件,拖到午後才出發,也幸好登山社這次腳程散漫,早早在湖邊紮營,他才得以趕上。

  其中細節對江心雅來說有點錯綜複雜,她沒再花心思思考,最重要的是,他在這裡,來到自己身邊,而兩人正親密地相依偎:心是這樣親近。

  「……你找我幹什麼?」

  大手撫摸她的發、她的臉,他牽動唇角,過了奸幾秒才慢慢地說:「你說頭好暈,想好奸地睡一覺,睡得飽飽的,等清醒過來,才有力氣弄清楚一些事……我想問,你是不是想明白了?」

  她昨天在「杏林春」丟下一句話——我們不要見面吧。絞得他頭暈目眩:心臟痛得差些移位。

  他知道她的,平時雖然有些小迷糊,個性柔柔軟軟的,伹真要固執起來,八匹馬加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因此很多事不能用強硬手段,逼得太緊,她逃得更遠。就拿這次事件來說,他的解釋起不了大作用,只能等她睡飽了、想通了,可是這等待的滋味實在痛苦,他的心從昨天就一直懸在半空中,七上八下。

  他的嗓音透出顯而易見的緊張,而那對眼深邃無比,她靜靜凝著:心湖已掀起波濤,清楚感覺到他擁抱的力道,彷彿要將她嵌進身體裡。

  喉嚨梗著硬塊,她想嚥下,想開口告訴他,一時間卻難以成聲。

  以為她還在生氣,仍怨著他,歐陽德剛又是歎氣。唉,今晚的他似乎特別愛歎氣。

  「你如果願意聽我解釋,我現在就源源本本跟你說……心雅,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最普通的那一種。曼麗近來常往『杏林春』跑,是因為她八月份準備在大陸開拍一出古裝電影,裡頭的男主角是一名神醫大俠,她要我去演。」

  「什麼……」江心雅嘴巴張成小小的0形。

  他苦苦一笑。「是真的。聽說有好幾幕是男主角幫女王角、女配角還有男配角推拿、針灸的戲,那位挺有名氣的導演希望找一位真正專精此道的人來演,說是這樣才夠逼真,能抓住古代行醫者兼大俠的那種神韻。這一部作品打算問鼎明年的奧斯卡,所以,曼麗就把腦筋動到我頭上了。」

  「你……你又不會演戲……」她輕嚷,一張小臉從羽毛衣裡完全探出,皺著鼻子的小動作實在可愛。

  他忍不住啄了一下她俏皮的鼻尖。「誰說的?我大學時還參加過話劇社,是當時的第一男主角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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