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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任倩筠

  最近得寵的侍女新平,隔著水晶簾,愛慕地看著這位皇帝。

  拓跋昊神態雖然慵懶,眼光卻仍然保持應有的銳利,淡淡地喚了聲:「新平,過來。」

  新平受寵若驚地掀開水晶簾,移動腳步,緩緩地靠近拓跋昊,越靠近那個器宇軒昂的皇帝,新平就越是血脈賁張,光是拓跋昊漫不經心地投注在她臉上的目光,就足以令她臉紅心跳了。

  拓跋昊微微瞇起了雙眼,將原本投注在新平臉上的視線往下移,眼睛、鼻子、唇、外露的頸子……

  「粉面如土」四個字在拓跋昊心中匆匆掠過,見過了多羅冰嵐那脂粉未施卻高貴絕麗又楚楚動人的美之後,向來在宮女群中的甚為突出的新平頓時變得極為平凡,他甚至厭惡起新平身上那過於濃厚的脂粉味。

  新平脈脈含情的眼光大膽地逗引著拓跋昊,輕啟朱唇緩緩移近拓跋昊剛毅的唇邊,正準備一親龍顏時,卻被他的一句話給凍成冰人。

  「新平,傳我的旨,讓人去飛龍院把多羅冰嵐叫來伺候朕。」

  新平尚未恢復過來的神智顯得有些錯愕茫然,雖然覺得驚訝,但在令人敬畏的皇上面前,她一句話也不敢多問,只能迅速起身,低著頭快步走出寢宮。

  沒多久,廢後多羅冰嵐被帶到了拓跋昊的面前。

  她的到來,使得寢宮的空氣為之一變。

  拓跋昊依然微瞇著眼,但是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並且十分滿意空氣中的清甜與芳香,她顯然剛剛梳洗過,身體有淡淡的花香。

  面對喜怒難測的拓跋昊,多羅冰嵐整個身體像繃緊的琴弦,謹慎地站在這位無法捉摸的皇帝面前。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

  她怯怯地走上前。

  拓跋昊讓她坐在炕上,將頭埋進她的晌腹間。

  「你恨朕嗎?」

  他這麼一問,多羅冰嵐忍不住熱淚住上湧,她不恨他,她恨的是自己、卻恨不了他。

  拓跋昊抬眼,忽然見她眼中珠淚欲滴,心中大為不忍,輕輕捧著她的臉頰,柔柔地親吻她。

  「朕記得朕說過不喜歡你哭。」

  他的吻還是那麼懾人心魄……為什麼老是記得發出的命令,卻不記得她的容顏呢?

  接近早朝時分,霜露濃重,伺候更衣侍女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她們並不知道神聖威武的皇上早已起身。

  他舒適地只手撐著下頜,烏黑的眸子裡光芒閃爍,透露出難得的溫柔,俯視懷中嬌嫩的小身體,修長的手指按笛似的在她白玉般的手臂來回輕敲,心裡一陣陣的沉醉,因為在他寵過的無數宮女中,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她這樣,在整個過程中不斷透露出驚訝不安和恐懼,卻也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嬌羞使他神魂顛倒,使他驚覺過去五年在一個又一個宮女身上尋歡的結果,只留下一空殼;在無數供他發洩的宮女群中放肆縱情,他難得有時間靜下來沉思——一個個曲意承歡的身體所帶給他的除了短暫的滿足,究竟還留下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正確來說,應該是說他討厭那些宮女們的態度。她們刻意要討得他的歡心,那雙應該單純的眼總是充滿企圖,彷彿一次的寵愛就能帶給她們無窮的希望。

  是的,就是她們眼中那種希望,讓他覺得深深的厭惡。

  後宮裡空出來的每一個位置,無一不在宮女們的覬覦之下,那種企圖,使得一個又一個躺在他身體下的宮女變得粗俗不堪,他寵幸她們卻沒有打算讓她們懷孕;他至今沒有立過任何一個嬪妃,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讓他動起想珍藏在後宮的念頭。

  而多羅冰嵐讓他有了這種念頭,可笑的是,他曾經有機會將她珍藏起來,而自己卻因為對多羅延隆的怨恨蒙蔽了所有的心智,以至於把這顆明珠丟棄在飛龍院達五年之久。

  當然,他可以隨時讓她重新入主後宮,但不是這個時候,狂傲的自尊使得他不想這麼快承認自己的錯誤。

  他伸出雙手,將多歲冰嵐嬌弱的身體摟在懷中,在她身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的吻,大掌在凸起的山丘上又摸又捏,揉過來弄過去,平穩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起來。

  睡夢中的多羅冰嵐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壓了一塊厚重的磨盤,有時往上,有時往下,讓她產生一種在身在雲間的飄浮感。自己的精神彷彿進入一個從未到過的仙境,身體的舒暢歡樂使得她不禁輕聲低葉起來,她不自覺地緊緊摟住這個身體,一種甜甜、酥麻的感覺,隨著濕滑的吻在身體間流竄,無法言喻卻又異常舒坦。

  多羅冰嵐在睡夢中夢囈似的輕哼,她感到有一雙令人難以抗拒的手,正在她身體上下游移,若有似無的輕觸,使得她渾身輕顫,

  並不是因為寒冷,而是那像烈火焚身一樣熾熱的感覺,激得她身體發抖。

  兩排如扇子般的睫毛,慢慢地掀開,緩緩凝聚模糊的目光,拓跋昊神聖威武的面容近在眼前,她嚇呆了,心頭一陣劇烈的狂跳。

  兩人的視線相接,拓跋昊眼底燒著一團可怕的烈火,那團烈火令多羅冰嵐侷促不安,緊張地抿住鮮紅的唇瓣,難堪、羞怯夾雜著驚愕與慌亂,使得她的胸部急遽地起伏。

  「皇、皇上……」

  拓跋昊蹙了蹙濃眉,他不喜歡她眼底流露出的恐懼,修長的手指伸向前,為她梳理稍嫌凌亂的秀髮。

  這個動作出人意料,並不像是一向專橫跋扈的拓跋昊所會有的行為,這使得多羅冰嵐原本就心慌意亂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

  拓跋昊眉梢一跳,眼底悶著寒光,銳利的眸光有如山林深處的鷹隼。

  「不許你這麼怕我!」隨即又是一陣輕笑,他不就是喜歡她這種模樣嗎?

  那雙如羔羊般令人愛憐的大眼,在睫毛掩蓋下閃閃發光,充滿了挑逗與誘惑。他雙手伸到她的背後,托起她小小的身體,將她的背托在掌心中。

  拓跋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他確定有一團火正慢慢地自她的內心深處燒灼起來,這使得她雙頰泛起紅潮,緊咬的嘴唇漸漸鬆了開來。

  「不要壓抑,把你真實的一面呈現出來。」拓跋昊用兩指扣住她的下顎,語氣十分挑逗。「你的感覺必須藉著這張小嘴宣洩出來。」

  拓跋昊的話讓她再度輕咬雙唇,他輕笑,顯得自信滿滿。

  「很快的,你就會放棄。」

  原本還算溫柔的吻瞬間轉為火熱,順著耳朵脖頸濕熱地往下滑……

  「啊……」多羅冰嵐忍不住輕呼,胸膛劇烈的起伏。

  她握緊雙拳,拓跋昊殘酷地讓她如同置身在烈火中,未知的渴望終於突破羞澀,使她逸出甜美又愉快的聲音。

  拓跋昊的目光轉為邪惡,那種壓抑過後瞬間釋放出來的聲音,比任何一種音樂都要來得動人,聽慣了宮女那種做作的呻吟,這種矜持又羞澀的聲音簡直是天簌。

  拓跋昊忍不心中一陣又一陣的激盪,挺身佔有了這個令他眷戀的身體,在黎明來臨之前再度擁有這抹靈魂。

  寢殿外,早朝的鐘聲肅穆地響起——

  朝堂上,拓跋昊修長的手指優閉地敲著龍椅寶座的扶手,另一手握拳撐著下顎,一向專橫的眼眸漫不經心地微瞇,耳朵傾聽著老臣的報告,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著多羅冰嵐,懷念著昨夜的美好,使得他一向給人冷峻嚴厲感覺的五官蒙上一層柔柔的光彩。

  跪在階下的老臣年過半百,不同於十二監軍司的武官服飾,顯示了他崇高的身份,他十分緊張地看著拓跋昊,因為他接下來要陳奏的這件事,極有可能觸怒他,所以他很謹慎、很小心地在腦海中想著適當的字眼。

  「臣的意思是……後宮主位不宜空過久,皇上應該盡早選定適合的女子立為皇后,方為我大夏國之福。」

  拓跋昊敲著扶手的手指突然間停止,他的臉色看來依舊平靜,身體卻緩緩地傾向前,湛亮的目光很具威脅地射向階下那蒼老卻忠心耿耿的老臣。

  「樞密使大人這麼說,應該是已經為朕選好適當的女子了?」

  「皇上明鑒。」

  「說來聽聽。」

  樞密使原本緊盯地面的目光微抬,意有所指地看了中書官野利元榮一眼。

  「臣的意思是,中書大人的女兒品性端正,才貌兼具,這個……」

  拓跋昊手一揚打斷他的活,他將身體俯得更低,陰沉的目光邐視著階下的樞密使大人。

  「你的意思?」他對這幾個字嗤之以鼻,「從頭到尾都是你的意思,你怎麼就不問問朕的意思呢?」

  異常冷厲的幾個字逼得樞密使大人鬍鬚顫動,神色惶恐。

  「這個……臣是認為皇后的位置不宜空下太久,這關係到咱們大夏國未來的命運,因為這個子嗣……」

  「好了!」拓跋昊眼中閃過一道厭惡的光芒,這個樞密使,上場打仗乾淨利落,一到議事殿堂就變得拖泥帶水、令人厭煩,不就是要叫他快點立後嗎?哪兒來的這麼多大道理?「後宮之事朕自有打算,朕非常不喜歡有人干涉。」他特別在「非常」這兩個字加重語氣,「樞密使大人不是想做第二個多羅延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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