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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任倩筠

  並不知道滕冰陽已經決定支持她繼續擔任董事長,范怡薰對南華目前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情況並不願多想,她只希望不要傷害到她生病的外公,其餘的她已經無所謂了。

  對滕冰陽閃著涵義不明的光芒視若無睹,她十指交疊,藉著用力夾緊手指頭提振自己的精神;微微傾身向前,嘴角扯起淺淺的笑容,她宣佈議程正式開始。

  忍著極度疲勞的煎熬,范怡薰靠著巨蟹座女子溫柔外表下,不為人知的堅強毅力與固執性子在撐著。

  一開始滕冰陽雖也對她沉著的表現感到欣賞,但看著昔日他恨之不已的女人不得不在自己的地盤上應付兵臨城下的敵人,只要想到她是多麼忍辱負重,他的快樂就有多深。

  他優閒地十指交疊,以一種純粹欣賞困獸之鬥的目光斜睨著認真嚴肅的范怡薰,想像著與現在截然不同,她脫去合身套裝之後那種讓人心蕩神馳、穠纖合度的身材,以及她倔強又青澀模樣,滕冰陽發現比較她公私方面的落差帶給他很大的樂趣。

  甩開腦海中的遐想回到現實,迴盪在他耳中的是她咬字清晰的溫柔嗓音,他忽然發現不僅是神情凝重的范氏家族董事,連他帶來的騰雲集團代表也都用著一種醺然陶醉的表情在聆聽她的報告,這讓他覺得很不高興。

  在場唯一清醒的人,大概只剩下始終以不友善的目光狠瞪著范怡薰的姚薇玲。

  雖然不高興,但是滕冰陽卻不得不承認,工作時范怡薰的確散發出一股獨特的魅力,作風專業犀利而穩健,在一批元老面前顯得落落大方;如果她過去就是以這種態度在工作,那麼她確實有實力擊敗當時心高氣傲,什麼都不看在眼底的他。

  這麼一想,他就更加氣悶了,迸射向范怡薰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而高深莫測。

  不曉得那個傢伙又在算計什麼,除了得專心工作,范怡薰還需費力去忽視他灼熱的視線,並且盡量壓抑因為他而起的慾望。

  下意識交疊雙腿、縮緊肩膀,她心力交瘁地繼續主持會議。

  儘管在騰雲集團代表出乎意料的情況下順利連任南華工程的董事長寶座,范怡薰卻一點兒也無法放鬆神經,因為這情況意味著她於公私兩方面都受到滕冰陽的掌控。

  她在面對一幫眉笑眼開的范姓董事祝賀她時,反而無法像往常一樣漾起迷人的淺笑。

  他到底想做什麼?猜不透滕冰陽的意圖讓范怡薰格外心慌。

  視線慢慢移到正在與騰雲集團代表輕聲細語交談的高大身形上,一想到從明天開始滕冰陽將在南華設立辦公室,她就覺得寢食難安。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她在注視他,正以優雅的姿態與代表們談話的滕冰陽忽然將視線對上她,同時給她一抹看來像是在嘲弄她的微笑。

  正想躲開這抹讓她覺得不舒服的虛假微笑,滕冰陽忽然移動腳步,筆直地朝她走來。

  原本圍繞在她身邊的范姓董事,一看到為財務困窘的南華帶來大筆資金,並且毫無異議支持范怡薰連任董座的騰雲集團董事長,態度立即由原本的敵視變成迎合。

  「恭喜連任啊,范董事長。」

  儘管千百個不願意,但他都已經主動伸出手來了,范怡薰也不得不伸出手與他相握。「謝謝,托你的福。」

  清楚地看見她美麗的眼中傳達出與她口頭上所說的話意思完全相反的訊息之後,滕冰陽與她對視的眼在閃過一絲戲狎光芒之後,他便施力握緊她的手。

  感覺到他的力道與惡意,范怡薰在吃驚之餘反射地想將手抽回,卻發現她根本很難辦到,因為四周的人對兩個曾經是死對頭,如今卻成為事業夥伴的他們的互動十分好奇;如果她用力抽回手,難免就會落了個不夠大方的惡名,現下她只有在盡量不引起人注意的情況下扭動被握住的手。

  看著她困窘的模樣,滕冰陽決定讓她的處境更加惡劣;他忽然湊近她耳邊,低語:「我看你好像有點累,怎麼,還是不舒服嗎?」

  如願以償感覺到她掙扎的手明顯一僵,滕冰陽幾乎可以聽見她心臟怦咚怦咚……跳的聲音;看著她連應付他的笑容都裝不出來、咬著牙、羞憤發顫的模樣,他真的覺得天底下最能取悅他的事莫過於此。

  自尊被踐踏得體無完膚,她滿腔的怒氣正在考驗著她的忍耐力。

  「冰陽,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姚薇玲用富有撒嬌意味的甜膩嗓音忽然插入他們的話題,不願意再看見范怡薰氣得臉發紅的模樣。

  滕冰陽在姚薇玲還沒來到他面前時鬆開范怡薰的手。

  沒想到自己的介入竟意外地幫助范怡薰脫離困境,對她只跟滕冰陽握個手就滿臉通微紅的模樣投以敵視的目光,姚薇玲心想著這個被母親偷偷摸摸生下,卻刻意裝得很高貴的女人該不會也對滕冰陽動心,所以才會藉故找他寒暄幾句,還握他的手握那麼久吧?

  「要回去你自己不會先回去嗎?」對於這個不懂得察言觀色,只會依自己的小姐脾氣任意行事的姚薇玲,滕冰陽是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困惑滕冰陽剛剛還顯得神情愉快,現在卻滿臉怒容,姚薇玲不識相地繼續追問:「你剛剛在范怡薰的耳邊說些什麼啊?」被慣壞的習性使她有話就說,而且還喜歡使用跋扈的語氣。

  「我跟她說些什麼有需要向你報告嗎?要不要我叫秘書把我一整天所說的話都記錄下來給你看?」

  眨著雙眼,姚薇玲不懂她哪裡又惹到他了,他眼中的怒火和冰冷的態度究竟是從何而來?

  「你幹嘛對我那麼凶啊?」

  惱火地瞪她一眼,滕冰陽根本就不屑跟一個連狀況都搞不清楚的人解釋,逕自從她身邊離去。

  搞不懂父親為何堅持要一個只會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懂的女人來當董事,簡直就是搬一塊絆腳石在他身邊,他除了感到不便與不耐煩之外,也認為這個女人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說起來,姚薇玲也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要不是她的腦袋空無一物又經常言之無物的話,滕冰陽也許會考慮聽從父親的建議喜歡她。

  第5章(2)

  不由自主地想到范怡薰,看她們兩人年齡也差距不大,姚薇玲應該只小她個一、兩歲,同樣有張亮眼的臉孔,怎麼范怡薰已經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行事謹慎、處事有魄力,而那個姚薇玲卻像個帶不出門的小女生般,既幼稚又莽撞,除了會在不適當的時機耍小姐脾氣之外,什麼都不會呢?

  沒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覺地想到范怡薰的優點次數逐漸在增加,被姚薇玲的不懂事搞得火冒三丈的滕冰陽一心只想著回去之後要如何向父親據理力爭,把姚薇玲這個毫無長處的董事給換掉。

  即使已經嗅不到滕冰陽的氣息,被挑起羞憤之火的范怡薰撫著胸口的手仍控制不住地顫抖。

  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臟因血液循環加速而鼓動不已的聲音,不知道怎麼消除怒火,憑藉著巨蟹座女子的特色,她硬是將忿忿不平的情緒壓抑住。

  感覺到沸騰的怒火似乎逐漸平息,靠在牆上,她緩緩地吸一口氣,隨即自我嘲諷地笑了;壓抑、堅忍、不屈不撓,她幾乎有點痛恨自己與生俱來,不知道究竟是好還是不好的性格。

  一直都希望能擁有平靜的生活,但是卻被迫一再捲入驚濤駭浪的商場中,始終過得戰戰兢兢,現在又遇到挾著報復心理刻意來打擊她的滕冰陽,她知道她往後的日子肯定是更加不好過。

  無奈地歎一口氣,她心想不好過又能怎麼樣呢?目前她也只能像塊海綿一樣,把所有的壓力、困難、別人惡意加諸在她身上的恥辱一一吸收,等哪天海綿再也吸不下任何東西那一天再看著辦吧!

  摸了摸盤起的頭髮,將額前垂落的髮絲塞到耳後,在拉一下被刻意豎起的領子時,她想起滕冰陽留在她頸間的記號;范怡薰在感到厭惡之餘,人也跟著不舒服地一顫。

  真煩,為什麼她彷彿還可以嗅到他炙熱的氣息,恣意地在她的頸項間流竄呢?

  揉揉太陽穴,她把這種奇怪的幻覺解釋成睡眠不足而精神錯亂;強打起精神,正準備回到董事會跟范氏董事們商討騰雲集團入股以後的對策,門口的守衛突然鐵青著臉朝她跑來。

  「董事長,門口突然出現一大群記者,都在等候你哪!」

  「什麼?」她蹙起眉。

  自從她接掌南華,標下幾個國家重大工程的建設案之後,她的動向便一直受到媒體記者的注目,有記者等候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這次董事會是在極機密的情況下召開的,為的就是不想讓騰雲集團入股南華的事傳出去;既然是機密舉行董事會,為什麼又會有「一大群」記者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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