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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安琦

  序

  子不語,見到如斯名,就知道安琦做了什麼傻事,啊!不對,是做了什麼麻煩事!居然寫系列(當然,遠些故事都是個別獨立的),只為想滿足自己想換一些不一樣題材的寫作慾望,而道題材能寫的又頗多,所以盡力搜集到資料後,腦袋瓜搖一搖,就寫了。

  論語·述而篇說:子不語怪力亂神。無神論者喜將這句話掛在嘴邊,然,卻沒想到,子不語並不代表沒有,也許只是說了沒人會相信,也許是說了沒人聽得懂,所以乾脆將根本放在「人」上。這是我在一本古代玉器通論書籍裡見到的短文,覺得滿有意思,所以寫出來也讓大家閒餘參考。

  「子不語」三字始於論語,而清代袁枚的《子不語》裡更寫--中國鄉野傳奇,內容光怪陸離、人物生動、言語自然、托意深遠,不僅供人多了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更讓人愛不釋手。

  安琦本來就喜歡看一些怪怪的軼事、故事,電影、電視喜看鬼怪,漫畫小說也喜看鬼怪,最好能讓我起雞皮疙瘩的那種。

  順道一提,安琦有點怪,怎麼都叫不出女生那種飆高、尖銳,既完美又淒厲的尖叫聲,所以起雞皮、張口無聲、眼淚無預期地沿頗滑下,就是讓我毛骨悚然的最高程度了(以後在電影院看到電影散場卻還有個人坐在原位呆若木雞呈假人狀,那很可能就是安琦)

  提到這個系列想寫的故事,當然是有關情愛,寫言情小說沒寫到情愛,退稿比較快,哈!是偏離主題,便少了味道。

  因為想寫不一樣的情愛,又挺愛那種古老神秘的感覺,於是便借了「子不語」名號的光。

  故事裡頭的主角雖不一定為人,卻一定懂情懂愛,你一定會問,他們不是人,有情有愛不是很奇怪,那我一定會回答你:如果他們懂情懂愛,不是更加可愛嗎?所以,放輕鬆嘍!

  山有情,水有情,花草皆有情,如人之血肉軀者,不懂情,豈不可悲?

  看了這句,莫非安琦是想寫悲劇?喂喂喂,我只莫測高深地笑了三聲,搖頭說不知。唯待大家看了故事就知道了呀!

  另,看到這兒,你便跟我過來吧(勾勾手指,將人帶到窗邊)!

  站在微颸輕擾的窗台邊,安琦揚手一揭,揭開一片神秘的紗簾。外頭,是一片靜謐卻盈滿絮絮低語的詭譎世界,妖紅的星光,正媚惑地伸展著誘引的觸角,而被夜風席捲著的濃厚樹影,也正娑娑地對窗內的人下著蠱惑迷兕,他們喃著:

  來呀……跟我來……來這裡,看看另一個世界,別回頭……只要緊緊地跟著我們……

  窗台外送來一道怪風,怪風裡黑煙一縷,裊娜地繞著窗內人旋迥再旋迥。

  於是,安琦搭上你的肩(嘻嘻,別怕別怕,沒那麼恐怖啦,只是要帶你去看看另一種情愛,走吧)。

  眨眼,黑煙散去,人已不見,唯留異界物呼嚕呼嚕的嘀咕和惹人發毛的嘻笑……

  第一章

  夜涼似水,高空,如鉤的月傾了一地銀光,將靜寂的萬物染成一片琉璃世界。

  睡去的城,層層疊疊的屋瓦上頭,夜鶯低唱,淒清的鳥囀彷彿啼著未眠人的心事,忽起忽伏,著實難斷。忽地,一聲拍翅,低唱的夜鶯由站梢的簷尖,飛竄進了一處寬闊府宅的庭院,它停在一株桂樹的樹梢,窺看著樹下,樹下不遠處有著廂房數間,其一隱約透出微弱光線,未久,似乎是察覺燭光不足以為擾,是以,它又開始低唱。

  啾啾……啾啾……

  搔人愁緒的鳥鳴傳進了透著燭光的房裡,讓正憑桌刺繡的女子停下了手邊的針黹,她側耳聆聽。

  夜鶯又在低啼了,是不是知道她難以入眠,所以來作伴?淡淡的愁滋味,雖滲進她心底,但卻只在她秀麗的柳眉間引出一道細摺,她蹙眉,因為寂寞,只是這寂寞她已習慣,星子似的黑眸迥望住身後的床,上頭錦被疊整得仔細,模樣像正等著人上榻。

  明兒個是初八,十五中秋那日,他大概趕不及回來了吧。撫著微微起伏的肚,輕聲一喟,轉回細緻的臉龐,擱下針線,人走到榻旁的斗櫃前,開了屜,自衣物下方的隱密處拿出一隻麻布縫成的小袋,將袋子握在手中抵著胸口,她又坐回桌前。

  就著微弱的燭光,修美的指從袋中挑出一支白玉鳳頭釵,釵子精巧,卻有著美玉專有的沉甸感。

  鳳,夢裡的鳥,古老的傳說有一雲,它是一種專食人惡夢、帶人走向光明的吉祥鳥。

  釵上的鳳首作回盼狀,於刀工,其上之陰陽刻紋可謂奇美、流暢,顯然出於名匠之手;論玉質,更則溫潤純淨、包漿剔透,而通體羊脂之頂,一抹朱紅沁色恰巧落於鳳首之中,無非是天地給予的錦上添花。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像活著似地。」輕輕一笑。這支年代久遠的古玉釵,日間通常收在櫃子隱密處,夜間則與她同入眠,對她而言,是極重要之物。

  習慣地細撫著鳳形花紋,菱唇微哂,女子似乎在憑弔什麼,未久,這才將其墊著麻袋擺上桌,隨即又拿起針線準備繼續絹巾上頭未完成的繡工。針尖來回穿梭於一方白口絹上,一對鴛鴦鳥兒逐漸成形,唯剩下回首顧盼的雄鳥頸間,還差了數針……

  「大家快起來!快出來!」

  「呀。」深夜裡,外頭不遠處突來的驚呼,驚得她讓針刺穿了手指,她急忙將手指塞進嘴兒裡,但滲出的血還是波及絹巾,染紅了雄鳥未完成的頸間。

  端詳著繡圖,她心生不祥,但由於驚呼聲似乎傳自府內,所以無暇顧及,於是只快速地將麻袋上的玉簪收進了袋,安進了櫃裡,人加了件外衣,就奔出門外。

  外頭,是漆黑一片,她立於廊上,玉臂交抱並抓著外衣,四下除了有簷上燈火搖照著的些許光亮,放眼望去,整個院裡唯有樹影幢幢,夜風刮來,備感蕭索。

  究竟是誰在夜裡喊叫?又喊著什麼?方纔她來不及聽真切。

  「快快,賊往後面跑了……大家快起來抓賊啊!」這時,嘈雜的聲響又自前院傳來。

  賊?女子一怔,小手捏緊。糟!這種情況,她幫不上忙更不能反成累贅,得趕快進屋!

  不安感隨即席捲而來,女子反應地想回到屋內,只是她臉才一偏,一道黑影就這麼迎面襲來,並略了過去。

  「呃……誰?」倒抽一口氣,她回頭望向廊底,那裡竟立了條黑影,因為光線晦暗,所以模樣不明。

  最近城裡入夜甚不安穩,賊兒囂張,藏寶失竊的例子比比皆是,但官衙裡出了捕頭抓賊,卻還是連只飛蠅都抓不到,所以跟著便有人繪聲繪影,說夜裡出沒的是鬼不是人。然,官衙自然不許人妖言惑眾,所以出了百兩賞金欲抓這似人似鬼的飛賊。

  那麼她眼前這一個,究竟是……

  才思及,廊底的影子又晃了下,像是向她走來,她心一慌,手掖在胸前,腳就像生了根,一動也不能動,直至那影子走近燈火的範圍,她終於瞧見他的臉……臉?不!他壓根沒有臉!

  倒吸口氣,瞪住那蒼白的輪廓,他的「臉」上只有兩塵沒有眼珠的「眼」

  「在那裡,看到了,快去抓起來!」追趕的僕役發現了黑影的蹤跡,全都提著燈往她的方向奔了來。

  女子的注意力並未被打散,她屏氣看住黑影,看著他好似遲疑地緩慢退去,待人群極逼近,才一躍而上,上了屋頂消失無蹤。

  追趕的僕役來到身邊,帶頭的一位朝她行禮。「少夫人您有沒有受傷?」

  「沒……」單薄的身子晃了晃。

  打個手勢讓其他人追上去,他又是一揖。「沒事就好,那請少夫人快進房裡去,小的還要去追賊,沒辦法顧及您的安全。」

  「喔……好。」許是被嚇著,她連進屋的動作都有些僵硬,等關上門、落了栓在長桌邊坐下,才不禁將前一刻的景象又想起。

  在她感覺,首先她猜想那黑影該是人,因為當黑影掠過她身旁時,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屬於人的喘息聲,只是,若再經過細想,她又不是那麼確定了,因為若是個人,那喘氣聲又怎會那麼輕淺,淺到幾不可聞?

  剛剛她瞧見的,究竟是鬼還是是人?心存著餘悸,她吹熄了燭火,上了榻整個人縮在被裡,直到天色微亮才勉強入睡。

  ***

  原以為夜裡的驚嚇會因白天的到來而消散,沒想到她睡眼才瞇進陽光,就被敲門聲給驚醒。

  「誰……誰?」長久的獨眠顯然沒替她造就膽大,她依舊很膽小,急急坐起。

  「是春花,少夫人。」門外是跟了申府老夫人近十年的婢女,自她嫁進來,才跟了她。

  「怎……來得這麼早?」喘氣連連,她加了外衣下榻,去開了門。

  「老夫人現在在廳裡,因為衙裡來了兩名官差,所以要少夫人您現在過去一趟。」婢女連梳洗用的溫水都盛來了,想必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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