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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那個小氣鬼最好寒毒攻心一命嗚呼,她好坐收漁人之利,收刮其精心調製的各種奇毒怪方,來日不用老是和她窩在藥房東配西配,配出連自己都解不了的毒中之毒。

  「是是是,妹子的體質異於常人,汗一排就成了粉人兒。」他取笑地一劃她額前那片污漬。

  小美人的容貌逐漸顯現,她大概不曉得炭粉已遮不住她驚人美貌。

  美人如秋水之姿,春染之色,桃李之艷難沾靈氣,夏陽之酡嫩緋了雙頰,只怕水中清荷也羞怯,荷瓣一闔沉入水底。

  至於膚似冬雪嘛!他正一一的謹慎拭垢,所見幼白如梅不與霜雪爭寵,獨佔枝頭一翦寒呀!

  「連祈風,你見不得我比你逍遙嗎?」他分明是故意作弄她。

  他輕笑地點去她鼻頭芝麻大小的粉炭。「你不叫我連哥哥了?」

  「抬舉的話別聽太多,小心腹脹腸破。」沒藥醫。

  「小兵妹妹……」

  「我說過別叫我妹妹。」一瞧見他促狹的眼神,石冰姬連忙補上一句。「還有妹子。」

  「那我該喚你什麼,小兵還是兵兒?」直覺地他認為「兵」字應該是「冰」,這才像姑娘家的名字。

  唔!等等,石兵,石冰,若加上個姬字,豈不是冰晶宮的石冰姬?

  連祈風的破扇在後腦搧了兩下,嘲笑自己的多心,光看哭笑鍾馗的長相就能猜出其妹的容貌大概,同胞手足豈有一美一醜的道理。

  傳聞起碼有三分真實,不然怎會嚇死七位丈夫呢!

  順著臆測他將一時的奇想拋諸腦後,嘴角上揚尋寶似地還原她勝雪嬌顏,活像個頑童偷偷拭擦瓷偶,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

  「石姑娘。」石冰姬索性不走的賴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搶過他手中蒲扇直搧涼。

  熱死了,什麼鬼天氣嘛!

  「咱們都『睡』在一起了,稱呼石姑娘太生疏。」朗朗笑聲忽而一遠,特她不解的回頭一視,破碗盛回了清淨泉水。

  這裡有水?「儘管大放厥詞,反正沒人聽得見。」

  習慣了有人伺候,不疑有他的石冰姬順手接過來啜飲潤喉,在他措手不及的一刻往後一拋。

  匡啷!

  可想而知他的心痛。

  「碎了?!」恩將仇報呀!幫主傳了十七代的鎮幫之碗,他不好交代。

  哀傷不到一口茶時間,連祈風自我安慰的一笑,反正是破碗一隻,碗碎人安樂,改明兒再換個新碗傳十代、八代,到時仍然是一隻破碗。

  「我要淨手。」

  呼!她終於受不了自己,真是可喜可賀。「來來來,我抱你過去。」

  「抱?」她伸手一阻,不讓他得寸進尺。

  「綠苔滑足,大哥怕你摔裂了玉臀。」他可是會心疼的。

  石冰姬怒笑地一扯他耳朵。「找個好藉口再來佔便宜,我看起來很好騙嗎?連瘋子。」

  「連瘋子?」好傷人的稱謂,他的心受傷了。「你應該叫我連大哥或是祈風哥哥。」

  「休想。」打著燈籠捉流螢,手中空。

  他很不想恃強凌弱,可是她太不受教了。「你需要被說服。」

  「等下輩子吧!我才不……啊!你是黃梁山的土匪,快把我放下。」她一定前輩子和他結下宿世深仇,今生才會相看兩厭。

  「兵兒,別掙扎,你是聰明人,不會想弄傷自己留下醜陋的疤痕。」連祈風針對她的弱點嚴肅一說。

  姑娘家都是愛漂亮的,雖然她塗了一身炭粉,但是底下吹彈可破的肌膚可是如白玉般無瑕,可見她十分愛惜上天賦予的美麗。

  「小人,你會不得好死。」石冰姬驚訝地發現他還有正經的一面,微悸的芳心顫了一下。

  不過很快地氣氛又被他打散,她懷疑自己被他騙了。

  「哎呀!好舒服,你多咒我兩句,人家說打是情,罵是愛,你可別愛上風度翩翩的我。」不然他會笑上一整年,把牙都笑塌了。

  翻了翻白眼,她朝他的翻天耳一吼。「你作夢——」

  「有夢總比無夢好,你吃得很飽喔!」所以聲音宏亮得快震破他的耳膜。

  頭一晃,他不敢領教地搖去一陣耳嗚,雙手環抱沒三兩肉的小人兒躍過亂石,腳步輕快不見負擔地縱身一躍,停在一處凸出的平石。

  淙淙流泉聲近在耳際,冰涼的飛濺如瀑,水花一片白茫茫的向上盛開,白石形成一低窪小潭,游魚數條浮出水面換氣。

  如此的美景對一般人而言是處令人驚喜的小天地,但是自幼生長在宛如仙境的冰晶宮,這絲毫感動不了石冰姬,眼皮一掀睨了兩眼。

  「姓連的,你可以放下我了。」可惜不夠高,否則踢他下去一定很痛快。

  連祈風笑了笑,掬了一掌泉水送到她面前。「連大哥或是祈風哥,任你選擇。」

  也就是說沒得選擇。

  「然後呢!」遲早有一天她會剝下他那張愛笑的臉皮。

  「你知道這裡說高不高,對一個沒有武功的人而言是非常危險。」他真的比她善良,壞事做得不多。

  「威脅非君子所當為。」她衡量著依自己的輕功能不能脫困,她不喜歡受制於人。

  看出她想法的連祈風將水灑向她頭頂。「你曉得什麼叫萬一吧!沒十足把握你還是乖一點,毀了容可嫁不出去喔!」

  他的用意是警告她勿輕舉妄動,沒料到她反應靈敏地將了他一軍。

  「我以為你要負責,畢竟我和你『睡』過了。」他別想討上便宜。

  「呃!負責……呵呵呵……」他乾笑地暗罵自己糊塗,搬石頭砸腳。

  「你抱得手不酸嗎?除非你打算到我家下聘。」第八個。

  此言一出,他二話不說地把人放下,對她有好感是一回事,但提起親事他興趣缺缺,在他心中女人等於一場大災難,而她已成為災難之最。

  石冰姬口氣有些不悅,邊拍水潑他。「我醜得不能見人呀!你現在才裝清高是不是太晚了?」

  也對,好像是慢了一步。「你慢慢洗,有事喊我一聲。」

  頭一抓,他翻身躍向泉水的另一端,開始煩惱自己做得對不對,他還沒有成親的念頭呀!

  可是緊扣她不放又是怎麼回事?向來不愛牽絆的他樂於一人行走江湖,以一根綠竹棒仗義三川五嶽,以剷除不平事為己任。

  為何一碰上她全亂了,俠義兩字擺一邊。

  魔障呀魔障,他一定中邪了。

  思前想後的連祈風靠著石壁打盹,不一會什麼妖呀魔的全叫風吹走了,只剩下他細微的打呼聲。

  所以煩惱呀!是庸人自擾之。

  與他無關。

  第四章

  「救命呀!救命呀……啊!不要……不要碰……我……救命……」

  細碎的呼救聲由遠處傳來,劃破了短暫的寧靜,流泉依舊盡責地發出淙淙聲,幾乎叫人忽略那一聲聲驚惶失措、惶然恐懼。

  山林野道有女子呼喊聲實屬罕見,通常稍有理智的姑娘家不會一人獨行,否則也會循官道來往兩地,人多不易出事。

  但若是天生笨得無可救藥,或是別有所圖引人注意,則另當別論。

  打了個哈欠的連祈風弄不清是什麼聲音吵醒他,搓搓腳指頭他站直身,伸伸懶腰,隔著泉幕看向正托著腮的佳人……嗄!佳人?

  眼花了嗎?

  秀髮如柳絲飄搖,翦翦水眸低垂,恍若兩扇明珠貝,雪膚冰肌勻細骨,宛如清陽仙子下凡塵。

  那眉兒是初春的彎月微帶黛色,眼似三月杏花結成果黑白分明,無瑕的鼻樑像山谷中的蘭芷。

  再瞧瞧艷如血玉的唇瓣豐澤腴美,半啟半闔地展露嬌媚,漾入他暖暖心窩移不開視線,口乾地想一吮豐沛泉液,叫今生不饑不渴。

  食色性也,看來他也成為好色之徒。

  「兵兒,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若有似無的驚呼似乎在附近。

  石冰姬不在意地抬頭一看。「一群野獸在獵食,你少管閒事。」

  呵!開始管他了。「天下人管天下事,我豈能袖手旁觀。」

  輕功一展,他一臉笑意地落在她身側,一手輕扶她差點嚇跌下水的身子,不正經的神色在正眼瞧見她轉過來的艷容時為之一怔。

  他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絕色,近看之下才知她美得令人怦然心動,恨不得取來帷幕將她遮天蔽日,不叫其貌讓天奪了去。

  太美了,洛神再世只怕也惑不了曹子健,甘為拈花小婢。

  「你傻了呀!沒瞧見我一身濕。」她可沒帶隨身換洗衣物。

  驚歎的一回神,他輕握她手心怕捏碎了,「你真不該出世害人。」

  內力一發,他以自身功力除了她身上濕氣,使其乾爽明淨。

  「你是什麼意思,我是山精還是樹妖為害世人?你最好給我說清楚。」石冰姬生氣地推了他一下。

  「小心呀!咱們可是居高臨下,一個踩空就半條命。」少說缺個胳臂斷條腿。

  好險!好在他下盤立得穩,沒死於她的無心之舉。

  「哼!我看你命留著也沒用,找個大石自我了結省事。」沒有用的東西死了倒乾淨。

  「最毒婦人心,難怪老人家會說蛇蠍美人呀!」連祈風故作感慨地搖頭晃腦,大聲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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