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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於晴

  「我忘了。」

  「阿罪告訴我,小師叔曾說她的師父掌心上有個月疤。」

  歐陽罪頓時被兩道冷漠的目光瞪上,他立刻垂眼不敢直視。

  良才,聞人劍命才道:

  「她不是我徒弟。」

  「不是徒弟,何以喊你一聲師父?」

  「教她功夫是你外公,她年紀尚幼,不知分辨,久而久之,她叫習慣了,我也從未主動跟她提過姓名。」在白雲山上,唯一有姓名的就是她,其他二人從不注意這種瑣碎小事。

  聞人不迫沉思會兒,點頭。

  「你說得對。依你,是無法教她功夫的,可是,你我明白,世人不明白啊,舅舅。」聞人劍命冷眼瞪著他,瞪到聞人不迫不得不撇開臉,再鼓起勇氣轉回首道:「不知小師父發現你恢復記憶了嗎……」

  「你敢。」

  清冷無比的語氣幾乎要讓聞人不迫打退堂鼓了。

  「舅舅,我是騎虎難下了啊,聞人莊二十面結親令牌都發出去了,人來的也差不多,若我登高一喊,說你跟師妹結親去了,那聞人莊的顏面何存呢?我會對不起聞人家的祖先啊!你不是江湖人,不知事情的嚴重,這些年來我咬牙混血吞,就是不敢行差踏錯一步。你的一生可以在白雲山上,我的一生卻是在聞人莊啊!」

  「你到底想怎樣?」

  「我只是希望比武招親能照期舉行,偶爾應付她們。」見聞人劍命冷哼一聲,他連忙補充:「我會給小師叔機會,只要她打得上擂台,皆大歡喜。」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不迫。」聞人劍命輕聲說。

  歐陽罪不得不說,連他都知道聞人不迫在想什麼。聞人不迫在想,依李聚笑的功夫,萬萬打不過這些花拳繡腿的。

  但是,當時聞人劍命竟然答允了。離去之時,他回頭一看,注意到聞人劍命雙手已空,那本書……往地上瞧去,竟見腳邊薄薄一層偏藍粉末,是他多想了吧?

  「奇怪,怎麼還沒見到那李聚笑呢?」李易歡混在台下人群裡看熱鬧,瞧見歐陽罪,揚眉過來打聲招呼:「歐陽總管,恭喜你升任總管之位,咦,你氣色怎麼愈來愈差啊?」難道聞人莊真有惡鬼嗎?

  「李公子,我勸你一句,不管你想做什麼,千萬不要去挖掘別人的秘密。」歐陽罪一直重複著。

  李易歡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只當他被升職的喜悅沖昏下頭。

  「靜玉山莊勝!還有沒有結親令牌?沒有就由靜玉山莊大小姐勝出!」擂台上宣佈。

  李易歡四處張望,眉頭微皺了下,道:

  「看來,李聚笑是要錯過了啊,原來她的運氣用盡了……」這個蠢蛋!明明他該偷笑,可是心頭就是一陣惱意。

  歐陽罪盯著自己手背上的烙印。

  「還有沒有結親令牌?」台上大喊。

  歐陽罪一使勁握拳,那弓形微微外擴,看起來的確很像半個月亮啊……不是沒有箭的弓,而是還在找另一半的半月。

  「還有沒有……」

  他咬牙,驀地從懷裡掏出一面結親令牌,喊道:

  「聞人莊總管歐陽罪!」當著眾人錯愕的面前,他飛身上了擂台。

  「你上來做什麼?」聞人不迫起身沉問,目光熱辣到幾乎灼傷了歐陽罪。「還不快下去?」

  「我上來,自然是為了比武招親。」他硬著頭皮大聲道。

  此時,聞人劍命終於抬起臉,朝他看上一眼。

  第十一章

  台下議論紛紛,他在台上面紅耳赤。

  「胡來!堂堂一個男子漢上擂台成何體統,你下去!」

  他高舉結親令牌,硬聲道:

  「莊主,比武招親上可有說明只有女子才能上擂台?」

  「這倒是沒有。」專記載武林大小事的華老師傅拂鬚而笑:「我記得聞人莊主只說擁有結親令牌者,方能上擂台,既然歐陽總管有此令牌,的確是可以上來的。」

  「華師傅說得是。」聞人不迫沉聲道,暗恨地瞪了老匹夫一眼,然後轉向歐陽罪,道:「但你若是代人打擂台,那可也不成。」

  「不!我、我是為自己!」台下一陣轟然,可惡,他的名聲盡毀了!以後人家看他不再是聞人莊罪之子,而是聞人莊打擂台的歐陽罪!

  聞人不迫臉色已是鐵青一片。「好,你要為自己,我這個當莊主的也不好阻止。舅舅,你可有一個愛慕著呢。」

  歐陽罪滿面通紅,向靜玉山莊的大小姐拱手道:

  「請賜教!」

  算了,反正他的名聲早就臭了,也不在乎再多臭一項,可是……好想哭哪!自從得知閔總管秘密後,接二連三他被迫得知其它秘密,然後走到今天這地步,他後悔了!真的後侮了!

  三拳兩掌就打退了對手,他的背脊頓時發起寒了。

  「聞人莊總管歐陽罪勝出!還有沒有結親令牌?沒有,就由歐陽罪……」

  沒有了!結親令牌共二十面,方才共有十八人上台,一面在李聚笑身上,而他之所以會有,是閔總管之死讓全莊上下手忙腳亂,一時之間他少送一面。

  他看了台下一眼,眾人鼓噪,人群裡李易歡要笑不笑的,彷彿像在說:從不知他有斷袖癖。他再偷偷往聞人劍命覷上一眼,聞人劍命的確貌俊,可是,他對男人真的沒有興趣啊……李聚笑!你在哪裡?我撐不住了!

  「那就由歐陽罪……」

  不要!放過我吧!歐陽罪內心喊著。

  「還有我!」清朗的叫聲傳來。

  正要丟下結親令牌,拋棄總管之位,遠走天涯的歐陽罪回頭一看,見那高舉結親令牌的李聚笑,他大鬆口氣,眼眶竟有些酸澀。

  她一身白色布衣,左手持寶劍,輕鬆地躍上擂台。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不用說,我知道你來晚的原因,你又喝醉了!」歐陽罪恨聲道。

  「不。」她笑,抹去臉頰的汗。「我不喝酒的。」

  「那就是你睡遲了?」

  「我一夜未眠,才不是睡遲呢。」

  歐陽罪見她滿頭大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跑來。「你去哪兒了?」

  她遲疑地看看萬里藍天,隨口道:「我就在莊裡啊。」

  「那你……」要花槍嗎?擺明要他出醜吧!

  「我在練握劍。」

  握劍?歐陽罪這才發現她右手拿劍,握得很不穩。

  「你不是左撇子嗎?」他低聲叫道。

  「不,我只會用右手,不是左撇子。」她往高台看一眼,對上師兄的鳳眼,微微心安了。她可以拿劍、可以拿劍……不停地重複默念著。

  「那把寶劍是外公的?」聞人不迫瞇眼:「是舅舅從祠堂交給她的嗎?我還記得娘說過,那把寶劍是外公三十歲左右用的劍,後來他功夫大為躍進,就不再用此劍了。一把良劍若配上不當的主人,那就跟破銅爛鐵一般,沒個用處啊,舅舅。」

  聞人劍命勾唇而笑,輕聲道:

  「你以為,為什麼我會答允你?」

  聞人不迫一驚,回頭看向擂台。

  擂台上,李聚笑不停看向天空,抹去頰汗,右手出劍時有些不穩。歐陽罪顯然有心放水,他沉聲喝道:

  「歐陽,莫叫我失望!」

  歐陽罪聽而不聞。放水總比將來被人指點好,正假裝要被她蹩腳的劍術打下擂台,忽聞她唸唸有詞。

  「你在說什麼?」

  她末理,逕自集中精神念著,他必須細聽方能明白。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小心!」聞人不迫起身喊道。

  歐陽罪及時避開那快如閃電的劍鋒,難以置信她的劍術隨著她的喃喃自語愈變愈快。

  「不迫,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外公平日教她劍術,每教一招就跑去釣魚不再重複教過的原因?」徐緩對上聞人不迫的眼,聞人劍命冷然道:「她記憶好,不必再記二回,接下來由我在旁督促她練,反覆的練,練到我滿意為止。」

  滿意?要他這個舅舅滿意那真的是……回頭再看,見她身形靈巧飄灑,剛柔相濟,光憑劈、砍、崩、撩、格五種基本劍術就能連環成招。同樣的招式他與歐陽罪皆不陌生,一樣是苦練多年,但她出招猶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從不遲疑,反應遠在歐陽罪之上。

  一見歐陽罪的衣袖被劃了個口子,聞人不迫哼聲道:

  「我的武功修為遠在她之上,還能瞧不出她最大的敗筆所在嗎?」在眾人一陣喧嘩之中,他縱身到擂台之上,拉住歐陽罪的衣領往後擲去。

  「師叔,二十人中你果然勝出,不過,勝出者得跟我打上一回,只要能得我認可,那麼,你與舅舅的親事,我絕不干涉。」不理身後兩道火辣辣的視線。

  見她又看向天空,抹汗,嘴裡喃喃自語,聞人不迫拱拳道:

  「那就失禮了!」

  快如閃電的出招,果如他預期,她的身輕似燕,內功底子不佳,外功仗輕巧取勝。他氣蘊丹田,只使五分掌力打向她。

  剎那之間,擂台崩了一角,他定睛一看,並無人影。身後有勁風撲來,他回掌,擊中那把劍,他暗叫不妙,怕自己下手過重,要傷了她,舅舅肯定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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