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守身如玉」,連被他奪去的那個吻,都是她的第一次。不然,他以為她是在堅持什麼啊?
粉臉上的嬌羞,意外的取悅了他。黑眸裡的殺氣褪去,怒氣卻還沒消,鋒利如刀的視線掉回蘇昭業身上,薄唇掀起一抹野蠻的笑,考慮著該從哪裡下手,給這個傢伙一些難忘的教訓。
「女人,到廚房裡去。」闕立冬下了命令,活動指節,大步往蘇昭業走去。
「啊?」
「你不是想打掃嗎?到廚房裡去,我給你半個小時。」
「真的嗎?」緹娃眼睛一亮。
蘇昭業正趴在保險櫃前,手忙腳亂的按密碼,想拿槍自保。只是剛打開保險櫃,手都還沒碰到槍,領口陡然一緊,整個人已經被拎了起來。
「他媽的,快放我下來!我有錢!聽到沒有?你要多少錢我都給得起--」他胡亂嚷叫,從保險櫃裡抓出一疊又一疊的鈔票,妄想用錢買到一線生機。
滿天鈔票亂飛,闕立冬瞧都沒瞧一眼,厲冽的眸子鎖著這下知死活的傢伙。他略一偏頭,催促緹娃。
「進去。」刻意把她支開,是不想讓她看見太殘暴的畫面。
「呃--好--」
聽見「狼」競用這誇張的理由支開緹娃,而她還真的走進廚房打掃,CD鼻樑上的粉紅色墨鏡差點沒掉到地上。
天啊,這女人真是有趣!
緹娃踏進廚房時,第一聲慘叫剛好響起。
躲進廚房,雖說是眼不見為淨,但是客廳不時傳來的打鬥聲及慘叫聲,還是讓她心裡七上八下,好幾次都想溜到客廳裡偷看,但是想到一旦現身,肯定會招來闕立冬的怒罵,她才壓下滿腔的好奇,強迫自己專心眼前的打掃工作。
好在廚房夠髒,能讓她稍微轉移注意力。她勤奮的洗著鍋碗瓢盆,還去清理冰箱,把裡頭的過期食物全搬上流理檯。
不過站在門口,目睹蘇昭業挨揍實況的CD,卻是看得目瞪口呆、全身發冷,隨著強而有力的拳頭不斷落下,她臉上的墨鏡也一寸寸的往下滑。
直到全武行落幕,蘇昭業已經是鼻青臉腫,從滿嘴咒罵的惡徒,變成奄奄一息的重傷患者,被教訓得格外淒慘。那些不堪入耳的咒罵,全轉為可憐兮兮的求饒聲。
看來,她決定不跟「狼」為敵是對的。
殺手她見多了,可還沒見過哪個人下手那麼恐怖的--
這場私刑看得CD口乾舌燥,她伸出顫抖的食指,極力維持鎮定,慢慢把滑到 鼻頭的墨鏡推回原位,轉身進到廚房想找東西暍。
才剛踏進去,她立刻被緹娃的工作效率嚇了一跳。不過短短的十五分鐘,髒亂的廚房已經被整理得煥然一新,連瓷磚都閃閃發亮。
「丁小姐,你有沒有興趣到我那兒工作?」CD開口邀請。
「她沒空。」門口傳來斬釘截鐵的回答。
一見到杵在門口、臉色陰沈的闕立冬,CD才慢半拍的想到,緹娃可是他的人。她暗暗歎一口氣,心裡無限惋惜。
「事情解決了?」緹娃見到他,詫異的問。她正想再接再厲,找出拖把來刷洗滿地的油污。
闕立冬甩甩拳頭,指節紅腫,雖然揍人揍得頗盡興,臉色卻仍舊難看。
「還沒有。」
「啊?為什麼?不是把這個罪魁禍首丟給警方,我就沒事了嗎?」她眨著眼睛,滿臉困惑,一面收拾流理台上的瓶瓶罐罐。
「因為這個女人。」闕立冬警戒的瞪著CD。
「咦?」
「她發出了殺手令。」
「什麼殺手令?」緹娃一愣,眨了眨眼。
「可以先給我罐可樂嗎?我口渴了。」CD面露微笑,對著緹娃伸手。
緹娃看看流理檯。
「沒有可樂,啤酒可以嗎?」
「行。」CD接過啤酒,打開喝了一口,才感興趣的看著眼前這一對,慢條斯理的開口。「先聲明,我呢,一點也不想和『秦』作對。當初我不曉得她是你的女人,所以才接下這CASE的。」
「我不是--」緹娃開口又要抗議,卻被他瞪了一眼,只好悶悶的閉上嘴。
見她閉上了嘴,闕立冬才又看向CD,冷聲下令。
「我要你中止殺手令。」
CD莞爾的看著他們,聳了聳肩。「抱歉,沒辦法。」
「為什麼?」緹娃發揮好奇寶寶的精神,不屈不撓的發問。
「殺手令的機制,是買主出錢懸賞,而不是直接僱用殺手。那些殺手有一個共同的帳戶,只要僱主匯入金錢,任何一個感興趣的殺手都能出手,而殺了目標的人,就能夠拔得頭籌,得到賞金。」CD微微一笑,仔細解釋。
這下子,好奇寶寶的小臉轉為蒼白,背脊一陣發寒。「呃,你的意思是說,現在別說是綁了這傢伙扔進牢裡,就算是當場把他掛了,那些殺手也會繼續追殺我?」
「恐怕是。」CD抱歉的說。「我可以撤掉殺手令,但是中止是不可能的,之前已經有人看到公告了,就算這時撤掉殺手令,還是會有人去執行。」
「呃,這麼說來我死定了?」緹娃的心直往下沈。
方正的下顎一抽,眉宇間閃過惱怒,闕立冬粗聲扔下一句。
「我會保護你。」
他的口氣很粗魯,表情也難看得很,但這句簡單的保證卻足以消弭她心裡所有的恐懼與不安。這個暴躁的男人,正用他的方法在關心她、保護她,這個發現讓她心裡甜甜暖暖的,紅唇漾出一抹微笑。
「謝謝。」緹娃低聲說道,軟軟的小手擱進他手心,緊緊握住。
他一聲不吭,只是黑眸深處,閃過一抹暖意。
「彌補你們,下次找我打八折。來,這是八折卡,請收好。」她在小皮包裡摸出一張卡,走到闕立冬面前,一瞧見他臉色不好,立刻轉了個方向,塞進緹娃的手裡。
緹娃一愣,瞪著手中那張卡,很努力的思索,自己何時會動用到這張卡。
CD挪下粉紅色的墨鏡,露出一雙慧黠靈動的黑眸。「我說,『狼』,你的臉色別那麼臭。這樣吧,我再送你一個消息。」笑意斂去,那張美麗的小臉變得莫測高深。「日本方面蠢蠢欲動,最好先轉告你們少王,要他未雨綢繆,想想應對的方法。」
闕立冬瞇起眼睛,目光閃動。
就在這時,門口冶不防傳來一聲咆哮。
「狗男女,我斃了你們--」
正對著門的緹娃聞聲抬首,就見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蘇昭業,不知何時衝向保險櫃拔出槍來,卑鄙的想要偷襲。他張大了嘴,含糊不清的吼著,口水混合著血水,像檳榔汁似的往外噴。
不論是進是退,都是死路一條,他把心一橫,豁出去了!
闕立冬回首,眉頭一擰,護住緹娃,正想閃身避開,沒想到她身子一矮,從流理檯上摸了一瓶東西,搶著溜到前頭去。
「女人!」他凜然大叫:心跳差點停了,焦急如火,燒得他五內一陣疼。
她卻一臉冷靜,迅速打開手中的白色罐子,用力搖晃幾下,再瞄準蘇昭業的眼睛撕開錫箔蓋子。
噗砰!
一聲巨響,氣體從瓶中爆發,一股乳白色的濃稠液體隨即噴爆出來,潑得對方一頭一臉,滴滴答答的亂流。
「哇!我的眼睛啊、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冰冶的觸感,以及難以形容的可怕酸味撲面而來,蘇昭業慘叫一聲,雙手在眼皮上亂抹。
過期的優酪乳,酵母菌持續繁殖,氣體也同時增加,全都密閉在一個空間裡,活潑的酵母菌你擠我、我擠你,正愁無路可去。當錫箔蓋一撕,就一股腦兒爆發出來,成了史上最無害、看來卻很嗯心的炸彈。
高大的身形一晃,空手奪下蓄勢待發的槍,再狠狠的補上一記鐵拳。
「啊--」慘叫聲的盡頭,是人體撞上牆壁的沈悶聲響。蘇昭業重喘一聲,腦袋一歪,立即昏了過去,黏稠稠的優酪乳沿著頭髮,啪答啪答的滴在地上。
闕立冬擰皺濃眉,瞪著那攤逐漸擴大的乳白色液體,再轉頭看向緹娃,俊臉上有著古怪的神情。
她拿著空瓶,輕鬆的走到角落,踏開垃圾桶,把瓶子扔進去,然後才拾起頭 來,露出最甜蜜的微笑。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過期的優酪乳是不能打開的。」
第八章
接近清晨時分,天色尚未轉亮,早起的鳥兒已經鳴聲啁啾,忙著在枝頭跳躍,開始四處找蟲吃。
一棟公寓的三樓,陳瀚警官呈大字形趴倒在床上,正睡得不省人事,口水沾濕了大半顆枕頭。
要當正義使者可不是件輕鬆的差事,這一整個月以來,他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承辦蘇昭業的案子,忙得焦頭爛額。因為長時間缺乏睡眠,他一頭鬈發亂得直逼貝多芬,眼圈更是黑得媲美小浣熊。
好不容易能回家一趙,他勉強把衣服脫下,才一沾枕就蒙睡神寵召。
規律的鼾聲,因為一聲細微的叫嚷而中斷。
「啊,好髒!」
陳瀚肅然一驚,立刻清醒過來。他緊張的繃起肌肉,探手到枕頭下,尋找從不離身的槍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