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誦完這幾句詩後，王小凡的眼睛也是閃過了一絲晶瑩。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著楊嬋那絕美的容顏，想到了那個時候，她因為誤會自己與綠茶mm交往時的絕望表情，不禁暗暗心疼。
此刻，他整個人的思想與意境已經和這首詩融為了一體，閉著眼睛，手背在後面，如同降世聖人一般，緩緩的吟誦出了最後幾句詩。
「那一日，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
只是，
就在那一夜，
我忘卻了所有，
拋卻了信仰，
捨棄了輪迴，
只為，
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
台下的中年女子，此刻已經是淚流滿面，而台上的佛子釋禪也是佛心大動！
王小凡的這一首現代詩，說是佛詩也可以，說是情詩也可以，無論是從意境還是感情真摯的程度上，已經甩了佛子不知多少條街了！
佛子在講台上顫抖著身軀，不敢看王小凡，更不敢去面對台下那個讓他日夜噩夢纏身的女子。
他沒有想到，即使用了所有手段來拖延，這一天還是來臨了。
大會堂內的人，已經被王小凡這首現代詩迷醉了。
王小凡睜開眼睛，看著有些發抖，臉色難看，已經失去了平時那股儒雅之色的佛子，冷哼道：「釋禪，我問你，這一輪，究竟誰輸誰贏了？！」
釋禪嘴唇哆嗦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王小凡卻走到他的面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一手拉著他的衣袖，狠狠道：「不想回答是吧？你睜開眼睛看看，坐在白嵐身邊的那個找你過了二十年苦日子的女子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時，王小凡便使出了巨力，像是拖著一條死狗一般，拖著佛子快速走到了那名中年女子面前。
然後王小凡將佛子狠狠的推到她前面，大聲叫道：「跪下！道歉！」
中年女子哭的愈發厲害，佛子臉上一片煞白，只是看著那女子不知如何是好。
「我說……」王小凡已經怒不可揭了，在這兩個字說出來後，他一掌拍打到了佛子的背部，佛子慘叫一聲，一口老血噴在了地上，「跪下！！！」
佛子的尊嚴讓他強撐著身軀，即便是吐了幾口鮮血了，也不跪下。
王小凡又是一掌拍了過去，佛子連噴了三口血。
「道歉！我要你向她道歉！！！」
在場的人都已經被王小凡這種瘋狂的行徑給驚呆了。
中年女子哭著，拚命的搖著頭，說道：「王老師，不要打了！不要啊！」
可是王小凡眼中的瘋狂之色卻沒有消失，在一旁的羅浩，此刻那叫一個心驚膽顫啊！
這王小凡難道想生生打死佛子嗎？
「跪下！！！」
怒吼著的王小凡又是一掌拍了過去，可是一個身影卻撲在了佛子身上，硬生生替他挨了一掌。
一口鮮血從那中年女子的口中吐出來，她死死的一邊哭著，一邊護著佛子向王小凡哀求道：「王老師，求你了，別打了。我……我已經原諒他了，我不找他了，我以後會消失的，我再也不來皇大了……」
王小凡的手掌還停留在空中，眼睛已經一片血紅了。
良久，他笑了。
笑的卻是如此慘然。
「釋禪啊釋禪，你睜開眼睛看看都到了現在了，還維護著你的女子吧！」王小凡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世間會有如此狠心之人。
佛子在那女子起身後，看了一眼周圍的盯著他看的學生和老師，眼神有些散亂，心中想了太多東西了。
他是轉世活佛，他是華夏文學的啟蒙人，他現在不能認下她。
如果現在承認了，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他崇高的地位，將被他不堪的過去衝散，學生將不再敬仰他，白嵐和羅浩這種教授也不會再稱他一聲老師，甚至連皇大這個地方，他都有可能無法再呆下去了。
可是面前這個淚流滿面的女子，已經為他吃了二十年的苦了，現在又替他挨了一掌，甚至在這種情況下，還在維護他……
糾結的心理，讓佛子不知何去何從。
羅浩也是聽說過佛子出家前的事情，甚至還在皇大親自趕走過眼前這個衣著寒酸，骨瘦如柴的女人。
他可不管佛子的顏面是否丟失，但是今天，為了自己掌控中文學院，將白嵐收入帳中的野心，他不允許佛子失敗！
「佛子老師，這女人我見過，是個在外邊拾破爛的瘋子，您一定不認識這種下三濫的人吧？」羅浩向佛子說道。
她在外面……
已經落魄到靠撿破爛為生了麼……
「佛子老師，對不對啊？只要您給個痛快話，我立刻會叫保安把這個瘋女人趕出去！」
佛子抬頭看了一樣羅浩，像是在看給他拋出誘惑的魔鬼一般。
是啊，只要自己一句話，自己就還是受人尊敬的轉世活佛，自己的地位就還能保得住！
「快說話啊，佛子老師！只要您一句話，一句話而已！」羅浩知道佛子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此刻他說話也是盡量的輕柔。
佛子顫抖的雙唇，終於在羅浩的引導下，說出了讓那女子哭到崩潰的幾個字。
「我……我不認識她……」
「好！佛子老師既然這麼說了，我馬上讓人把她趕出去！」羅浩說著，就要去碰那名中年女子。
王小凡卻一腳踹到了羅浩肥碩的肚子上，冷聲喝道：「有我在，我看今天誰敢動她！」
那名中年女子此刻臉上儘是絕望，眼睛早已哭腫了。
王小凡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好幾下，讓自己的情緒盡量平靜下來。
他指著佛子，憤怒的笑道：「佛子？哈哈哈，你也配稱佛？二十三年前，這個女子不顧家人的反對，與你私奔，將清白的身子交給你，又把存款花光，讓你潛心研究文學。可沒想到，幾年後，你一句話不說，扔下已經懷孕的她，卻跑去出家了。後來，她抑鬱成疾，連孩子也沒了。像個風箏一般斷了最後的念想……」
「別說了！王老師，求你別說了！」那女子搖著頭哀求道。
她還是想他好，她不想這個男人失去現在已經有的東西。
只要他過得好，她也就無怨無悔了。
「不，我要說！你出家以後，她四處的打聽你的消息，見人便問我的丈夫哪裡去了，報警，因為沒有登記，警察也不理她，她只能一個個城市，一條條大街的尋找。每天過著餐風露宿的日子，就這麼過了十年，她才發現，哦，原來自己失蹤的丈夫，居然成了萬人敬仰的佛子，並且在皇家大學附屬寺院，駐紮下來了。於是她就來找，儘管每次保安都把她當瘋子一般給拖出去，可她還是沒有放棄。這一找又是十年，十年間，她每隔幾天就來皇大一次。我特麼就不信了，你這個混蛋，就沒有一次見到過他！」
一句句話，像是刀子一般割在佛子心頭上，他現在已經不再敢看王小凡了。
而面前那個中年女子，他也更是不敢去面對。
中年女子拉著王小凡的一角苦苦哀求他不要再說了，王小凡知道，她是想讓自己在眾人面前給釋禪留最後一點面子。
可是王小凡最恨的就是這種負心人，他又怎麼會住嘴？
「釋禪，你拋棄妻子，一句話不說就跑去出家，是為不忠，出家後，居然連父母都不要了，是為不孝，讓妻子找了你二十年，到頭來卻只說一句『我不認識她』，是為不義。你這種不忠不孝不義之人，也配與我辯佛？哈哈哈……」
王小凡笑了，但誰都聽得出，他笑聲裡的怒意。
良久，王小凡指著門口，說道：「滾！你現在就給老子滾！看到那扇門了嗎？只要你現在昧著良心，走出去，你就還是佛子，還是那萬人敬仰的轉世活佛！可那樣做，你就寒了一個女人的心了。那個女人把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你，釋禪，你真的狠得下心嗎？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我現在也不想說什麼了，你自己選擇吧。」
王小凡的話，讓釋禪再次迷茫了。
他看到了大會堂外面的燈光，時暗時明，好像很溫暖的樣子。
那道光，在召喚他，在對他說，出來吧，你是佛子，你不應該因為一個女人，而耽誤一生。
可是身邊的哭泣女人，卻又讓他的腳像是生了根似的，無法移動一步。
「佛子，快出去啊！您受傷了，我扶您去醫院吧。」
從地上爬起來後，羅浩還想上前把迷茫中的釋禪扶出去。
卻又被王小凡一腳踹到了地上。
這次，他用的力道更大了，大到了羅浩倒地上嗷嗷叫喚，都起不來的程度。
「那道光……好溫暖……」
不知何時，佛子站了起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緩緩的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他，
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儘管對於那名女子來說，是如此的殘酷。
中年女子雖然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卻還是止不住的大哭了起來。